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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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向淮眯起眉眼,静静地打量自己一手调养出来的儿子。
  没有听到江向淮得意的话语,江知禾偏过头看他,又问了一遍:关双的事处理完了?
  她刚过了头七吧。
  江知禾。江向淮低声道:关双去世,是你引发的。
  是,江知禾走向书桌旁,淡声说道:是我让人引诱她去那间休息室的,怎么,我这不是随了你的意吗?
  深渊露出真面目,江知禾不在掩饰:难道那里面其他女人,也是我引诱的?不应该吧。
  你偷听了。江向淮肯定道:狗也学会咬人了,我就该给你牙齿也拔掉,让你怎么嚎都出不了声。
  江向淮的眼神很冷,他缓缓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直直的对上江知禾投过来的目光。
  哦,腿也应该打断。江知禾眯起眼睛,轻笑一声。
  不过,现在回来得正好。江向淮慢条斯理地把西装的袖口挽上去,不冷不热道:昨晚睡得好吗?
  江知禾没有说话。
  书桌角边的吧台灯被按亮了,江向淮勾着笑的一张脸在白炽灯下显得极为阴翳,他抚摸着书桌旁用来装烟灰的烟灰缸,动作柔和。
  想要自由?
  江向淮笑着点头,用赞赏的语气道:想要自由挺好,挺有目标的。
  江知禾默然不语,但他轻微向后退了一小步,眼神戒备。
  一个星期前的捡举,是你上交的?江向淮问。
  是。
  你以为捡举有用?江向淮挑了挑眉,他的五官很很英俊,但眉眼间总是有股藏不住的狠戾阴沉:捡举了又能怎样,我不在乎的。
  江知禾伫立在灯光下,他垂在身后的手指微曲,他在等,等一个时间。
  嗯让我猜一下,你是不是想要把我送进去,然后自己带着小男朋友安静的过日子?江向淮的口吻再轻松不过了,但配上他抑制不住的嘴角,就变得格外的毛骨悚然:你这想法太天真幼稚了,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太不该了。
  想要照片?
  想要自由?
  你做梦!江向淮忍俊不禁的大笑出声:你这辈子都别想!
  那要是告你非法拘禁或者虐待儿子呢?江知禾淡淡出声打断他,他也笑了起来,嘴角噙着很淡的笑意:如果把你虐待自己儿子的视频交给警局,你说会这样,再配上你和关烬偷税的文件。
  应该也不能怎样,最多吃吃牢饭而已。
  哦,我忘了。江知禾似乎是刚想起什么事一样:你们还非法搞嫖娼,至无辜少女死亡。
  江向淮脸色倏地一变,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江知禾重重一掷。
  江知禾侧身躲开,烟灰缸底部迸裂在对面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响。江向淮绕过书桌,狠狠的掐住了江知禾的脖颈。
  贯力使江知禾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几步,脖颈被挤压的窒息使他暂时恍惚了一秒。直到脊背抵在窗户玄边,他用力扳住江向淮掐着他脖子的手,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他的手劲很大,江向淮松了点力的同时,他也成功的获取了新鲜空气。
  你想搞死我?江向淮嘶吼道:你做梦,要死一起死!
  脊椎骨下方卡在窗户沿边磕得生疼,江知禾趁江向淮脱口出声时,双手攥紧他的手臂,反身把他压制在下方。
  江向淮的上半身支出窗外,刺骨的寒风吹过他的耳廊,冻得他霎时一清醒。
  悬着的上半身找不到支撑点,江知禾又死死压制他。江向淮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咬着牙用力抓紧江知禾的衣襟,用额头撞了上去。
  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你还敢反咬我一口?他们在窗户玄边撕打在一起,互相用着自身最大的力度试图压迫对方,江向淮也不在掩饰斯文,露出了原本的真实面孔。
  自私的,卑劣的,肮脏的。
  他又一次被江知禾压在悬空,这一次江知禾用同样的方式面对他,他双手掐住江向淮脖颈,面色阴沉。
  江向淮用着空闲的右手,一拳挥上江知禾脸颊,他啐了一口,哑声冷笑: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条养不熟的狗。
  江知禾弯起眉眼带笑。
  开心吗?江知禾唇角洇着一抹嫣红,唇齿间都是血液的铁锈儿,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细细的血管在不停的跳动。他咬牙将江向淮半提起来,让江向淮整个躯体暴露在冷空气中,任由寒风凛冽吹打: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狗报复是不是很开心?我这条养不熟的狗,即将送你去地狱,让你也尝试一次次被电疗,被火烙,被鞭打
  江知禾已经失控,他不管不顾的带动着江向淮,一起让所有支撑点透出地面,向外坠落。
  江知禾!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几万字就完结啦!感谢在20211014 15:26:27~20211015 15:2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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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江知禾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双手掐着江向淮脖颈一起向二楼下方坠落。
  顾然停驻在别院大门口,看见江知禾掉下来的瞬间,心倏然一紧, 眼瞳微睁。
  江知禾!
  江家别院两侧都是用瓷砖围起来的灌木丛, 江知禾接触地面的同时, 眼前一黑,一股热流顺着脸颊蔓延。
  也许是错觉, 江知禾躺在灌木丛里,头往声音的来源轻微偏动,透过黑暗里的草木看向光的来源。
  他来了。
  鬼使神差的,江知禾朝那个方向笑了一下,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结束吧, 结束了就不会痛苦了。但江知禾累了,他想放弃, 他想长眠于此。
  但是另一个声音制止了他。
  那个声音在说:别把我丢下,你说的没有下一次。
  别忘了还有我, 我可是等了你很久。
  江知禾心脏发疼,一股鲜甜味充斥着喉腔,他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可惜江向淮并不会给他回神的机会, 刹那间,江向淮从灌木丛里爬起,踉跄着抓起他的头发, 下了死手般朝瓷砖上撞去。
  没有任何一个想活着的人会在死亡来临前完全无动于衷,江向淮也是。
  他像是失了理智的野兽,满脸是血, 双眼发红,他一手攥紧江知禾衣襟,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往锋利的瓷沿上重重一击:去死吧
  也许是现在。直到现在自己的命运被掌控在别人手中,他却有种想笑的冲动结束了。原来死这么简单,不需要经历一次次的折磨,不需要每天像个活死人一样游荡人世。
  不需要
  预想中尖锐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江向淮倒地惨叫的嘶吼声。
  江知禾虚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很熟悉,是他的男孩。
  顾然通红着眼,手里攥着手机不停的击打江向淮太阳穴。江向淮嚎叫的声音慢慢减弱。
  顾然江知禾抬起手,声音沙哑:过来,别脏了你的手。
  他的声音极小,但顾然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扔下手里血淋淋的手机,踉跄着身形跪倒在江知禾身旁。
  他不敢碰江知禾,生怕自己的触摸会让他随时消失。江知禾轻轻的笑了一下,他没有问顾然怎么会在这里,也没有觉得自己多狼狈,甚至还轻声安慰:我没事。
  轻轻一句我没事,让顾然颤抖着双手将他抱进怀里。
  四周静默无声,顾然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江知禾衣裳上,晕出深浅不一的痕迹。他的喉咙好像生了绣,连一个字眼都发不出来。
  疼不疼,又或者是怎么那么多血,他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不停的用衣袖擦拭江知禾脸上的血夜,却怎么擦也擦不掉,刚擦干净眉眼,就有鲜红色的液体不停的流出来。
  去医院去医院,顾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心里已经慌了神。
  江知禾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心:扶我起来。
  会疼,顾然哭着说:你会疼,你要去医院,去医院看,你哪里受伤了。
  不疼,顾然,我不疼了。江知禾在他手心捏了一下:听话,乖。
  顾然半抱着他站起身,自己的另一只脚却踩在江向淮手背上。他学会了江向淮的动作,脚掌朝手背用力碾压几下,报了上一世的仇。
  断了半口气的江向淮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感疼得叫出了声。
  江知禾扶着顾然站直了身体,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江向淮。
  再见,再也不见。
  他说。
  像是附和他的这句话似的,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有人把车停在别院门口,又有人跳下车,冲了进来。
  顾然立马警惕起来,将江知禾拦在身后,死死盯着闯进来的人。
  江知禾扶着他的腰身,在他耳边低语:我报的警。
  哈哈哈哈哈,有种。
  江向淮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给他添加了一种神经递质和癫狂 ,他漆黑的眸子望着江知禾:你没弄死我,这是你的错误,江知禾,你没弄死我,就算我进去了,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出来。
  到时候,就是你这个同性恋的死期,你和你的小男朋友等着我,你们等着我!
  你会后悔的,江知禾,你会后悔你没弄死我!
  我会让你比从前,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话,重重的砸进了顾然心里,他倏地转过头看着江向淮,语气坚定道:我会永远保护他,你这辈子都别想在碰他一下,我以我顾然名义担保,如果他有事,我会用我的命让你也生不如死。
  江知禾站在身后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睛止不住的发红,扶在顾然腰上的手也收了力。
  顾然回头对他放然一笑。
  我们都会好的。
  会的。
  江知禾说。
  人民医院。
  江知禾倚靠在软枕上,时不时回答警察员的提问,顾然就坐在陪护椅上静静地听着。
  警员小哥拿着记录本,问:姓名。
  江知禾:江知禾。
  年龄。
  十九。
  你与施暴者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当时的报警电话是你自己打的吗?
  是。
  你上交的监控视频是否真实。
  是。
  你之前为什么不想着反抗?
  这个问题,江知禾沉默了两秒,淡声道:因为我是学生,我没有抵抗能力。
  警员小哥怔然,继续问他:那今晚怎么会想着反抗回击。
  江知禾神色平静,漠然的回答:因为我快高三了。
  坐在一旁的顾然始终保持安静,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手心。
  凉,湿,就和他此时的内心一样。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个高中生,没有能力,没有权利,去保护江知禾。
  他也后悔,自己孤身一人,身后没有依靠的亲情,去支撑他保护江知禾。
  说到底,他重获一世,却依旧孑然一身。
  耳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请问你能说一下,你被拘禁施暴多久了。
  江知禾先是看了身边顾然一眼,眼皮微掀:这和你们办案有关系吗?
  警员小哥愣了愣,不懂刚才有问必答的少年怎么会反问自己,他小幅度点头:有关系的,我们会根本你提供的证据和口供对江向淮进行判刑。
  江知禾略微颔首,似乎是回忆了一下,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说:我第一次被拘禁治疗是十三年前。
  顾然猛得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嘴唇蠕动,想问这么久,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江知禾却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放着膝盖上的手,无声安抚。
  警员小哥原本一边问一边登记的手顿了一下,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少年,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会这么久?
  为什么?江知禾轻声呢喃:因为我和一个小男孩成了朋友,成了他们发病的理由。
  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江知禾偏头注视着警察员:怎么了,问完了吗?
  啊,没有。警员小哥摇头,继续写写画画,问他:你举报江向淮偷税,受贿,是有什么依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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