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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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星夜不出所料地再次迷路,他已经迷路出经验来,干脆就在原地赏花,反正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有人找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春日本就多雨,不过一会,最开始细如牛毛的春雨已经愈发变大,桃花随着春雨飘零儿下,落在星夜的头发上、儒衫上,星夜极讨厌下雨,这会让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而山中的空气随着雨的增大,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让星夜感到窒息。
  就在星夜的记忆几乎要被拉回蓝星孤儿院那个被拉去后山的夜晚时,一把紫竹伞出现在他头上,星夜本以为是小厮找了过来,一回头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陌生男子。
  男子上半张脸覆着黑色面具,只露出薄唇和下巴,星夜觉得他有些眼熟:谢谢你。
  男子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最后道:公子没带下人吗?
  星夜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迷路了。
  男子似乎有些诧异,他声音低哑:我带公子出去吧。
  星夜点头,乖乖跟着男子七绕八绕,等走出去的时候,一位穿着灰色短打的小厮迎了上来,他声音有些尖刻,因为着急而有些锐利:公子,您身上都湿/了。
  星夜这才感觉身上有些凉意,见男子要走,他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顿住,他犹豫一瞬,轻声道:我叫林西。
  林西?星夜点头:谢谢你的伞,林西。
  背对着星夜的男子瞳孔皱缩,他从前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甚至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人取的,他还隐隐有些厌恶,但这个名字从少年口中说出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也让男子更明白自己这些年辗转反侧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等少年的背影都消失在濛濛春雨中后,男子才重新踱步而出,他看着少年的背影,低声道了句:好久不见,皇子殿下,星夜
  星夜自然不知道戴面具的男子真的是一位熟人,他到秦府的时候,被秦良夜拎着冷眼教训了一顿,随后被赶去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才重新出来。
  秦良夜将自己征战这些年所得到的战利品展示出来:星夜,你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
  这也是秦良夜打仗的又一乐趣了,他热衷于收集各国各地的珍玩秘宝,想着等日/后送给星夜。
  星夜的确被吸引了目光,最让他喜爱的无疑是许多连禁宫都没有的古画。
  星夜真的很喜欢画画,而在大周朝,他学习了这个朝代所特有的技巧,和他以前所学融汇贯通。
  这真的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最近星夜就在筹备着景昭帝生辰送他一副画,可星夜遇到了瓶颈,目前所画皆不满意,如今看见这些古画,星夜自然如获至宝。
  眼见星夜沉迷于古画,秦良夜也不欲打扰,他才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做,于是吩咐了下人不要随意打扰星夜后,便去了书房。
  星夜已经完全沉浸于古画之中时,忽然有人上前抽走了他手中的画,思绪被打断,星夜有些不开心,他皱眉抬头,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许久不见,皇子殿下愈发出落地好看了。特有的恶劣语气与神情,星夜几乎立刻想起来人是谁,正是在上京消失了许久的季林曦。
  你不认识我了?五年过去了,在私下面对星夜时,季林曦的态度丝毫未变。
  星夜并没有因为季林曦的态度而露出恼怒或者其他的神色,他十分平静:把画还给本殿下。
  季林曦却以为星夜真的已经忘了他,他眼底飞速划过一丝失落:你说出我的名字,我就还给你。
  反正画也看完了,星夜已经牢牢将画印在脑海里,他将剩下的画合在一个箱子里,打算回头让人将这些抬回禁宫。
  见星夜准备走,季林曦眉眼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他叫住星夜:你等一下。
  星夜脚步不停,但季林曦却是有武功的,他飞速拦在星夜面前:你不是养着一条狗吗?那条狗就是我送的,你还记得吗?
  提到小白,星夜终于愿意搭理季林曦了:你找我有事吗?
  季林曦镇静下来,他恶劣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送给你的狗现在怎么样了。
  星夜哦了一声:他现在很好。
  季林曦一边漫不经心找话题,一边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小皇子,在边关这么多年,各小国好看的人不知其数,有一个小国有一位据说天人之姿的圣女,的确好看,但在季林曦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五年季林曦断断续续回过上京很多次,也暗地里看过无数次小皇子,他几乎是看着小皇子一点点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好像匣中明珠,天上星辰。
  起初季林曦还对小皇子不屑而恶意,他以为他是讨厌星夜的,直到他某一次做了一个梦,醒过来时身上传来的冰凉之感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星夜有些不耐: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季林曦说话被打断,闭上嘴巴,他沉默一会,笑道:臣恭送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季林曦迟早玩脱
  一万
  还有三万
  么么啾
  第63章 殿上欢1718
  星夜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参加启圣节宫宴了,通常景昭帝一个人从启圣节宫宴溜达回来后,景昭帝、星夜和伏玉三人会单独开个小宴,一起吃饭聊天。
  可今年不一样,景昭帝会在宫宴对一众边疆将士进行封赏,秦良夜自然也在内,这样的时刻,星夜怎么会不出现呢。
  于是时隔多年,星夜将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启圣节前一天,星夜还在伏玉的长信宫,伏玉学识出众,只要是星夜能想到的,几乎伏玉都会,所以这么多年,星夜几乎可以说是伏玉教大的。
  这两年伏玉甚至开始教星夜怎么改奏折,星夜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伏玉,但是伏玉却很敏锐地察觉到星夜对这件事的漫不经心。
  见少年手上的毛笔快要掉下,伏玉眼疾手快地接过,随后他仔细一瞧,果然少年已经开始打瞌睡了,伏玉失笑,他起身将少年打横抱起,十几岁的少年轻飘飘没什么重量,伏玉抱得很轻松,心底却思量着还是得给他的星夜好好补补。
  于是等星夜醒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堪比宫宴的丰盛晚膳。
  星夜迟疑地看向伏玉,虽然一言未发,但伏玉还是看出星夜的迷惑。
  伏玉丝毫不觉得夸张,他理所当然道:你方才睡着,我抱你去睡觉,发现你太瘦了。
  伏玉说着给星夜添了一碗饭:所以多补补。
  星夜想说他吃得已经够多了,但是在伏玉的目光下他沉默了一会,接过碗没说话默默吃了起来,这种来自家人的好意,星夜很少轻易拒绝。
  虽然最后星夜并没有因此吃得更多,不过伏玉也没有勉强就是了。
  从长信宫出来,星夜第二次碰见林西,他穿着黑色飞鱼纹祥长袍,带着半面面具,给星夜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星夜认出了他:林西!
  林西停住脚步,垂首行礼:见过皇子殿下。
  因为宫中只有星夜一位皇子,所以并没有像前朝一样有几皇子之称,星夜小的时候,宫人习惯称他为小皇子,而如今年岁渐长,大家便将小字去了,只称呼皇子殿下,禁宫独一无二的皇子殿下。
  星夜走到林西面前才停住脚步,他扶了一把林西,随后笑道:原来你是宫中的侍卫?
  林西声音微哑:是。
  那天还没好好感谢你,林西。星夜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你的名字有些熟悉,我以前见过你吗?
  林西身子僵了僵,他回道:属下不过是一小小侍卫,殿下大约没有见过属下。
  星夜疑惑地歪头,只是林西始终垂首,显然有些疏离的样子,星夜没有继续探究,他凑近拍了拍林西的肩:我走啦,你继续忙吧。
  说完星夜便踏着月色离开了,林西一直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少年背影消失,他抬头看了眼冷清的月色,眸色晦暗一片:果然是忘记了吗
  今晚大约注定不平静,在告别林西之后,星夜又遇见了另一拨人。
  见星夜止步不前,一直跟随着星夜,存在感却接近于无的小太监上前询问:皇子殿下,不如奴婢去将他们赶走?
  不远处有一群穿深黑色长袍的少年,少年们围成一圈,显然是在欺负什么人。
  听见小太监的话,星夜好像才回过神来,他轻声道:去吧。
  小太监依言上前,不知道对黑袍少年说了些什么,他们立即跪下,惶恐的眼神看向这边,星夜随意地挥了挥手,眉眼间已经带上倦色,转身欲离开,这时他却听见少年的声音:是皇子殿下救了臣吗?
  少年的声音十分沙哑,像粗粝的沙子磨在粗糙的砂纸上的声音,不知道小太监对他说了什么,他接下来的语气带上来两分争辩的意味:臣想亲自谢过殿下。
  在月色下,星夜看见少年浑身已经湿/透了,而他身后是一个水桶,不难看出少年身上水迹的来源。
  小太监见主子停下,瞪了少年一眼,小跑到星夜面前躬身解释:他们都是上京勋贵家的孩子。
  这是解释为什么他们这么大胆的原因。
  禁宫侍卫分为三类,一类由景昭帝亲手选出的龙禁卫,在宫中值守要处,一类是平民参军后选入禁宫,通常值守宫门各处,最后一类便是上京勋贵组成的禁军了,他们中有人或许会被景昭帝选为龙禁卫,有人或许会出宫外不必参加武举,直接成为武将,这也是给勋贵子弟的一个荫蔽。
  星夜点头,吃过饭后他实在有些困倦,小太监也看出来了,于是他转头对少年们的语气更加恶劣了些:还不快走?在禁宫中如此喧哗,你们的统领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跪在地上的少年们躬身后退,有人扯着狼狈的少年想要将他一并带走,少年却挣扎起来,也不知道方才被压着欺负怎么也不反抗的少年是怎样忽然生出力气的,他挣脱了比他不知道高多少的少年,踉跄着跑到星夜身前,重重跪下:臣谢殿下救命之恩。
  星夜本来掩着袖子小小打了个哈欠,却没想到面前忽然多出一个人来,星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太监也连忙将少年挡住,声音尖锐:你大胆!
  这一套动作下来,星夜的瞌睡也没有了,他干脆蹲下身,与少年对视,于是星夜很快发现,少年大约不只是被浇水这么简单,他的头发披散着,被剪得七零八落,因为兜头灌下的水而紧紧贴在头上,星夜迟疑着伸手,替少年将额头出狼狈垂下几乎遮住眼睛的发丝拨到后面。
  少年一动不动,僵着身子任由星夜温热柔软的手在他脸上移动。
  很快少年光洁玉白的额头与一双桃花眼完完全全露了出来,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景下,将脸完全露出来的少年看上去也只是愈发透露出妖异的美来。
  殿下少年看上去似乎十分受宠若惊。
  星夜却收回手,他道:谢过了就回去吧,这样会着凉的。
  回去了还会受欺负。少年过分长的眼睫轻轻抖动,如脆弱的蝶翼一般:殿下,臣叫谢意欢。
  星夜不认识,小太监连忙解释:是谢国公府的庶子。
  说庶子已经十分客气了,事实上,谢意欢是位外室子,只是他娘讨谢国公欢心,谢国公不知为何竟然让谢意欢代替了自己的嫡幼子入宫成了禁军。
  一方面,禁军大多都是勋贵家的嫡子,最差也是庶子,不论是哪一边的都不屑和谢意欢玩到一块,另一方面,虽然禁军没有明确的年龄规定,但入宫的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谢意欢今年不过舞勺之年,在一众禁军中身份低年纪小,打也打不过,自然就备受欺负了。
  星夜点了点头,他略思考了一下:那你来长安阁吧。
  小太监大惊,禁宫之中,长安阁的宫人守卫向来都是参照景昭帝的标准来的,所以长安阁的守卫都是景昭帝亲手划来的龙禁卫,让一位普通勋贵,还是外室子来长安阁做守卫,实在太过抬举他了。
  谢意欢显然也十分震惊,他重重磕了个头,抬起时额头显然已经青了一块,星夜来不及阻止,在谢意欢开口前道:等你收拾好就来长安阁,会有人为你安排的。
  谢意欢小心翼翼道:臣什么都没有,不用收拾。
  说到这里谢意欢小心抬头瞧了星夜一眼,这一眼之下他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异,禁宫中的确有不少人说这位皇子殿下长得过分好看,然而谢意欢却是不信的,虽然他讨厌自己的长相,但他自恃比他好看的并不多,可这位皇子殿下却着实长得太好看了些。
  他仅穿着杏色宽袖儒衫,头发简单的别了根青玉簪子,在月色下脸颊如冬日檐上阳光下的白雪,唇如三月禁宫西南角盛开的桃花,从谢意欢的角度看,这位皇子的双眸仿佛含着万千星辰,谢意欢想,这位皇子殿下实在该庆幸他生在了这顶顶富贵之地,幽幽禁宫之中,外面太过繁华复杂的世界不适合他。
  于是等星夜回长安阁的时候,除了来时的小太监,还跟着一位长相妖异,浑身湿/透的少年,小太监让人将谢意欢带去换衣服,星夜回了寝宫又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语气又软又糯:他看起来并不大。
  小太监回道:是,他比殿下还要小两岁。
  星夜算了算:那和你一样大。
  谢意欢换了衣服想来谢恩,却被小太监阻止了:殿下已经入睡,你回房吧,明日会有人来告诉你怎么做。
  在小太监看来,从普通禁军到长安阁守卫,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但是这在谢意欢看来还不够。
  他好不容易精心策划靠近了这位唯一的皇子殿下,想到国公府策划着如何在启圣节交好这位皇子殿下的父亲和嫡兄,谢意欢眼中滑过讽刺之意,只要是他们想办成的事情,他一定都会让他们办不成。
  启圣节宫宴在各方势力的诸多心思下,开始了。
  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子殿下同景昭帝出现在众人面前,上一次星夜参加启圣节宫宴,还是一位被景昭帝抱在怀里的小豆丁,如今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
  事实上,这些年除了景昭帝对这位唯一的皇子数年如一日的宠爱外,禁宫外流传最广的便是这位皇子殿下的相貌,可到底见过这位皇子的人不多,对于这种言论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并不相信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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