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冠天下[重生]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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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深斜里跨出半步,把江栖鹤挡在身后,重剑横在半空,冷冷发问:“什么代价?”
  老媪冷声道:“自然是以生命为代价。”
  “那还真不巧,我们这边没人想付这个价钱。”
  江栖鹤话音一落,剑光逼至老媪身前;后者枯败如柴的身体竟异常灵活,巨杖握在手中旋转,虚影连成一片挡回江栖鹤的剑风,再倏地错身换位,闪到江栖鹤身后三丈外。
  那垂落的藤蔓猛地翘起,如同一根根触手,狠狠朝江栖鹤袭来!
  藤蔓在增多,如同天雨坠落。
  陆云深点足掠出,在半空中挥出明明剑光,再旋身一送,与袭向江栖鹤的藤蔓相撞。接着,他在滞空时倏然提力,脚步重重一踏,以排山倒海之势跃到江栖鹤身后,斜向下一斩,将满壁的藤蔓砍断。
  江栖鹤把后背交给陆云深,长剑轻挽,耀白光华与老媪手杖挥出的光流相咬。他脸上挂着的那丝笑意逐渐消失,鸦黑的眼睫颤了颤,掀起的眼眸中倒转着星辰不及的辉泽。
  他手握双剑,脚尖一点,翩然掠至老媪面前。
  霜白衣袂扬起落下,轻似飘纱,与黄泉中满地赤红对比鲜然。他眸光偏冷,神色冷淡,犹如九重天宫中降临的神明,看着老媪,似乎在看一根草芥。
  “太清魂……”老媪嘴唇嚅嗫,但声音依旧不是从口中发出。她浑黄的眼眸中泛起光亮,定定地看了江栖鹤一瞬后,忽然放松紧绷的身体,垂落手上巨杖。
  “黄泉挡不住太清魂。”老媪又道。
  老媪自毁般的退让惹得江栖鹤心念微动,他剑锋陡然一偏,剑刃落在老媪发顶,却没劈下。
  “你在说什么?”江栖鹤在虚空中止住身形,眸光下敛,冷淡地看着老媪。
  老媪眼珠动了动,“你是来找黄泉之眼的?”
  “黄泉之眼?”江栖鹤皱眉。
  “那是黄泉的核,如今已与混沌境的核融合在一块儿,要想彻底解决混沌境之难,必须将黄泉之眼毁掉。”老媪缓缓开口。
  “我不是来毁这个的。”江栖鹤冷声道,“我找江眠。”
  老媪眼神微闪,疑惑问:“江眠?”
  江栖鹤讶然:“你是黄泉的守护人,却不知道江眠?”
  老媪额上深纹皱到一起,她垂眸沉思,许久后,才再度出声,“是否是去月……”
  可她的话没能说完,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光刃,倏地袭向她眉心!
  江栖鹤下意识偏过剑锋相挡,哪知这只是诱敌之招,真正的杀刃从老媪侧后方破风而来,旋转着没入她体内,搅碎心脏。
  老媪仍旧保持着最后一刻的表情,眉梢紧拧、眸眼低垂,但下一瞬,她骤然垮下身躯,像坍塌的墙面般,化作尘埃碎屑坠地。
  江栖鹤长剑一挑,剑光往偷袭的方向扫去,但除却炸裂了狰狞岩石,没扫到任何人。
  “你有察觉到吗?”江栖鹤沉声问。
  与陆云深纠缠着的藤蔓在老媪死的那刻失去生机,无力垂落,疯狂往下蹿的也纷纷缩回去,藏进岩石缝隙中。陆云深皱着眉头放出神识,扫了一圈后,道:“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
  江栖鹤又问:“太清魂是什么?”
  陆云深不知,绿羽鸟也抱着脑袋说未曾听闻过。
  “那个老媪的意思很明显,你就是太清魂,而黄泉拦不住你,所以她干脆不挣扎了。”陆云深垂剑走向江栖鹤,黑眸凝视着他的眼睛。
  “她之所以死,是因为有人不想她告诉我江眠的情况。”江栖鹤提剑的手握紧,转身沿着洞壁往更深的地方走。
  霜白衣袂划出弧度,长剑雪亮,江栖鹤步伐极快,面色极为凝重。
  走了一段路,洞壁边深黑沟渠中忽然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在波动水面,两下轻,一下重,循环往复约有三次。
  分明是有人在向他们发出讯号。
  绿羽鸟青蓝色的眼珠一凝,对江栖鹤道:“我去探探发生了何事,你们继续。”
  阿绿有它的消息来源,江栖鹤向来不做过多了解,挥手让它自己去。
  愈往里走,路面愈发陡峭,在折过一道转角、钻进某个狭窄石洞后,坡度几乎与平地垂直。
  江栖鹤与陆云深一前一后,干脆收了力,任由自己下坠。
  周遭漆黑如墨,元力凝出的光球只能照亮寸许距离,江栖鹤抬头看了那片昏暗轮廓一眼,食指中指并拢,往下送出一道剑光。
  耀白的光芒如游龙往底下蹿去,在黑得近乎虚无的空间里留下些微残光,倏尔间就被吞噬了干净。
  “黄泉还真是个奇特的地方。”江栖鹤似笑非笑,“这场坠落仿佛到不了头。”
  陆云深眼神颤了颤,“是不是和死亡很像?”
  江栖鹤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后,才回答陆云深的问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无穷无尽的下坠,会令人不自觉地想起很多东西。”
  “你想起了什么?”陆云深问。
  “你呢?”江栖鹤反问。
  陆云深:“我什么都没想。”
  江栖鹤用剑柄勾了一下陆云深衣摆,“我在想,等见到江眠,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黑暗中,江栖鹤听见陆云深低低一笑:“见到他,便自然而然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话亦逗得江栖鹤开始笑,他突然发现陆云深很适合修佛道,万事万物顺其自然,不强迫不强求。
  人生呐。
  江栖鹤不由在心底一叹,但思及老媪被打断的话,以及不知含义的“太清魂”,愁绪又上眉头。
  静谧无边的黑暗会让人对时间的感知发生错乱,江栖鹤双足踏上地面时,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已走完一生,但倏尔又认为不过才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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