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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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卯睡的迷糊,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又有烟熏火燎之气,忙推开了窗子。只推开了一半就有浓浓黑烟伴着火星吹了进来,林春卯心想这可了得,一边喊人一边胡乱找了块衣服往上泼了水。
  小时候在山里碰见过山火,满山野地红彤彤的烧过来时,母亲也是这般撕了一块布料弄湿绑在她的口鼻上,才骑着马带她跑掉。
  喊了半天,院子里始终不见丫头婆子应声,林春卯将母亲留给她的那条帕子团成一团,紧紧地掖进胸口,捂好口鼻蹲下身子。刚出了卧室,就看见两个小丫头蹲在屋角,像是认了命般哭哭啼啼。
  “哭什么?”林春卯不觉大怒,揪起其中一个小丫头,撕扯她外面的半襦,“撕下来打上水,像我这般捂好,快点。”
  小丫头见眼下有人拿主意,虽怕却也哆哆嗦嗦照做,见她们妥当,林春卯一脚把那烧了一半的门踹了开来。
  两扇门四散到底,房门大开,火星子轰的一下吹了过来。小丫头吓得哭出声来,哭的林春心烦意乱,只吓唬她俩再哭就把她们丢在这不管了。回廊有一处是石头砌的,上头又是琉璃的瓦片,旁边虽有明火,但火势尚小,林春卯见状,拉着两个丫头往那边跑。
  “贴着墙些,”见小丫头慌不择路,引燃裙角,两人赶忙拍了上去。
  本以为得救,看到门口的院门早就烧成了火洞,两个丫头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林小娘!”
  听到外面已经有人来救,林春卯松了一口气,这门不知道烧了多久,怕上面的榫卯早就烧焦了,万一叁人谁倒霉砸倒了,恐都不是小伤。在想下去只怕更危险,林春卯拽开那俩丫头:“外面有人接,闭着眼跳出去!”
  年纪大些的丫头还算冷静,听林春卯说完,胡乱抹了一把鼻子眼泪挤着眼就跳了过去。可那另一个丫头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弓着身子缩手后退,嘴里口齿不清。
  林春卯急的很,不由分说的揪紧了她的衣服给甩了出去,还未撒手,自己一个趔趄不稳,跪在了地上。
  火势还在蔓延,林春卯咬着牙扶站起来,也顾不得摔成什么样子,眼睛一闭冲了过去。只觉浑身都是疼的,像是有人拿着棒子捶打自己一般。闭着眼也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如有千人在侧低语般嗡嗡作响。只觉得身边不再热了,那声音也清楚了,她才试着睁开眼,见眼前一众丫环婆子,人圈外头还有小厮跑来跑去,心中只觉踏实。
  薛蓉路上就听得林小娘院中婆子丫头不中用,捆好了等着发落,眼下也顾不得这些,见李绍已经没了影,便也匆匆出去查看。一路上见火势灭了大半,湿哒哒的围墙上烧的斑驳漆黑,心里怕的不行。  又惦记林小娘安危,生怕她要是肚子里有了还被困在火里,所有操劳都要前功尽弃,只让下人再快些。
  到了地方看到林小娘俨然无恙,薛蓉才长出了一口气,丫头婆子七嘴八舌,说这林小娘是自己掏出来的,顺带还捎了两个丫头,薛蓉忙让郑婆子去请大夫。
  *
  “王爷,王妃,侍卫已经沿着院子外面查了,说东南边跟墙上都有脚印子,顺着脚印子一直走,过了没多远就见地上撒了一片灯油。着人看了说不是咱们府里常用的,定是那帮人路上慌张洒了些出来。”
  李绍问道:“我不想知道这些人怎么进来的,我只想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当值的。”
  几个侍卫听罢,忙跪了下来:“东南角有处林子,又挨着湖边,素日里觉得安全甚少翻找,想那些放火之人定是从林子里进去的。日后当差一定严防死守,杜绝一切纰漏。但今日之错已酿成,我等愿领罚。”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眼旁边捆得严严实实的婆子。
  “家丁救火时发现这婆子困于火墙,救出来后虽也有惊慌,但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家丁起疑先看管了,谁知过了一会她竟在屋里哭了起来,自己倒了个一干二净。来的路上问清楚了,说是这婆子仗着自己出入方便常私下里替人传信,今日就是正与人私传信物时遇了火,一时慌张躲避困在了那里。”
  薛蓉听了,觉得这还了得,忙吩咐道:“拖到小巷打死。”
  李绍见她发话,也没说什么,几个人拉着婆子走了许久,才开口告诫那几个侍卫:“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知道后果。”
  侍卫听了这话,忙不迭磕头。
  众人都散了,只剩几个得脸的丫头婆子大气不敢喘的站在旁边,薛蓉一堆问题,想问李绍去哪休息,安排给林小娘的大夫可还妥帖,还有那林小娘到底有没有伤着。刚要开口,就见李绍站起来走出门去。
  “王爷,林小娘……”
  “不打紧,我自有安排。回头我指个地方你再布置。”李绍头也没回。
  薛蓉听这话并非自己所指,心中也猜到了七分,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她真不敢信王爷亲自背了林春卯回了自己住处。看着他走近黑漆漆的院里,心中泛起一片苦水。
  李绍回了自己住处,见大夫还在等他,便急匆匆的询问伤势:“我家小娘伤可严重?”
  大夫行过礼,轻轻摆手:“不碍事,就是一些皮外伤,养一些就好了,只是今天磕碰了头,须得让她好好休息几日才能恢复。另外,我给侧妃开了些化瘀的汤药,连同禁食禁忌一起交给了府里人,王爷自可安心。”
  李绍听罢,让人封了银子备了车马送他回去。见林春卯确是已睡去,便悄悄坐在床边看她气色。瞧她额角有些擦伤,不知怎的,心里竟揪成一片。从前只觉她英气妩媚自成一格,可担心她来路不明便不与之亲近,那日自己实在无法忍耐强要了她,才发现她还有别样风情。本以为食过知味便罢休,哪想自己越来越上心。
  李绍轻轻将她抱起解了衣带,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刚将裙子解开,一条帕子掉了出来。见那帕子布料稀疏像是民间之物,颇有些好奇的抻平,借着烛火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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