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皇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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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璟得了一种病,听到“猪肝”二字就想吐,甚至做梦也会梦见铺天盖地的猪肝粥将他包围其中。
  他小声和田父描述自己的梦境:“……好多好多猪肝粥,黏糊糊的,我怎么都游不动,喘不过气来。”
  田父同情地看着他:“要不,我和阿薇说,给你换种吃法?”
  邵璟感动极了:“我就是这意思,伯父,我全指望您啦。”
  田父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都是男人,不容易。
  田幼薇从船舱里钻出来,手里抱着个棉包,笑得灿烂:“阿璟快来吃猪肝粥,我用棉包裹着的,这会儿还是热的,凉了就更腥了。”
  邵璟躲到田父身后,求助:“伯父……”
  田父对上田幼薇威胁的眼神,连忙捂着口低咳两声:“咳咳!阿璟啊,你阿姐是为你好,总比药好吃是不是?你年纪轻轻不能落下病根。”
  “……”邵璟绝望极了,他果然不能指望田家的男人们违逆田幼薇的意思。
  刚吃了一口猪肝粥,邵璟就扑到船边吐了起来。
  身旁递来一盏清水,田幼薇满怀关切:“阿璟晕船了吧?这是气血不足的表现,要多吃猪肝粥。”
  邵璟:“……”
  明州港繁荣依旧,田父并不因为有了钱就去住最上等的客栈,只挑了个洁净方便的中等客栈,带了邵璟和田幼薇入住,安置妥当,叫平安去吴宅投递拜帖。
  平安回来,说是吴七爷外出未归,吴七奶奶请田家人第二天过去用晚饭。
  田父见天色还早,就道:“一起出去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是为了帮邵璟摆脱可怕的猪肝粥。
  田幼薇心知肚明,笑眯眯地道:“阿爹,我很早就想去醉仙居吃饭了。”
  田父见她说得可怜,当即拍板:“就去醉仙居!”
  邵璟幽幽地看向田幼薇,神态十分可怜。
  醉仙居乃是明州最好最热闹的酒楼,通常情况下不先使人预定雅间,必然只能在大堂里吃。
  大堂之中人来人往,无数双眼睛盯着,邵璟这个病人岂能当众大吃大喝?
  田幼薇一点没心软,兴致勃勃打扮一番,跟着田父出了门。
  如她所料,没有雅间,大堂里挤满了人。
  她和邵璟生得好,才进去就引起无数瞩目,她自是无所谓,想吃什么点什么,可怜邵璟,明明馋得要命,却只能装斯文病弱,每样只敢尝两口,完全不能过瘾,比不吃还难受。
  田幼薇边吃边听隔壁桌的人聊天说话。
  一个书生道:“听说了么?朝廷要与靺鞨议和。”
  他的同伴鄙夷道:“这都是旧闻了,明州港谁不知道?”
  书生道:“议和当然不稀罕,但你们可知今上下了一道什么旨意?”
  众人皆道:“皇帝老爷天天都要下若干旨意,谁晓得是什么?”
  书生得意地捋着胡须:“议和之后,南北交通,三京路通,今上下诏广寻宗室,这件事你们知道么?”
  众人果然十分惊异:“当真?那能寻着么?倘若真寻着二圣流落在外的皇子,又该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当然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书生低咳一声,使个眼色,压低声音:“还真别说,据闻有人出来说是渊圣次子,十之八九没错了,长得与渊圣颇为相似……”
  “这一支仅余今上一人,今上无子,将来大统会不会再传回来?”众人更为激动,将头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声音低不可闻。
  田幼薇因为关心邵璟身世,对这些事格外在意,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于是颇为着急,暗里将凳子往旁挪了又挪。
  邵璟也忘了美食,肃了神色侧耳静听。
  那群人似是发现他们在听,就换了话题不再议论此事,说笑一回,各自散去。
  田父忍不住道:“若这传言是真的,这位渊圣次子很快就会被迎回来的吧?”
  皇室继承这事说起来话长,昔年太祖开国,兄终弟及,驾崩之后便由其弟太宗一脉继承大统。
  之后百年,皆是太宗一脉的子孙传承大统,直至国破,二帝及其后代子孙都被靺鞨人一网打尽,太宗一脉的子弟只剩今上一人侥幸逃脱而已。
  今上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唯一的儿子也在叛乱之中惊吓而死,之后再无子嗣出生。
  为了不至后继无人,他只好在太祖一脉的宗室子弟中寻找继承人,比如那位尚国公,以及另一位候选人都是太祖一脉的。
  可以说,今上如此行为,是无奈之举。
  所以如果这位刚冒头的“渊圣次子”是真的,皇位或许会传到他身上。
  邵璟道:“那可不一定。”
  田父不明白:“怎会不一定?世人都讲究血脉传承,譬如我和你四叔出自同一高祖,族中论起来肯定是我们最亲,有啥好处我也会先想着他。”
  田幼薇这些年听廖先生说得多,长了见识,便低声道:“这天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今上虽无子嗣,但还年轻。总得防着才好,不然若是有人叫他让位可怎么办?”
  那普通人家,兄弟想要继承哥哥的财产地位,也得哥哥和侄儿都死绝了才行。
  只要还有一个侄儿活着,这财产地位就继承得名不正言不顺,按照礼法就该还回去。
  渊圣如今虽被羁押在靺鞨人手中,这人若真是他的亲儿子,今上这位子坐得就不安稳。
  要知道,朝中很多大臣一直嚷嚷着要迎回二帝,心里是向着那边的。
  帝位肯定不比其他,坐上去就难得下来了,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谁敢让?谁肯让?
  田父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长长叹一口气:“不管别家是非,这南北议和,三京路通,对于咱老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生意要比从前好做。”
  酒楼中人多口杂,不是谈论这些事的好地方,三人又吃了几口,起身结账离开。
  天色尚早,田父叫田幼薇带邵璟回客栈歇着,他自己去打听孙大夫的事。
  田幼薇才刚要关门,就被邵璟横过一只手臂将门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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