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肉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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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到底还是不情愿的,总觉着隔了一层,疏离的仿佛在做梦,直到四小姐话一出,这时他才肯掀开那层薄纱,堂堂正正的瞧女人一眼。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邹仪真心实意的一拱手道:“四小姐乃真大丈夫也。”
  宝璐却被他庄重的样子吓了一跳,笑了笑道:“怎么了,邹神医?”又道,“我净顾着自己,却忘了招呼,快些吃粥,即刻就要冷了。”
  邹仪点点头,喝了两口,就见一个极美的瘸子慢吞吞挪了进来。
  是二少爷墨郎。
  他那弯刀似的眼睛在两人之间刮了刮,这青天白日的,他一坐下邹仪便觉无端冷了半分。
  邹仪同他行礼,他也不还,目光穿过邹仪直直的指向宝璐:“做甚么虚情假意的一套,到头来还不是……”
  尾音落了个难耐的钩,没了。
  这美人嗓子极低,像蛇发出的嘶嘶声,邹仪不由得皱了皱眉,宝璐听罢却翻了翻眼皮,似笑非笑地道:“这不由二哥费心。”
  吃罢宝璐便要去操办丧事,桃源村地方小,一应是火化的,但又舍不得生灵,便停尸七日,过了头七再下葬。
  邹仪一路走着消食,一面看家丁将大喜的红灯笼摘下,换成了白纸糊的。放眼望去四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这元宵还未过,却是阴阳两相隔,再不能团圆了。
  他一外人,也不好插手,用过早点便一直在房内,东山也凑到房内嗑瓜子剥花生。
  青毓现下是能坐起来了,但还不能下地,冷眼看着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将零嘴果子一概吃得干干净净,这其中尤属邹仪,吃核桃一点儿肉都没剩下,壳却是完完整整的,直叫东山惊叹,缠着他讨诀窍。
  说话间,玉郎却是来了,他似是抹了些脂粉,瞧上去倒还显精神,但眼睛肿如桃,想来是晚上哭得狠了。
  他命九琦端了道鸡丝粥来,亲自给三人舀了:“这临近午饭,本是要请几位过去用膳的,但我那杨四妹,痛失了未婚夫可劲儿的发脾气,上桌便将菜砸了个干净,现今正在赶做,便请几位先吃粥垫垫肚子。”
  昨夜的杨四小姐实在是叫人心惊,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邹仪宽慰了玉郎几句,玉郎面上恹恹的,没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因前几日邹仪一直不让青毓碰荤腥,此时乍一见到肉,虽是鸡丝粥,但已然激动的忘我,拖着那残腿就要往地上扑,邹仪赶忙把他按住,不得已将粥递了过去。
  玉郎合上门却不曾走,神色莫测的在门前站了会儿,直到九琦伸手拉他袖子,他才拍了拍九琦的手,叹了口气转身。
  一转身就见着宝璐,宝璐站在远处,眼里含着一点儿晶莹剔透的泪珠,她见玉郎走到面前,对她低声道:“虽相处不长,但这几人都是好人……”
  宝璐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我会好好安排他们下葬,必不叫他们做孤魂野鬼。”
  作者有话要说: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木兰诗》
  那个……还记是这是篇破案文吗,虽然进入的有点慢,逻辑也很弱,但还真是破案文……
  第8章 第八章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必死无疑,因此见到三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正厅的时候,玉郎惊得把汤碗给摔了。
  邹仪十分喜欢汤里的小菌菇,因而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正厅,除了死去的三小姐都来了,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就连整日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二少爷都惊奇的瞄了他们好几眼。
  邹仪装模作样的一拱手道:“诸位,别来无恙啊。”
  大厅里一片寂静之声,青毓被顶的胃疼,拍了拍东山的臂膀,东山给他调整了个位置,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给句话行吗,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顶死了。”
  老夫人虽被戳穿,面上却不显,听了还能指挥下人搬来椅子,还给青毓额外加了个软垫。
  青毓道了谢,还用自己没断的那条腿踹了一脚东山,骂了他一句,就听老夫人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甚至隐约带几分笑意。
  “原来几位早就知晓,倒叫我们弄了个笑话。只是这人活一世不易,一家老小,鸡毛琐事,儿女情长,都割舍不掉,因而出此下策,请诸位见谅。”说完不待他们回答,自己又笑道,“话虽如此,这杀人者这般说,怎么着都是没脸没皮了。”
  邹仪笑眯眯地望着老夫人,倒也不恼,他瞧着能顶半边天的女人,死了一个孩子眉间英气依旧,只是眼尾皱纹添了几道,很深,一点儿都不像新长出来的。
  宝璐抖了抖眼睫毛,乌黑浓密就像画笔抹上去的,她眼里望着邹仪的那点儿恍惚情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说:“是了,到如今这地步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只是我有一事不知,邹公子是怎样看出来粥有问题的,我有自信这毒无色无味。”
  邹仪笑道:“这便说来话长了,四小姐不必知晓的太详细,毕竟行医者,此乃看家本领,让人知晓了我以后该如何讨生活。”
  宝璐叹道:“原来你真是神医,我还当你是吹牛皮呢。”
  邹仪但笑不语。
  毒是宝璐下的,粥是玉郎给的,他在震惊之后就命九琦去他们房里瞧瞧这粥如何处理了,却被青毓懒洋洋的拦住:“别看了,放凉了早浇花去了,倒了多可惜。”
  墨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青毓大师真是个妙人。”
  青毓对此等妖物也面色如常,端着架子点了点头道:“佛门中人,向来如此。”
  墨郎道:“可惜大师再妙,也要做一抔黄土,这妙不妙的,又有甚么区别呢?”
  青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看来二公子也是有缘人呐,只是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不雅之事,要叫诸位这样赶尽杀绝?”
  他哼笑一声,不再言语,转去喝茶,他的唇色嫣红,被那白骨瓷杯一衬,更是红得发腻。
  宝璐接话道:“诸位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只是……这村里的规矩,不可同外来者接触,一旦接触了,一来易生出外心要到外头瞧瞧,二来,譬如这外头男子当道的奇风怪俗,易动摇本村秩序,我们桃源村世世代代于此,便是要求得个安稳,变数一概不能有。”
  邹仪道:“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该救我们,这救活了又杀,不是白白浪费药材么?”
  宝璐道:“是我三姊……将你们捡回来的,她发了脾气说你们若是死了,她便要我们好看……”
  宝璐忽的说不下去,以手遮眼,过了半响,她深呼吸一口气道:“该解释的也解释明白了,请……诸位安心上路。放心,几位的规格一概按我三姊的来。我知你们不想死,这世间有谁是想死的呢?只是现今青毓大师深受重伤,邹大夫行动不便且未曾习武,只剩东山大师一个,只要我们想,全村的人都能来追你们,你们能撑到几时?
  恐怕到时候诸位也不好看,不如束手就擒了,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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