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0、一枚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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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诺大的废起仓库之内一片死寂。
  “你先别问我们是谁,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还有面对那头孽畜的勇气?”
  见老酒鬼伊诺夫呆滞半天,刚要张口,陈小川便抢先一步,沉声问道。
  他的目光明亮而又清澈,平静得像是一抹天空在海水之中的倒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酒鬼伊诺夫那干燥得皲裂开来的嘴唇抿动了下,深陷的眼窝之中,浑浊的眼神微微一亮,随即又陷入死寂,好似一道划过夜幕的流星,转瞬即逝。
  他嘟嚷了句,胡乱挥了挥手,然后从脏兮兮的麦秆堆上爬起,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掏出一罐燕麦啤酒。
  醉醺醺的扣开拉盖,老酒鬼一边咕咚咕咚仰头狂灌,一边东倒西歪的蹒跚走向仓库大门。
  “伊诺夫,他们想要买你的那艘破冰舰!”
  站在仓库外的胖胖老板娘眼看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前来,冲酒气熏天的老酒鬼伊诺夫大喊了声。
  “不卖,除非等我死了!”
  咔擦一声,老酒鬼一把捏瘪空荡荡的啤酒罐,然后哐当一下丢掉。
  他看都不看一眼胖脸气得通红的老板娘,摇摇晃晃的准备离开。
  “你额头上的伤疤,是被那条冰龙的龙息给弄的吧?”
  就在这时, 酷大叔黑狼身影一晃,后发先至,拦在了老酒鬼伊诺夫的面前。
  “……”
  老酒鬼伊诺夫绷着脸,盯着这个大清早带着副大号墨镜的家伙,深陷的眼窝之中泛起一抹惊疑不定之色。
  他额头上的伤疤来历,一直是自己心头最为深处的秘密,从未向外人吐露过。
  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竟是一语道破了内心深处的隐秘。
  老酒鬼伊诺夫看似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十指,还是彻彻底底暴露了他此刻那极为不平静的心情。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
  说到最后,老酒鬼伊诺夫的眼神深处泛起一抹痛苦之色。
  那头冰龙是他这辈子的噩梦,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梦到那恐怖的一幕。
  冰蓝色的龙息从惨白的冰海深处喷涌而来,好似一道白虹,瞬间就贯穿了整个世界。
  而与之接触的物体,统统在眨眼之间就沦为了冰雕,一碰既碎。
  当时还是年轻小伙子的伊诺夫站在列格号的舱门前,眼睁睁看着那冰霜,从海面一路蔓延到了列格号的外壳,随即飞快吞没了所有人。
  “跑!”
  这是瞭望台上的船长发出的最后呐喊。
  下一刻,船长浑身被冰霜所牢牢包裹,然后嘭然碎成一地冰屑。
  伊诺夫呆滞了一秒不到,便被脚下那刺骨的严寒所冻醒。
  没等那噩梦般的冰霜覆盖过来,他冲进了列格号的驾驶舱内,随即狠狠合上舱门。
  砰砰砰!
  驾驶舱的仪表台不断响起炸裂之声,头顶的灯泡更是接连爆裂,倾泻下无数的玻璃渣子,将伊诺夫淋得满头满脸。
  然而伊诺夫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乘着列格号的发动机没有被完全冻住,他疯狂将功率开到了最大。
  就在驾驶舱外的成为一片冰雪世界之时,列格号终于发动了!
  哗啦一声,驾驶舱的玻璃窗尽数崩碎,脚下传来一道如同地狱深处响起的怒吼,伊诺夫吓得浑身颤抖,只觉一阵钢刀般的寒风刮过额头。
  他拼命往下一缩身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嗤的一声,一块东西摔进驾驶舱内,将伊诺夫的额头给划破了。
  然而伊诺夫顾不得如同火烧一般的额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瑟缩在仪表台下,靠着那淡淡的温度取暖,浑身瑟瑟发抖。
  等到周边的温度开始上升,伊诺夫这才敢站起身,朝驾驶舱外打量。
  他活下来了,列格号成功离开了那片恐怖的海域!
  然而没等伊诺夫松懈下来,他又猛然想到了那些被冻住的战友们。
  按理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小半个小时,为什么还没有战友过来?
  脑海里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伊诺夫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跌跌撞撞,捂着冰寒刺骨的额头伤口奔出了驾驶舱,来到甲板之上。
  然后伊诺夫见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无数的残肢断臂,无数混杂着血肉的冰渣!
  “……”
  记忆被飞速拉回现实,老酒鬼伊诺夫那深陷的眼窝之中,失去焦点的双目从茫然一片之中复苏过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嗓音嘶哑而颤抖,浑身颤抖,像是刚从冰河之中爬起来一般。
  酷大叔黑狼没有说话,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橘黄的晨光之中摘下了那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
  那是何等恐怖而又丑陋的疤痕啊!
  只见酷大叔黑狼的眼眶附近,满满都是变成青乌一片的翻卷死肉,触目惊心,看得令人遍体身寒。
  “我和你一样。”
  酷大叔黑狼指着眼眶上的恐怖伤疤,苦笑道。
  老酒鬼伊诺夫被震慑住了,足足呆滞了十来秒,这才回过神来,双手哆嗦着从内衣之中掏出一个瘪瘪的小酒壶来。
  他的目光深处泛起一抹忌惮之色,用衣袖裹住手指,然后飞速拧开了瓶盖,将一根被冻在瓶口之上的细线,慢慢往外扯起。
  随着那酒壶的瓶盖被揭开,一缕缕霜白的寒气自瓶口翻涌而出,在晨光下化为一道道水雾。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下降了许多,陈小川看得眉头深皱,用手拦住了好奇上前的大卫与保罗。
  “这,这是我当年带回来的唯一‘战利品’……”
  伊诺夫一点一点将细线末端绑着的东西从酒壶内取出,嗓音里满满都是落寞之意。
  陈小川睁大双眼,心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顿时让他浑身一震,脑海阵阵空白。
  果不其然,在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随着最后一节细线被伊诺夫抽出酒壶,一枚晶莹剔透的小东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枚呈现规则的六边形的片状物品,虽然只有婴儿巴掌大小,却是在晨光下泛起冰冷刺骨的森森寒光。
  “这是……一枚龙鳞?!”
  陈小川脱口而出,呆呆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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