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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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凤已经飞到了屋檐下,梁景湛又轻手轻脚回到瓦缝边趴上,一只眼睛努力往下瞄。
  火凤飞了一圈,黑衣人的眼光就随着火凤而动,眼里全是新奇。火凤最终停在了江婉月的肩上。
  一个黑衣人弯着腰过去从它脚下摘下纸筒,还想着再摸一下它的皮毛,额头却被火凤的尖嘴猛啄了一下。
  “哈哈哈哈这还是个烈性的鸟!”那人拿着纸筒捂着额头喊痛,周围的黑衣人围着他笑。
  “火凤来了?”一群人身后出现一道冰冷的声音。
  黑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拿着信的一个黑衣人低头把信送了过去,火凤悠悠转了几圈后就飞走了。
  “好。”宋襄拿过信回了屋子。
  梁景湛赶紧跟着移到前面,把一片瓦轻轻移开,扩大瓦缝,直到从瓦缝里能看到宋襄的身影。
  宋襄拆了纸筒,掏出信,手抖了抖信,将信铺平,低头看了起来。
  梁景湛在上面看不清纸上的字,就在他万分着急几乎要把整个头都塞进瓦缝里时,宋襄却很“体贴”地念出了信上的字。
  “相形见绌,方思,当头明月满行舟,二儿远离是非去,对镜方知白首现,垂眉惊觉乌鱼行。”
  梁景湛哭笑不得,此时宋襄的脸色一定不好看,无双剑阁传的书信都是极为重要的事,用密语来传也能想得通。
  宋襄一定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信,到头来却怎么也看不懂。
  梁景湛根据他念的几句词也猜了猜,猜字谜他恰好在行,上元节猜字谜的游戏他可从没输过。
  梁景湛有自信他能解得出。
  相形见绌,应是诗的题目,方思是诗人,只是好像没怎么听过有这么一首诗,那这或许就是个字谜。
  相形见绌,在加上方思,方思同放丝,去掉丝,可不就是出吗?
  第一句当头明月满行舟,当头明月,是为肖,再加上行舟,就是逍。
  第二句二儿远离是非去,二儿是元,远去掉元,是非,即谣言,言字去,结合起来就是遥。
  对镜方知白首现,可以说是对镜才知白首现,才字在镜中呈相反之势,加上白首,白字的头,合起来就是长。
  垂眉惊觉乌鱼行,垂眉看鱼说明是条河,透过河水能看见乌鱼,则表示水很清。
  几个字串起来就是——逍遥长清出!
  逍遥派,长清师父,出山。
  逍遥派身负秘密保护历代天命之子安危,辅佐储君的重任。
  阿娘便出身于此,还是逍遥派的小师妹。
  只是身份不好暴露,一旦被人知道,恐会招来宫里人猜忌,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这也是梁景湛不轻易在外面动用逍遥心法的原因。
  说起逍遥派的长清师父,梁景湛对他的事可算是了如指掌了。
  他经常听阿娘在他面前说起自己在逍遥派的事,自然也不免提起她的三师兄长清师父,只是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阿娘多半都是在说他的坏话。
  梁景湛对长清师父最深的印象就是,小气,抠门,但奇门遁甲和傀儡术玩得很精。
  长清师父出山,是为了什么?上辈子至死都未曾有幸见过长清师父,这次若能见到,再好不过。
  这样看来,这一世注定和上一世不同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底下的宋襄气得一拍桌子,桌上的尘土顿时飞了满屋,“咳……”宋襄掩住口鼻扇了扇,心情更糟了。
  中堂的黑衣人都跑来了,“主上有何指教?”
  宋襄手里的纸被攥得发皱,他转念一想,把纸交给了一个黑衣人,“你们谁能解出这个谜?”
  黑衣人拿过纸,一个传给另一个人看。
  黑衣人看了之后各个摇头,宋襄料到如此,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所以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吩咐道:“将这纸上的内容再抄一份给我,其他人继续去看着江姑娘。”
  得了命令后黑衣人便又回了中堂。
  过了一个时辰后,江婉月醒了。
  “快去通知主人。”一个黑衣人朝同伴说道。
  江婉月刚睁开眼没过多久,又见到了带着面具的宋襄,顷刻间恼怒不已,“信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快给我!”
  宋襄从袖子里不急不慢地取出那张纸,蹲下身来,把纸放到江婉月面前,“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江婉月扫了一眼后,眼神就落在了别处,她也不看宋襄,只反问道:“要是说了,你肯放我走吗?你不想要我的命,也不敢杀我,可是若是就这样放我回宫里,你指定不会安心,因为你怕我将你绑了我的事告诉圣人。”
  一字一句都是事实,宋襄没有反驳,也没有被拆穿的怒意。
  他知道江婉月一定知道了信上写着什么,便一直紧紧盯着江婉月的眼睛,重复问:“信上到底写着什么?我问的话从不会重复第三遍,第二遍已经是极限。”
  “那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封住我的口?”江婉月质问道,她语气强硬,倒还多了份威吓。
  宋襄坦诚告诉她:“在你身上下子母蛇盅,每逢信到之时你得来我这以信换解药,不然不出三日,你必身亡。”
  “你腹里的那条子蛇会冲出去找它的母亲,那时它会慢慢吞食你的五脏六腑,让你饱受肝肠寸断五内俱崩之痛。”
  “当你感觉痛的时候,你还会看到你的腹部时不时有异物突起,最后你的身子就会一点,一点,一点被体内的蛇吃掉。”
  宋襄的表情加上绘声绘色的描述,光是想想,梁景湛都觉得害怕了,更别提江婉月了。
  江婉月皱着秀眉,身子缩在了一起,不住颤抖,眼睛慢慢闭上,眼里尽是厌恶之色,“当真是丧心病狂无耻卑鄙!”
  宋襄全然不在乎她的骂声,“所以……告诉我,无双剑阁那边多久来一次信?时辰就不必说了,这般隐秘的事自然只会在夜里进行,而时辰也是固定的,方才信来的时候正值子时,上次我见姑娘送信时也是子时。”
  “我为何要告诉你?”江婉月的声音都在颤抖。
  “那就冒犯了。”宋襄伸手在江婉月的腰间点了一下。
  “你做——”江婉月感觉被点的地方痒痒的,忍不住发笑,这笑还不受控制,江婉月心里气得要死,被绑到背后的手没力气攥住了,“哈哈哈哈——你快点——哈哈哈——解开我的——穴道——”江婉月很费力地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
  “江姑娘说不说?”宋襄没有任何动作,只等着她说一句好。
  “好……哈哈哈你快点……解开……”江婉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尾渗出了眼泪,她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一直这样笑下去就会笑死,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宋襄不放心,怕她耍花招,又问一句:“当真?”
  “废话……哈哈哈……快……”江婉月催促他,嘴里的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宋襄两指又点了一下,江婉月终于不笑了。
  江婉月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对宋襄的恨如火苗窜了起来,可她做不了什么事,满腔的怨恨就只得一分也不减地展现在了脸上和语气里,“小人!”
  宋襄看她像是不打算说,手指又抬了起来,江婉月忙摇头阻止:“上次隔了五日,下一次来信就要相隔六日,懂了吧?不懂自己悟。”
  “好。”宋襄面无表情地点头,抖了抖手上的信:“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被宋襄知道了信上的内容,他一定会派人阻挠长清师父,或者是想方设法逼迫长清师父辅佐梁添。
  “信里说了,不日灾祸出。”江婉月拧过头,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语气里饱含不满,生怕宋襄听不见。
  “不日灾祸出?就这几个字,没了?”宋襄半信半疑,他压低声音,威胁道,“江姑娘不要骗在下。”
  “一句一个字谜,就这几句诗,宋公子认为呢?我爹每次来信都是这番不明不白地,我也没法子。你可别问我具体是什么灾祸,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江婉月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宋襄,依旧盯着不远处的火苗。火光点亮了她姣好的面容和灰暗的眸子。
  今晚的江婉月和前几日他在武台下看到的江婉月简直判若两人,梁景湛知道,这小姑娘只是表面镇定自若,心里肯定怕死了。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出糊弄宋襄的法子也确实厉害。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和他不相上下啊。
  “好。”宋襄看江婉月不打算说下去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子,盒子还落了锁,“吃了这个,江姑娘就能回去了。”
  梁景湛一惊,眼神紧盯着他手中的盒子,宋襄该不会是真要给她下蛊吧?
  盒子打开了,江婉月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慢慢向后移动着,与宋襄拉开距离,眼里的恐惧被火光点亮,江婉月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借着忽闪的火光,梁景湛看清了宋襄手里的玩意儿。他手里拿着一颗绿色的细条状东西,还带着绒毛,那东西还在蠕动,是个活物。
  那应该就是幼蛇了。
  “你别过来……”江婉月几乎是在哀求,她身子一直往后退,眼里的泪光映着火光,闪闪发亮。
  梁景湛看着宋襄手里的东西,头皮一阵发麻。此刻看见宋襄那张脸,心里就急切想要一拳打下去,他手握成拳,指节快要从皮肉里突出来,梁景湛试图深吸一口气来调整愤怒的情绪。
  这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对一个小姑娘使出这么狠的手段。
  不行,不能再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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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头明月满行舟,二儿远离摇手别,对镜才知白首现,垂眉方觉乌鱼行。
  前三句来自《汉语大词典》字谜,文里有所改动
  最后一句是俺用小脑瓜想的,实在是太难了呜呜呜
  改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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