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白月光是我(重生)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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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想起自己幼年时在书院念书犯错,先生拿起戒尺准备打她手心时的模样,那位不苟言笑的老先生往往面无表情径直看着她,说一句,“手伸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能把人吓得心惊肉跳。
  就跟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
  沈云疏看到她瑟缩着不伸手的模样,眉头一皱。
  尹湄缩回手片刻立刻发觉不对,面前这是沈云疏,又不是什么先生夫子,她再抬起头小心地看他时,正看到沈云疏微蹙的眉头,沈云疏正眯眼看着她。
  尹湄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别浪费时间。
  一时间气氛安静无比,尹湄有些瑟缩,犹豫了几秒,还是缓缓地伸出手。
  沈云疏见她的反应,又想起刚刚她在门口小心翼翼冒头的可爱模样,只觉得好笑,可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之上,他目光却是一凝。
  尹湄的手腕纤细凝白,无瑕如上好的白玉,可有人在这白玉上暴殄天物,将这块玉磨碎了敲坏了扔在一旁。
  隔了一夜,尹湄手上的伤痕已不像昨日那样大片发红,而是变得青青紫紫,还有些血痂凝固,看起来比昨日更加可怖。
  尹湄觉得这种伤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只不过擦伤罢了,养几天便能好,便没管那么许多,也没有缠上纱布。
  “怎么回事。”沈云疏冷声问。
  尹湄没想到他细问,她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跟他说是自己的父亲想要将自己绑去献给太子,所以过程中被丫鬟小厮伤到了手?
  这件事情本就是家丑,并不如何光彩,况且她并不了解沈云疏,尹湄并不想说的那么清楚。
  “是我不小心摔倒。”尹湄轻声说。
  沈云疏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些锋锐,听得尹湄心惊肉跳,“既然身子不适,今日少看些账。”
  “谢谢沈大人体量。”尹湄福了福身子。
  沈云疏不再看她,迈步离开了沈府上了马车,不知道为什么,尹湄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气息之间更加凌厉了一些,比刚刚见着的时候更加吓人。
  沈云疏实在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明明外表是个清俊文臣,面容也精致到极致,却有种经历了杀伐鲜血、刀枪兵刃般的锐利和杀气。
  尹湄只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赶紧跟着苍松进了府内,不敢再多看。
  正是清晨,可天气却依旧阴沉。
  自从那场雪之后,京城便仿佛再次进入冬日,天气冷嗖嗖的一直暖不起来,街上的行人穿着臃肿的棉麻褂子哆哆嗦嗦,街道上,一辆低调华贵的马车飞速行进,方向正是往宫里去。
  沈云疏坐在马车里,半阖双目,听着外头的马蹄声和车辙滚动声,手中把玩着一根银簪。
  那银簪看着很简单,单的一根,并无繁杂的饰物和点缀,只在最顶端的部分打成了云纹式样,十分耐看。
  那晚,她戴着这根簪子,乌黑的发丝凌乱的从树洞中手忙脚乱的钻出来,双眸含着水光,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那眼神中带着疑惑、好奇……还有深深地惧意。
  沈云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银簪上的那朵云,微阖的眼眸中泛起一丝与他平日里冷峻无情赫然相反的缱眷和需索。
  快了……
  尹湄。
  沈云疏手指一动,那簪子便无助地掉落进他的掌心。
  御书房内燃着沉香,温而不燥,香气浓郁。
  沈云疏刚走进御书房,便听到“砰”的一声,一只铸金犀牛杯摔在他的面前,随即便是一声怒气冲冲地骂声,“郭元礼!”
  “奴才在。”一位个子不高,面白清秀的中年太监急急忙忙的朝皇帝跪下,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却并不显得令人讨厌,他脸上带着天然的笑意,朝着皇上笑着说,“皇上请吩咐。”
  “朕头疼地厉害。”皇帝发了怒以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面上反而看起来更加痛苦,“都是些什么庸医!”
  “皇上您千万别动怒,您日理万机,也该歇歇……诶,皇上……”郭元礼看见沈云疏,忽然一滞,随即朝着沈云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并行礼道,“沈大人。”
  皇帝赵峥旭看到沈云疏跟自己行礼,赶紧道,“矜严请起,快过来,朕正有事,头疼不已。”
  “郭元礼,你出去候着。”
  “奴才遵旨。”郭元礼笑着应声,随后便退了下去。
  沈云疏与他擦身而过,二人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御书房门轻轻关上,赵峥旭揉了揉额头,将面前的折子递给沈云疏,“你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沈云疏打开折子,迅速浏览过后,眼眸平静,“皇上,赈灾粮款贪污一案早已查清,吴尚书问斩,吴文敬元宵灯会刺杀皇上,也已经处以刑罚,那笔赈灾粮款怎会不翼而飞?“
  “朕也想知道!”赵峥旭气的几乎要暴跳如雷,“这简直是在朕的脑袋上作威作福,那么大一笔银子,如何能够不翼而飞!”
  沈云疏垂眸,静静等着赵峥旭冷静下来。
  果然,赵峥旭怒气发完了,便又颓了下来,灰白的发丝都有些凌乱,“矜严,朕交给你的事情太多,可此事,若没有你亲自去做,朕实在不放心……”
  “皇上请放心,臣可推举一人。”沈云疏嘴角微动,沉声道。
  ……
  天色渐暗,尹湄点灯看着账册,翻一页,便将手缩回袖子里。
  今日比前几日要冷,桃花早晨见天色不对,便将那小手炉带了出来,如今正好能用上,便塞给了尹湄。
  尹湄拿了这手炉,便不想扔下了,抱着不放。
  她今日满怀心事,有时不注意手翻得快,那账本书页刮着袖子,便带着她的伤口,弄得她手腕火辣辣地疼。
  “小姐,今日早日回去歇着吧。”桃花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说,“反正沈大人都说了,让你今日少看些。”
  “嗯。”尹湄点点头。
  正在此时,前厅传来一阵说话声。
  “秦小姐请留步,沈大人真的不在府上。”苍松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少骗人,上次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结果他就在府上。”一个女子娇软的声音传来,“苍松,我今日又不是来打扰他的,是爹让我来给他送些东西。”
  “秦小姐……”苍松十分为难。
  “你看,那不是有灯光吗?矜严哥哥一定在那处。”秦玉君伸手一指尹湄所在的偏厅,然后快步朝着那方向跑去,动作飞快,苍松想拦,又不敢对她动粗,根本就拦不住。
  尹湄听到声音的时候为时已晚,刚站起身,便与一路小跑进偏厅的女子四目相对。
  秦玉君与孙凝不同,同为闺秀,她显然比孙凝的眼光要好了许多,身上穿的戴的并不如何累赘瞩目,却样样都是精品,装扮得恰到好处,不显浓艳,也不显单调。
  可看到尹湄,她面上的笑容却是一凝,秀气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尹湄努力回忆梦境,却依旧不知此人是谁,只好静静朝她行了个礼。
  秦玉君咬住嘴唇,细细打量尹湄。
  尹湄今日穿的是自己在徽州时的衣裳,发间只带了简单的珠花,没有什么贵重饰物,衣裳也洗得有些发白,原本身上的罗裙是淡淡的鹅黄色,如今也浅淡的几乎看不清了,仿佛是穿着白裙子似的。
  与秦玉君身上低调华贵的莹色云锦正好撞上颜色。
  可明明对方只穿着一身旧衣裳,可秦玉君却心头一跳,无端端的生出浓重的危机感。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无论是公主也好,贵女也罢,想攀上沈云疏的姑娘家有的是,可秦玉君从来不担心什么,即便他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什么态度,可秦玉君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接近沈云疏的姑娘了。
  可是眼前这位……
  秦玉君看到她不施粉黛的脸,呼吸一窒。
  苍松跟着进来,叫刚跨过门槛,便看到了这二位女子四目相对的一幕,血都快凉了。
  “秦小姐……沈大人真的不在。”苍松努力的转移秦玉君的注意力,他真的很想把这位赶紧弄走,可碍着她的身份,苍松又根本无从动手,一时间无计可施,脑门上都冒出汗来。
  “这位姑娘是?”秦玉君家教极好,她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已然有了笑容,她状似轻松地笑着问苍松。
  “是沈大人请回来看账册的。”苍松不敢多说,又补充道,“此事沈大人不希望旁人知晓。”
  “这样啊。”秦玉君扫了一眼周围堆积如山的账册,心中感觉稍稍缓了一些,她缓缓上前,想要看那些账册上写了什么,尹湄赶紧将手中的小手炉放下,拿走了自己写过的那张纸,递给了苍松,让他收好。
  “今日账册已经看完了,苍松公子,那我们便先回去了。”尹湄低着头,朝着他们二人福了福身子,便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没想到秦玉君忽然怔住,开口道,“这是什么?”
  秦玉君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变调,尹湄听出她似乎很想克制住自己,但是没有成功。
  “皇上御赐之物,怎么在你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早上十点更!
  第十八章
  听到秦玉君的话,尹湄也是一怔。
  御赐之物?
  她哪来的什么御赐之物。
  尹湄顺着秦玉君的目光,低头一看,却发现她看的是自己手上那个精致的小手炉。
  尹湄不由自主疑惑的看向苍松,苍松立刻反应过来,出言道,“天气寒凉,尹姑娘手上有伤。”
  苍松点到即止,意思也暗示到位,并未再多说什么,免得惹出什么是非来,随即看向秦玉君,“秦姑娘若是想等沈大人,不如去前厅?那边更暖和也更敞亮。”
  秦玉君却不动,只看着那手炉,心思已经乱做一团。
  京城贵女们常常往来,她第一次还是在黎阳公主那儿看到的这件宝贝。
  据说,这是皇上让朝中能工巧匠精制的小手炉,数量极少,只有宫中的贵妃和公主们有。
  秦玉君一到冬日便手脚寒凉,最喜爱这样精致可爱又实用的小东西。
  不久前,她听闻沈云疏也得了一个,便找机会旁敲侧击的问过他。
  可他只极冷淡地说了一句,“御赐之物,你用起来不方便。”
  不方便……
  自己用不方便,这个女子用起来难道就方便了?
  秦玉君又看向尹湄,尹湄此时有些无措。
  只见她缓缓的将手炉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在她的脸上投下一小块阴影,便是这样眨眼垂眸的动作,普通人做起来便是简单的动作而已,可她轻轻一动,便生出一股惹人怜惜的感觉,让人想将那手炉塞进她的手里,让她继续捂着。
  秦玉君一股委屈袭上心头,眼眸微红,可良好的教养让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笑容来,她接着问尹湄,“姑娘不必害怕,虽是御赐之物,只要姑娘不私自乱用就好,不知姑娘是京城哪家的?”
  尹湄轻声道,“尹家,父亲尹洪玉,在京城经商。”
  “原来是尹家。”秦玉君听秦太师说起过尹洪玉的名字,她爹爹评价是,这商人奸猾的很,与一般尊儒、以诚为利的徽州商人不同,他为人钻营,挤占了不少京城原本的字号,近几年势头愈发大了些,却愈发惹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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