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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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景宇看了他一会,站了起来。他脚边的狗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摇着尾巴跟韩景宇一起出去了。
  刘孜锦看着韩景宇的背影,那目光正好和路寒祁的撞上,两人的目光只交汇了短短的一瞬就交错开了。
  钟源在前面带路,韩景宇跟在他后面,横穿了两节车厢。五号车厢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钟源转过头来,跟在他后面的韩景宇也停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那只狗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腿上。
  钟源比韩景宇还要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多少,所以摆不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我跟你说一件事。”
  韩景宇还是没有多少表情,低着头看绕着他腿打转的狗。
  “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去上学,你不用跟着去北京了。”钟源以为这话能说的很平淡,但是声音落下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韩景宇没有问为什么。
  但是钟源知道自己还要往下说。
  韩景宇不能去京城,因为梁耀要回来了。他不是梁耀,自然不能在顶着梁耀的身份。
  钟源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卡夹,韩景宇伸手接住了,顺势将卡夹打开。
  然后韩景宇的手僵住了。连着他现在的目光,他的表情,都一齐凝固住了一样。
  钟源抿了抿嘴唇,他这姿势做的有些不自然,“韩景宇。”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梁耀这个名字跟了他一年,周围的人都在叫他梁耀。梁耀,梁耀,韩景宇自己都要以为自己改了名姓,但是这个时候,第一个叫他梁耀的人在叫他那个一年下来都没有被提及的名字。
  其实什么都已经明白了。
  韩景宇眼睛眨了眨,那样沉沉黑色的瞳孔,仿佛永远也不会掀起情绪的波澜,连这样一件钟源纠结了许久才下了决心在这个时间段挑破的,可以说的上的残忍的事,都好像不能撼动他分毫。
  钟源觉得自己会解释点儿什么,但是那解释会叫他显得更没得出息。于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看着韩景宇的发顶。
  韩景宇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不再是初见时候的凶狠了,而是透着一股子生疏劲儿,又带着一种审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梁耀?”
  钟源手贴着裤缝线,手心有点麻痒,但是他也不敢搔,就这么看着韩景宇的眼睛,“是。”
  那双眼仿佛在一瞬间沉浸进了一汪冰泉里,那寒意顺着他的视线凝固出来。
  “我……”钟源这个时候偏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才开始的时候,他想着,以后跟韩景宇摊牌的时候,多给他点钱就把他打发了,认识了之后,他想着光给钱不够,还要给他找个好学校上学,到后来他想都不敢想了。韩景宇这性子,真的不是钱可以打发的。不光是钱,连命给他他都不一定能放过你。
  钟源在他们中,一直是处于管教者的地位,严苛的近乎变态,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面对着韩景宇的时候,他竟然有了一种窘迫。
  “为了什么?”韩景宇的表情没有变,但是钟源看到了,那只他从来都没有踹过一脚的狗,因为一直缠着他的腿,让韩景宇踹了一脚。不重,却已经足够昭示出韩景宇现在的心情。
  为了什么?钟源说不出口。
  韩景宇这下子咄咄逼人起来了,“说啊。为了什么。”
  钟源觉得嘴巴里发苦,他只能念叨一个名字,“梁朦。”
  这个名字一出口,韩景宇的嘴唇弯了起来,他在军营里瘦了很多,下巴更是尖的叫人怜。他是实打实的在军营里受了苦,他离开军营之后,前途又是茫茫。那些人出了军营,有父母怜惜,有荣耀标榜,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梁朦?”韩景宇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哑,仿佛在咀嚼情人的名字一样。
  “更多的你也没有必要知道了。”钟源说了一句他觉得最不该说的话,“□□在下面,密码是你身份证的后几位。”
  韩景宇当着他的面,把卡夹里的身份证滑开,露出里面的□□。
  “这件事,你别当着别人说,不然……”这一句才是最最不该说的。钟源知道不该说,但是他偏偏就说出来了。
  “不然?”韩景宇薄薄的唇上下翕动,他的唇太薄了,所以显得薄情。说的话也都如同刀子一般。
  钟源不说话了。越跟韩景宇这个人接触就越发觉,这个人倔,冷,偏偏又矛盾的叫人有一股子从心尖儿上涌起来的怜惜感。
  这是一个欺骗。这是一个谎言。
  “对不起……”钟源没对谁道过歉,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迎面韩景宇那一巴掌就落了下来。那一巴掌打的特别重,钟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钟源半张脸都肿了,被韩景宇捏着衣襟,薄唇还勾了起来,“下手还真狠。”
  韩景宇这一次没有再说别的话了,他捏着钟源的脖子将他压到椅子上,眼里又燃起了那种叫人胆战心惊的凶光。
  “我以为,你是个什么样正直的人,现在看来——”韩景宇松开了手,看着钟源瘫在椅子上喘气,“不过如此。”
  钟源瘫在椅子上咳了咳,嘴巴里的血腥味逸散出来,像在看孩子使气,“消气了吗?”
  韩景宇再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回去了。
  车厢里的人看着韩景宇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面前走过去的这个人,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了,以前韩景宇再冷,你也只当他脾气古怪,而现在他这个模样,却是仿佛把所有人都排斥开了一样。
  有人在给家里打电话。
  “哎呀我累得要死,开房车过来,带衣服我要换。”
  “妈,我现在在火车上,马上就要回来了。在车站等我啊!”
  “你更年期了啊,那么啰嗦,我又不知不知道的,烦不烦啊。”
  ……
  只有一个人,是没有人等待的。
  韩景宇坐回了座位上,他一句话都不说,他身后的那只狗仿佛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一样,都不敢趴在他的腿边儿了,就蹲在走道上。
  刘孜锦看到韩景宇脸色不对劲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梁耀——”
  韩景宇的目光陡然刺了过来,慑人的要命。
  刘孜锦只感觉这个他以为知道的够多的人,其实他一点都不知道。就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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