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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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摔的这一下用了巧劲,看起来摔得不轻,但实际上双手支撑住了,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唔……”她闷哼一声,像虾子一样将自己蜷起来,静静等待沈惊衍的反应。
  和她猜测的一样,沈惊衍立刻蹲下了,刚才没伸出的手突然攥紧了她的手腕,声音严厉中透着一丝不明显的急切:“你又耍什么花招!”
  “……我站不起来。”时礼‘虚弱’道。
  沈惊衍脸色难看:“我叫医生。”
  “不用了……”时礼忙揪住他的衣角,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可能是饿得低血糖了,你能扶我起来吗?”
  沈惊衍不说话。
  时礼心里渐渐忐忑起来,正当她思索要不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时,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一阵用力。她愣了愣,赶紧扶住他的腰,配合的从地上站起来,刚一站稳,就听到他不耐烦道:“松手。”
  时礼立刻松手,注意到他满是阴郁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她的心情有些奇妙,等坐在沙发前开始吃饭时,总忍不住往沈惊衍那边瞟。沈惊衍起初还面无表情,渐渐的有些不高兴了,在抓到她第三次后,冷下脸问:“看什么看?”
  啧,真凶。时礼撇了撇嘴,专心对付面前的四菜一汤,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两个人难得在彼此清醒的时候,能相处得如此和谐。
  后厨的饭菜确实不错,至少比她做得要好吃,时礼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这一幕落在沈惊衍眼里,就多了一点别的意思,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似乎茫然起来。
  时礼吃完饭看向他时,注意到仇恨值又下降了,现在只剩下89%了。
  ……所以在她吃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直到回到宿舍都没想明白,干脆也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未来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搞清楚。
  翌日一早,她端着早餐去找沈惊衍,沈惊衍难得没有办公,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惊衍,吃饭了。”时礼温声道。
  沈惊衍顿了一下,平静的看向她。
  男配仇恨值:87%
  时礼:“???”怎么又下降了?!
  “愣着干什么,傻了?”沈惊衍不悦的开口。
  时礼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很快整理好情绪走上前去,将饭菜送到了他面前。沈惊衍粗略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两道菜并到一个盘子里,空出的盘子则装了一半的米饭,挤在一起的两道菜也各拨了一半过来。
  时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表情渐渐微妙起来:“是分给我的吗?”
  “不然呢?”沈惊衍反问,头也不抬的将饭菜分成两等份,“下次再过来,直接弄成两份,省得麻烦。”
  他说完,迟迟没等到时礼的回答,抬头看向她时,就看到她一脸神奇,沈惊衍顿时有些羞恼:“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你还不配吃我的口水。”
  “是是是,您说得对。”时礼忙应声。
  她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姿态,沈惊衍却因此更不高兴了,眼角都因为气恼开始隐隐泛红:“拿着你的饭滚。”
  “好的好的。”时礼忙端起自己的盘子,跑到门口席地而坐,直接一手端盘子一手拿筷子的吃起来。
  她到的门口是门口里,也就是说,她人还是跟沈惊衍同一屋檐下的。沈惊衍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叫她滚远点,而是开始专心吃自己的饭。
  时礼为了制造相处的机会,刻意吃得慢了很多,难得的是沈惊衍也没撵她走,最后还是她磨蹭不下去了,才起身收拾碗筷。
  “咦,你今天都吃完了?”时礼有些惊讶。
  沈惊衍指尖一动,淡漠的看向她:“不行?”
  “当然行了,多吃点,才能长高高。”时礼说完就后悔了,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十六岁的少年身量跟个小学生一样,当时她也是用这句话哄他的,结果人家心智根本不是小孩,还因此记恨她了。
  ……明知道他讨厌这样,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时礼担忧的看向他,看到仇恨值没有上升后,这才松一口气,赶紧把碗筷都收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继续这种诡异的‘饭友’生活,虽然仇恨值不怎么下降,但相处还算和谐,比起重逢时的状态,时礼已经很满足了。
  管家在休了几天假回来后,就发现时礼和沈先生已经发展到,一日三餐都在一起的程度了,他立刻不得不重新评估时礼的身份。
  “沈先生,时小姐住的地方有点小了,员工宿舍那边有空房间,不如让她搬过去?”管家礼貌的询问。
  “不用。”沈惊衍淡淡道。
  管家见他回答得坚定,便没有再问了,只是心里愈发好奇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惜没等他仔细探究,就有别的事转移了他的注意。
  沈惊衍犯病了。
  沈惊衍的病是一种先天不足,哪怕平时仔细养着,也会时不时犯上一回,其实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做按摩,也是能很快就过去的,但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每次犯病都把自己关起来,不吃药不见人,每次都靠生扛,有好几次都险些出事。
  管家等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时礼心里却清楚的——
  毕竟她是在他犯病的时候离开的。
  为了避免好不容易掉下来的仇恨值再升上去,时礼决定这几天装孙子,缩在她的小破屋里哪也不去。然而她不出去,也会有人找上门来。
  “时小姐,你去沈先生屋里照顾他几天吧。”管家一脸严肃的恳求。
  时礼僵硬了:“……我?”
  第7章
  “沈先生不让我们进去,只有您能照顾他了。”管家忧虑的叹了声气。
  时礼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恐怕不行吧,他连你都不见了,怎么可能见我呢,你也知道他有多讨厌我。”
  “如果他讨厌您,早就把您赶出去了,怎么会让您一直留在庄园,还吃您做的饭菜呢?”管家反问。
  时礼:“……”那是因为他对我爱恨交加啊,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无异于提醒他自己做过的事,那估计就只剩下恨了。
  然而她如果彻底拒绝了,等到沈惊衍病好了,知道了管家来找她的事,恐怕又会觉得她还是嫌弃他的病,到时候还是一样难办。
  时礼长叹一声,感觉自己被架到了火上,往左翻往右翻都摆脱不了焦灼的处境。
  管家见她不说话了,忙道:“晚餐我已经让后厨准备了,待会儿和药一起给您,至于按摩的教程……”
  “我以前给他按过,不用再学了。”时礼生无可恋的打断他,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管家松一口气,赶紧领着她往沈惊衍的别墅去,两个人用了最短的时间来到了沈惊衍门前。
  “那就拜托您了。”管家忐忑的看着她。
  时礼点了点头,一只手接过托盘,一只手放在了卧室门板的把手上,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管家等人顿时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和她隔出了几步远,好像她开的不是普通的门,而是什么恶龙的洞穴一般。
  时礼嘴角抽了一下,平复心情后将门推开,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管家看一眼周围的众人:“行了,这里交给时小姐负责了,大家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好的,好的。”
  门前很快就空了,管家叹了声气,走上前将门关上,这才转身离开。
  沈惊衍卧室里没有开灯,时礼原本借着门缝里那点光往前走,现下管家把门关上后,屋里彻底黑暗一片。
  她停在了原地,好半天才适应黑暗,然而还是看不大清楚,只能小步小步的往前挪动。
  屋子里十分安静,除了沈惊衍压抑的闷哼和比平时粗重的呼吸,几乎没有别的声音,时礼的心脏高高悬起,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后,摸黑往床边走去。
  沈惊衍被病痛折磨,感官有些许迟钝,但还是在她靠近的时候察觉到了,哑着嗓子不耐烦道:“出去。”
  时礼咽了下口水,磨磨蹭蹭的往前挪了一步。
  沈惊衍顿了一下,半睁着眼睛看向她,虽然只看到一个轮廓,但还是瞬间知道了她是谁,周身的气场顿时低了下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偏执的疯狂:“滚出去!”
  时礼不用开灯,都能猜到此刻的他必然眼角泛红、脸色苍白,眼底满是对她的恨意,也能想到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仇恨值,这会儿正以可怖的速度疯狂上升。
  可她既然来了,便不能再出去,否则他只会更恨自己。
  “……惊衍,我来看看你。”时礼小声道。
  沈惊衍撑着一口气怒吼:“滚!滚出去!”
  “我不会走的……”时礼说着,便要去开灯。
  原本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沈惊衍,察觉到她的动作后突然起身,撑着床朝开关扑了过去,时礼吓了一跳,急忙站定,而沈惊衍则因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到了床角后重重摔了下来。
  时礼一惊:“惊衍!”
  “滚……”沈惊衍虚弱开口,可惜哪怕再抗拒,却没力气推开她了。
  时礼只当没听到,皱着眉头蹲下想扶他起来,手在碰触到他的瞬间,摸到了他身上大片大片的汗水,顿时愣住了。
  记得以前生活条件不算太好的时候,他的病都没这么严重,怎么现在精心调养着,反而越来越差了。
  “放开我。”沈惊衍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
  时礼回神,尝试着将他扶起来,只是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只好扶着他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打算等他恢复点力气再把他弄床上去。
  他不想开灯,时礼也就依着他了,起身摸了把床单,果然上面也是湿漉漉的,全是沈惊衍的汗。
  ……躺在这种地方,能舒服么?
  时礼叹了声气,摸黑往衣帽间走,翻找好久才找到新的床单,拿着把床上那条给换了下来。光是换床单还不够,她干脆将整个四件套都换掉,刚才还带了点汗味的床铺,立刻又清清爽爽了。
  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沈惊衍的力气恢复了些,声音冷漠的开口:“现在出去,我不跟你计较,否则后果自负。”
  时礼仗着屋里黑,直接朝地上倚着床坐的某人翻了个白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打了一盆热水后拎着毛巾出来。
  “时礼,出去。”沈惊衍的语气好像上了冻一般,每个字都有将时礼砸死的气势。
  时礼却清楚这个时候的他就是个纸老虎,因此也不理会他的威胁,将水和毛巾放到地上后,便伸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后,沈惊衍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一边伸手捂住领口,一边厉声道:“滚出去!”
  “我不会走的,”时礼终于开口了,“我不会放着你不管,所以你不要白费口舌了。”
  “时礼,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把你赶出沈家……”
  “信信信,但现在别想让我走。”时礼费了好大努力,才忍住了贱兮兮的语气,装出委屈的样子来。
  两个人说话间,她已经把沈惊衍的扣子解开了四五个,由于沈惊衍一直挣扎,她还非本意的占了他许多便宜。
  明明是个男人,皮肤怎么就这么好呢,又光又滑的,如果开了灯,应该也能看到淡淡的粉……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时礼咳了一声,及时住脑。
  在最后一个扣子解开后,沈惊衍突然激烈挣扎起来,然而在时礼眼里,这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而已,一只手就给镇压了。
  沈惊衍也意识到两个人的差距,心底的愤怒不断翻涌,渐渐的又夹杂了些别的情绪。他开始沉默的反抗,不管被时礼镇压几次,都没有放弃,只是力气越来越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时而伴着几声咳嗽,听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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