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她该真真正正的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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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床上景一的一张小脸惨白的吓人,如同一张白纸,就连平日里那张粉嫩诱人的嘴唇也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干涩得都裂出了口子,她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儿,安静得如同没有了呼吸。
  前天跟她见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跟个小兔子似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云开扭头去看邵深,没由来的怒火就上来,“你把她怎么了?”
  邵深抿了下薄唇,目光锁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许久才从唇齿里迸出一句话,“她刚做过流产手术。”
  “你说什么?!”云开的声音几乎是尖叫,死死的瞪着身后的男人,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好一阵子她许是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再一次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一一她……怎么了?”
  邵深没有再重复刚才的话,走到床边弯腰将景一身上的薄被朝上拉了拉,直起身,“我还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如果云小姐方便的话,先替我照看一下她,我大概傍晚的时候能够回来,谢谢。”
  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狂妄,多自大,会在说出这些话之后根本就不给云开任何拒绝的时间,放佛料定她就一定会答应一样,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西服外套,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等他离开之后,云开这才回过神,气得追到门口,也不管这里是哪里,扯着嗓子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破口大骂,“邵深你这个王八蛋!禽兽不如的混蛋!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住的也都是些非富即贵的病人,病房门平日里都是紧闭着的,也没多少人在走廊里走动,走动的多数都是医生和护士。
  这些医生和护士也都训练有素,什么不该看,什么不该听,什么看到了听到了也要装作没看到没听到,在他们走进这层楼之前都已经训练过无数遍。
  然而今天即便是训练有素,还是有几个在走廊的医生和护士怔了一下,纷纷朝嘶吼的女人看去,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走廊里那个站立的背影身上。
  有人很快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女的不是幕后老板娘嘛?男的……又是谁?而且这间病房也不是老板的病房呀,什么情况?难道说传闻是真的,老板跟老板娘离婚了?老板现在的新欢是那个叫什么贝蓓的女人?不是吧,虽然那女人是长得漂亮,可是还是觉得没有老板娘跟老板般配。可这有钱人的生活呀,不是一般的混乱,又不是谁离了谁活不了,你交新欢,我当然也不会自甘寂寞,很正常。
  于是,这些医生和护士看着云开开始戴上了有色眼镜,仔仔细细的在她和邵深的身上来回的扫视,最后得出,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比老板差,果真人都往高处走,有钱人更俗。
  邵深只是停顿了几秒,没有回头,朝前又走了几步,最后跨进正好停下来的电梯里,叮铃一声,电梯门合上。
  云开一拳头砸在棉花上,不甘心,气得差点吐血。
  一扭头发现贝蓓也在走廊里站着,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懒得搭理,转身进了病房,把门用力的碰上,碰上后又发现自己做错了,景一还在休息,所以连忙跑进里间。
  景一还没醒来,但睡得并不安稳,黛眉使劲地皱着,额头上鼻尖上都是细小的汗珠。
  云开顾不上再生气,连忙跑去卫生间里拿了一条毛巾,正要打湿,想了想似乎刚生孩子的女人不能碰凉水,热水似乎还行,犹豫了一下她决定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要打湿了。
  拿着毛巾坐在床边给景一细细地擦了额头和鼻尖的汗,云开轻声叹息,真是个傻丫头。
  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云开太专心地在想事情,等发现有人进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到病床边了,她愕然抬头,等看到是谁后,便又重新扭回头,一句话也没说。
  萧腾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她,低声问:“她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少问!”云开正在气头上,某人就成了出气筒,“出去!”
  萧腾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云开懒得在搭理他,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被忽视和冷落这可不是件令人心里愉悦的事,萧腾的脸拉得有二尺长,睨了眼桌上放着的保温桶,二话不说走过去提起来,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放下!”云开连忙叫他,可他却压根就没听到,大步朝门口走去。
  云开见状放下毛巾就追出去,终于在走廊里将这人追上,“你把东西还给我!”
  萧腾将保温桶提起来到鼻子前闻了闻,似乎是鱼汤,他最喜欢喝鱼汤了,阴沉的脸终于放晴,扫了眼跟前的女人,“从中午到现在我都还没吃饭,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饭都带来了却不给我送过去。”
  “谁给你的!还给我!”云开踮起脚尖要去抢,可无奈这男人太无耻,仰仗着他比她高,将保温桶高高举起,任她跳起来也够不到。
  云开气得呼吸都是粗重的,抿着嘴,攥着拳头,下一秒瞅准萧腾的膝盖,一脚踢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萧寒的腿一软,整个身子一晃,人弯下腰来,云开趁机将保温桶抢了回去,又不忘剜了他一眼,补了一刀,“活该!”
  该死,这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女人,怎么下脚这么重!
  萧腾疼得半天没直起腰,而云开已经提着保温桶重新回了景一的病房,刚踏进里间的门,景一就醒来了。
  “一一,你醒了?”
  景一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恍若梦境一般,好一会儿才找到意识,目光落在云开的脸上,虚弱地叫了一声,“姐……”话一出口,眼泪跟着就汩汩地流了出来。
  “怎么哭了呀?”云开连忙将保温桶放在桌上,拿起刚才扔下的毛巾,坐在床边给她擦眼泪,“姐跟你说,你现在可不能哭,听话啊。”
  “姐--”景一却突然一声沙哑的嘶喊,抱着云开由刚刚的小心翼翼的哽咽瞬间转变成令人不忍猝闻的嚎啕大哭。
  云开也瞬间红了眼圈,“一一,你听我说……”
  很显然,她不会听她说。
  云开轻叹了一口气,将景一抱在怀里,任由她将积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和痛苦都释放出来,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病房的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云开以为是邵深回来了,一扭头看到还是萧腾,她瞪了瞪眼,那家伙却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径直走到桌前将保温桶提了起来。
  “你--”云开气得直瞪眼,景一在怀里她动不了,这个混蛋,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萧腾这会儿反倒是很大方地抱着饭桶在椅子上坐下,将饭桶放在膝盖上,打开外面的袋子,取出勺子,然后拧开盖子,闻了闻,深吸了一口气,用唇语说了两个字,“好香!”
  云开气得咬牙切齿了,却也只能干瞪眼。
  萧腾似乎就是故意要气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朝她晃了下,然后张开嘴倒进自己的嘴里,享受一般闭着眼品味,由衷赞叹,“真好喝!”
  云开忍无可忍,气得身体都是哆嗦的,指着门口,“萧腾,你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
  “我抱着鱼汤一起滚啊。”萧腾笑眯眯地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这才美滋滋地抱着饭桶站起身,到了门口又欠抽地扭回头,“宝贝儿,谢谢你的鱼汤,真好喝。”
  “滚!”
  萧腾的出现让景一逐渐止住了哭声,最后又抽噎了两下,从云开的怀里出来,低头抹着眼泪。
  云开这才又重新劝说,“不哭了啊,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去,想吃什么?”
  景一摇摇头,“姐……”一开口,眼泪却又簌簌地掉落下来。
  “一一,一一你听话,别哭,你这样……傻瓜。”云开再次将她抱在怀里安抚。
  过了好大一会儿,景一这才情绪稳定下来,但却伏在云开的怀里睡着了。
  云开怕将她惊醒,所以就这样抱着她没敢动,直到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她扭头看过去,看到是邵深,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一摞四个餐盒,她扫了一眼,看不清楚里面都是些什么。
  邵深将手里的袋子轻轻放在桌上,看着云开没开口,但是眼神却在询问,她睡着了?
  云开意会,点了下头。
  邵深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掉,随意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去洗了个手,然后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想要将景一从云开怀里抱出来,可云开却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刻意的将声音压得很低,“让她再睡会儿。”
  邵深没说话,但也没有终止自己的这个想法和举动,依然伸出手小心地将景一从云开的怀里抱出来,过程里景一睁了下眼,紧跟着又闭上,似乎是看到了身边的人,然后像只寻求温暖的猫儿,朝男人的怀里钻了钻,哼咛了一声,“邵深……”
  邵深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了个轻吻,“嗯,是我,睡吧,再睡一会儿起来吃点东西。”
  “嗯。”
  云开的黛眉皱成了一团,什么情况?
  难道说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重新打量着两人,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这么好了,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在这里,云开站起身,这才发觉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手脚胳膊腿都麻木了,站在地上适应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一抬头又发现天居然都黑了!
  她连忙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那会儿景一睡着她怕手机响将她吵醒所以就调了静音,没想到还真有人打过来。
  有思辰的,有金子的,还有郑君杰和乔易的,还有一个是许言的。
  走出病房后,云开特意的朝隔壁的病房探了探头,房门紧闭,大概萧寒还在睡着,她决定还是先回几个电话然后再去看他。
  云开走到走廊的尽头,转了个弯,那里是个休息区,这会儿没人,她先给思辰回了过去,乔易也在旁边,他们还在店里,这会儿已经七点了,可是店里还有很多客人,所以今天关门估计到八点以后了,两人也都没什么事,聊了几句就挂了。
  又给金子回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人,说她正在洗澡,等一会儿让她回过去。
  男人?洗澡?
  云开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夜景璀璨,霓虹灯仿佛一片星海,这样站在高处远远地观望,出乎意料的美。
  今年似乎是个桃花年,大家一个个都找到了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当然,除了她。
  她跟那人说不用回了,还说,你们忙,打扰了。
  许言约她明天一起喝茶,她说不如一起去郊外吧,野炊,叫上左锋,许言同意,说她也可以叫上朋友一起,人多热闹,她说好啊,其实她知道许言说的朋友应该是萧寒,只是萧寒这样能去了?
  最后的电话是打给郑君杰的,他们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住的也很近,但并不是每天都见面,所以每天一通电话或者几条短信是他们的现在相处的一种方式,聊聊天气,聊聊民生,很平淡,但却很真实。
  当爱情不在,或者可以说爱情转换成了亲情之后,这些事情做起来再也不会像从前会有顾虑,会思考这样是否合适,是否妥当。既然是亲人,关心问候是应该是很平常的。
  “吃过饭了?”云开问。
  郑君杰正在回家的路上,手机接通后开了免提放在仪表盘的上面,所以说话的声音传到这边来就显得有些小。
  “还没呢,正在路上,你回家了没有?我昨天买了只鸭,回家做啤酒鸭,想不想吃?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云开一听有啤酒鸭吃,顿时就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连忙点头,“想吃,我现在在医院,你顺不顺路?顺路的话来接我。”
  “哪个医院?”
  云开说了医院名字,郑君杰说很顺路,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云开决定去看一眼萧寒,病房门紧闭着,她也不知道萧寒到底是睡着的还是醒来的,所以也不好敲门,贴在门上听了听,也没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于是就轻轻推开门。
  客厅里没人,里面的房门虚掩着,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门缝朝里看去。
  房间里开的是床头台灯,光线有些暗,但室内的一切还是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萧寒在病床上躺着,眼睛闭着,看不出来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半张脸都被纱布缠着,从头上缠下来,连左眼也一起缠着,看起来来滑稽又搞笑。他的身上没有盖丝被,甚至可以说是光着的,除了那条黑色的内裤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件衣服,贝蓓正拿着一条毛巾给他擦拭身体,这会儿正在擦拭他大腿的位置,一张脸涨得通红,是害羞的缘故,肯定不是热的,她擦得很仔细,很认真,放佛跟前的是一件稀世珍宝,须得小心翼翼才不被碰坏。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氤氲了云开的双眸,视线终于模糊起来,其实本来就不应该如此的清晰,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没有出声,也没有打扰这一刻的宁静,云开知道,从此以后自己是该真真正正的退场了。
  再见萧寒,这个女人比我更适合你,也许比我也更爱你,你们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转身悄然离开,一如她轻轻地来。
  合上病房门的那一瞬,云开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滂沱的大雨,倾泻而出。
  她靠在墙壁上,五月的天,她却觉得脊背的寒意传遍了全身,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
  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胳膊,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响,身体贴着墙壁一点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终究是错过他了,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分开,他们终于还是从交汇的那个点开始,背对着背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
  郑君杰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云开擦了眼泪站起身。
  走廊一点都不长,可她走在上面却觉得很长很长,放佛再也走不到尽头。
  回到一楼云开在公用的卫生间里洗了个脸,再痛也只能她一个人承受,因为当初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放弃他的,也是她自己,所以她就算是痛,也只能咬牙忍着。
  郑君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就从车里下来准备进去看看,没走多远,看到她从一栋楼里面出来,他笑着挥了挥手,“这里。”
  云开笑了,就像是迷途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大人,欣喜得都要跳起来,她虽然没跳,但是跑了过去,速度很快,几乎是冲刺,一下子扑在了郑君杰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身上,许久许久都没有抬起来。
  郑君杰在她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这会儿扑在他怀里不吭不响的,但是他胸前的衣服却濡湿一片,她哭了。
  中午给她发信息,她说萧寒受伤在医院她下午要去医院看他,他没多问,她也没多说,可是这会儿她明显的情绪失控,是伤心难过,更透着几分决绝的痛楚。
  郑君杰抬头看了看她刚刚走出来的那栋楼,萧寒一定就在那栋楼里的某一间病房,但至于刚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也不会问,除非她主动告诉他。
  夜色如墨,很浓很浓,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郑君杰一下一下地拍着云开的后背,是安抚她也是在思索事情,眼睛一直盯着那栋楼的出口,期待下一刻能够看到些什么。
  最后还真让他看到了,是贝蓓,最近跟萧寒走得很近也在萧寒公司上班的一个女人,他特意查了这个女人,是萧寒一朋友的妹妹,目前跟萧寒是同居状态,但至于两人是否是情侣,这个还不好下结论,但是单身男女共处一室,擦枪走火是难免的。
  贝蓓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从形状大小来看应该是衣服。
  郑君杰抿了抿嘴,大概猜到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重了几分,然后转而揉了几下云开的脑袋,将她那一头短发揉得乱糟糟的,笑着开口,“好了,再不回去,今晚的啤酒鸭可就没得吃了。”
  云开哼哼咛咛了一会儿,从他怀里出来,低着头揉着眼睛朝后退了两步,“我还要喝酒。”
  郑君杰揶揄道:“喝酒?就你那点酒量,一杯就倒,还是算了,我可不想累了一天晚上还要照顾一个醉鬼,明天难得休息,我还想出去跑跑呢。”
  “小气鬼!”云开给他一个大白眼,推开他径直朝大门走去,边走边叫嚷,“不就是喝你一杯酒嘛,还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什么啤酒鸭,我不吃了!我去酒吧喝,不但免费还有帅哥可以看,搞不好还能来个一夜纵情。”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的,云开这最后一句话刚一出口,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纷纷驻足观看,而她全然不在意,笑着看着前方,眼泪却再次流了出来。
  夜黑得没有尽头,明明周围还有很多人,明明霓虹灯还在闪烁,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可她却什么都看不到,置身在这天地之间,渺小而又无助。
  脚下的路走过不止一次,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没有穿高跟鞋,可是她却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如同走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小道上,又如同踩在全是碎石的道路上,每一步都放佛硌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一步都让她浑身战栗。那从脚底蔓延至心底,汹涌而出的疼痛就像台风掀起的海浪,一下子便将她整个人淹没,无力逃脱,无力挣扎。
  郑君杰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她故作潇洒的背影,只觉得心像是被撕了个口子,鲜血一股股地涌出来。
  她痛,他也痛,他的痛因她痛而痛,可以终止,可她的痛他却无能为力。
  夜色里她消瘦的背影看起来越发的小,放佛伸出手就能够抓在掌心。
  爱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言,可却总是让人遍体鳞伤,他没有资格指责萧寒,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不能好好爱她?善待她?为什么非得让她哭让她痛?为什么非要像他这样,非得等失去了之后才后悔不已吗?
  几步追了上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颇多的无奈和纵容,“酒吧多没意思啊,回家吧,想喝多少都行,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好,喝醉了你就睡沙发,房间是我的。”
  云开哼了一声,“小气鬼!”走到他的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后面。
  “既然你都说是小气鬼了,我索性就把这铁公鸡的名号给坐实了,今晚一杯酒五千块,一块肉一千块,你吃着的时候可得记清楚了。”
  “你何止是铁公鸡,你简直就是没人性的黑心大厨!”
  “哈哈哈……”郑君杰爽朗的笑声在黑夜里尤为的响亮,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车内的音乐很轻快,两人没有交谈,经过超市的时候郑君杰下车去买了点菜和调料,来回也没感觉用多长时间,可等回到车里却发现云开居然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云开这一觉睡得很沉,什么时候郑君杰将她从车里抱下来抱上楼放在沙发上她都没有知觉,甚至连郑君杰将啤酒鸭和几个菜都做好她依然没有醒来,安安静静地半蜷缩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眉头舒展没有做梦,一觉安然。
  郑君杰做好饭端到餐厅,来客厅叫她吃饭,却看她睡得这么熟又不忍心将她叫醒,于是就半蹲在沙发边上,细细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指尖如同被仙人掌刺伤,很疼很疼。
  在医院看到她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脑门上贴着的白纱布,但当时没有时间问她是怎么了,在路上她也一直沉默,他也没机会问,一直到将她抱上楼放在沙发上,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接到陈思辰的电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声低叹,如飞舞的羽毛,落入了云开的耳朵里,轻轻地将她唤醒。
  眼皮缓缓掀开,适应了一下光线之后,云开便瞬间清醒,倏然坐起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跟前蹲着的男人,“饭做好了?还不快去做饭,我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鼻子里突然吸入一个味道,她使劲地吸了吸,随即孩子似的咧开嘴笑了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去,光着脚丫朝厨房跑去,在经过餐厅的时候一拐弯钻进了餐厅
  郑君杰蹲坐在地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看着指尖,已经不疼了,因为她此时是那么的开心,不管是因为什么开心,只要她好都行。
  深吸了两口气,郑君杰从地上爬起来,拎起跟前的粉色拖鞋朝餐厅走去,边走边说:“你别用手捏啊,你还没洗手呢。”
  一到餐厅门口,就见云开果真已经吃上了,嘴里塞得满满的,手在嘴边扬着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指上都是油,眯着眼冲他笑,笑得一脸的讨好,看了眼自己的手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嘴里塞得东西太多,转都转不过来。
  郑君杰无奈叹气,将拖鞋放在地上,“穿上鞋然后去洗手。”
  云开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趿拉上拖鞋,嘴里唔唔地发出声音,跑去洗手池边洗手去了。
  等她回到餐厅,郑君杰已经在她的碗里夹了满满一碗的鸭肉,两只鸭腿,还有其他的一些,总之都是些肉多骨头少的,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舔着脸说:“呀,你怎么不吃啊,全都给我,那多不好意思。”
  郑君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吃。”
  “君杰,你怎么这么好呢,你说以后你会给我娶个什么样的嫂子啊?嫂子肯定幸福死了。”说完却又想起什么,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好不好不好,这要是有嫂子了,以后我都没得啤酒鸭吃了,就算是有,那鸭腿什么的肯定都没我的份,想想都觉得可怜。”说完还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鸭腿,大咬了一口。
  郑君杰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傻丫头,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吃得到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我就给你做。
  “酒呢?我要喝酒!”吃了几口,云开突然想起少点了什么,嚷嚷着要喝酒。
  “你今天不能喝酒。”
  “为什么呀?你那会儿明明已经答应让我喝的,一杯我给你五千五还不行?”
  “你就是今天给我一万你也不许喝,额头上还有伤,你不想让伤口好了是不是?”
  云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不甘愿,“我就喝一杯,再说了伤口很小,一杯没事的。”
  郑君杰态度十分的坚决,“不行,啤酒鸭里就已经有酒了,不能再喝,想喝改天我陪你喝。”
  “小气鬼!”
  “才知道啊,晚了!赶紧吃。”
  云开哼哼咛咛了半天,很不乐意。
  一顿饭终于结束,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郑君杰步行送她回家,路途不远,但走一走撑胀的胃好受多了,一直看着她进了屋子,房间的灯亮,他才转过身,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点了支烟抽完,这才披着月色朝家里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和烦恼,活着,谁都不容易。
  云开站在窗户边望着夜色里渐渐消失看不到的人,轻轻笑了下,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可又有什么意义?但也只有这样经历过,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没有经历,便没有资格说痛。
  落地钟再次敲响,已经是凌晨一点。
  漆黑的房间里,云开在落地窗边坐着,旁边放了一瓶红酒,手里捏着一支红酒杯,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酒杯里还有一些。
  酒不醉人,不然一杯倒的她喝了一瓶了怎么还会如此的清醒呢?
  仰起脖子,将最后一口红酒灌入,凉凉的酒滑过喉咙,进入胃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变得灼热起来,烫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有人说,能哭得出来,其实不算太痛,真正的痛是没有眼泪的。
  她哭了,所以便不是太痛。
  抿着嘴,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像蚯蚓趴过,蜿蜒曲折,狰狞可怕。
  黑夜里,谁也看不到,独自舔舐伤口,哭与笑只有自己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伤口终会慢慢愈合,到最后留下一道浅浅的疤,不痛,不痒。
  医院里,萧寒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醒来的,此时麻醉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一醒来脸上的痛便钻心一般地一波波袭来,他没一会儿就冒了一身的冷汗。
  萧腾在外面的沙发上靠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快速进来,“忍一下,麻醉药的药效刚过去,要疼一阵子。”
  萧寒看了看周围,“云云呢?”
  “这个时候肯定在家睡觉。”话音刚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呀?”萧腾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皱着眉看向萧寒,“郑君杰的,要不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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