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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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锻炼基本内功虽然非他所愿,但每时每刻都有收益,他不知不觉便坚持下来……
  下雪不冷化雪冷,此时正天寒地冻,一边铲扫积雪,一边运转内息,一身上下暖洋洋的,通体舒泰,刘火宅奔波这数年,倒是眼前这刻,最让他舒心适宜。
  唉!仅仅一门基本内功,就能有如此神妙的功效,这若练的是高级内功,甚至是……仙法神术,又该是什么样呢?少年油然这般想道,正出神间,“嗖”的一声冷风响起,等他回过神来,雪球已经打到他的头上,冰凉的雪落进颈中……
  由热及冷的骤然转化,激出了刘火宅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在他经脉中,小老鼠一般周身巡游的内息,也仿佛受惊了一样,不由自主便向经脉之外流蹿去。
  回来!回来!冰凉的雪水化作了一身冷汗,刘火宅大惊失色开始以意念操纵着那内息,总算在下一刻,将内息拐回了正途。
  幸亏自己内功尚不精深,就算想走火入魔都力不能及……随着内息回归正轨,刘火宅终算松了口气,面色不善的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搓着雪球向自己招手的女子,仅存的一点点抱怨也都随风飘散。
  “你真行,扫个雪都会走神!”冬雨走到刘火宅身前,上下打量,似褒实贬,待看到刘火宅脸色不好,惊了一惊,“哎呀,忘了你身体还没好。来……”手一翻,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热气腾腾一盅茶:“快把这喝了。”
  刘火宅也不客气,接过茶盅一饮而尽,穷文富武,修仙倾族,想要练成一身本事,除了拜师入门,再就是金钱铺路,习武需得药草,修仙得天材地宝,眼下境地窘迫,多喝一口是一口。
  茶入喉中,刘火宅挑了挑眉,好参好茶呀!
  “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倒挺会品的!”冬雨看出了刘火宅眼中惊讶,“放心吧,没问题的,那些达官贵人为了见小姐一面,宝参都塞给我过,何况区区一杯茶。”
  刘火宅放下心来,打量冬雨几眼,笑道:“我不光会品茶,还会品人哩。冬雨妹妹,你若老上十岁,穿身上这一身,倒正合适。”
  冬雨两眼吊俏,鼻子生烟:“刘火宅你皮痒咩?敢来调戏老娘!”
  少年男女,一追一逃,一边嬉笑,一边雪球对掷,风也似的融在迎春楼宽敞的后院里了……
  冬雨的装扮开始一天比一天年轻,似乎终于寻得了正确的审美观。
  她长的清秀,本就不适合浓妆艳抹,现在去了面上那厚厚的粉,身上那五色斑斓的衣服,清水荷花样的脸孔,弱柳扶风般的身段,便显露无疑,即便在迎春楼内,竟然也惹眼的紧,以至于她在院中来去,追随她的目光许多道。
  甚而有一些护院,由此对和冬雨关系亲昵的刘火宅生出嫉忿来,有一日将刘火宅拉到隐蔽处,勾肩搭背的警告他,让他离冬雨远一点。
  这种事,刘火宅以前在武当少林也见的多了,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迎春楼虽然只是家妓院,养了护院几百人,大江大河的算不上,也称得上小湖一座了。
  对此,刘火宅不以为意,仍旧是正常做活,正常练功。
  章四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刘~火~宅~”振聋发聩的吼声,浩然塞乎天地,沛然贯穿古今,整个迎春楼都在声中瑟瑟战栗,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待得片刻,那声渐息,仅是余波尚存,听者才明辨了声的主旨,一个个幸灾乐祸:那个叫刘火宅的,可算倒了霉咧!
  老鸨春五娘亲发狮吼功,这人就算不死,也得突噜下一层皮来!
  众人议论纷纷,甚而有那好事者,悄然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想要看个究里。
  迎春楼中院,刘火宅站在自己负责的那一截花圃前,低头看着前方,花圃里种着牡丹,理所当然是牡丹,别忘了这里是洛阳。
  此时距离刘火宅初到迎春楼,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寒冬已过,积雪已消,正是早春,给牡丹择芽定股的时节,也就是,趁着牡丹花新芽刚吐,将那些位置不合理不好看的土芽摘去,让牡丹植株旺盛抱满,开花有力。
  牡丹花是好花,不过再好的花种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比如说刘火宅负责的这圃,名作洛阳红,可想而知其在神都的种植面积,用烂在大街上形容毫不过分,换一个词便是俗不可耐,但是……老鸨春五娘喜欢!
  她就喜欢那俗气的大红色,俗气的碗口大花朵,俗气的好像绸子锻子上绣的那般千篇一律……所以,难道好心情来园子里走一遭,骤然看到自己喜欢的花儿,今年的新芽竟然全部被掰干净了,她怎能不大发雷霆,不怒发冲冠。
  “刘~火~宅~,这是怎么回事?!”春五娘的吼声停了四五秒钟,刘火宅猎猎翻飞的衣衫终算平静下来。
  不远处,许多闲人在看,有的想看刘火宅怎么脱困,有人想看老鸨怎么发飙,还有的……则做着某些阴晦不明的期待,面上显露着情不自禁的笑。
  刘火宅没有回答,扭头看向人群,飞快从人群里辨别出了那些幸灾乐祸略有些熟悉的脸孔,他陡然举足,径直走向那几人。
  老鸨春五娘鼻子都要气歪了,自己说话,这小厮竟然不搭理自己,自顾自走开了?
  “呼喇……”人群左右而散,观棋不语真君子,观架不躲是傻bi,大家都知道。
  只有刘火宅面向的那几人,原地站着没有动,“刘火宅,你想做什么?”“是啊,五娘正问你话呢,你不好好回答,小命不要了?”……几个人横眉竖目,撸拳挥袖的呵斥刘火宅。
  “五娘问我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回不了话。不过我却知道,你们几个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火宅冷冷一笑。
  “小子你别血口喷人!”“是啊是啊,这里明明是你负责的园子,我们怎么会……”几个人有的面向刘火宅,有的面向春五娘,神情自若,理直气壮,直到……
  “嗖……啪!啊!”
  “嗖”是人体飞起的风响,也可能,是刘火宅出拳激起的拳风,“啪”是人体撞到墙上的声音,“啊”则是被打者的惨叫。
  速度太快了!眨眼一瞬间,众人看到的,便是刘火宅的拳头与说话者紧密接触的画面了。
  下一刻,此人拖着个七扭八歪鼻血长流的面皮,炮弹一样撞到花园墙上,直到几秒钟之后,才平贴着墙壁滑落,委顿在墙角里。
  “再说一遍,你们是知,还是不知道!嘭!”刘火宅恶狠狠说道,左拳击右掌,一声闷响,吓的前方几个人都是一跳,才从刹那之前,刘火宅的拳头与面皮激烈相撞的画面中清醒过来……
  “刘火宅,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嗖……啪!啊!”其中一人指着刘火宅鼻子叫骂起来,不过,话说了两句半,指头只是刚一伸,他也向后倒飞出去了,一声震后,与前者一模一样,成了墙角里烂肉一堆。
  “够了!”春五娘终于怒了,“刘火宅,你想造反吗?”
  刘火宅身体微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不敢!”
  “不敢?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春五娘声嘶力竭的吼道,吼完之后才发现,嗓子喊的都有些破音了,当下心中更气,“刘火宅,你种坏了我的洛阳红,原应该领罚二十棍,但你的态度极其恶劣,行为极其粗暴,加罚二十棍!跪下!赵三,王四,行刑!”
  “五娘,不要!火宅年纪还小,四十棍会打坏了他的。”这个时候,冬雨终于得到了消息,急匆匆赶来,跪在地上向春五娘哀求。
  “洛阳红坏了确实是我的责任,我认罚。”擦擦拳头上的鼻血,刘火宅眉眼不动的道,“不过,我是迎春楼的护院,不是奴隶,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这跪就免了吧……”
  “刘火宅!”冬雨恼的大叫,因为刘火宅的不识眼色。
  “等一下!”五娘身边的赵三、王四正要走到屁股后边,刘火宅忽然开口。
  冬雨心中一喜,还以为他终于要服软,结果就见少年不急不慢四下逡巡起来,一圈之后走到花丛里,也不知从哪儿掣出一根手腕粗的齐眉长棍来。
  “刘火宅,你又想做什……”春五娘话说到了一半,就见少年执棍往地里狠狠一插,“扑”一声闷响,插进了至少三寸,然后稳稳持棍站定,“打吧!”
  还真硬气,真以为挨完了还能站着走回去?看到少年的桀骜不驯,春五娘向赵三、王四递了个眼色。
  “呼~~~”那棍夹着风响,恶狠狠凶厉厉飞向少年的屁股。
  “砰!”一声闷响,少年情不自禁一步踉跄,入地三寸的棍子都被带的平平滑动一尺,在地面上犁出深沟。
  “好疼!”刘火宅咬牙切齿,险险昏去,所有运到屁股上的基本内功,一棍之下烟消云散,这抵消了此棍几乎九成的冲击,但仅仅余下的一成,都让少年差点扛不住。
  幸好,只是差点!想及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们,少年体中便又有了力气,向后一挥手:“等一下。”
  赵三移步正准备再打,闻声停下,以为少年有什么话要说,结果见少年勉力行了几步,来到幸灾乐祸那一群人前,陡然抽出地中齐眉棍,一棍打将下去。
  “啪!”曾经口出狂言的一人,大腿根部登时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兀自不信,刘火宅会拖了伤体来打他,愣愣的摔倒地上,连惨叫都忘记了……
  章五 以棍换棍,恶人自古豪强
  到了这时候众人方才明白,刘火宅找了那一根齐眉棍,根本不是为了拄着不倒,而是要继续施暴来的。
  “啪!”“啪!”接连两棍,迅雷不及掩耳,围观不避的四人,至此全都趴倒在了地上,两个是方才挨了拳,两个是现今受了棍。
  “刚才挨过一拳,这第一棍就暂且免了。”向墙角里的另外两人恶啐一口,刘火宅停了手,驻着棍,步履蹒跚的走回到受刑之地:“继续!”
  一圈人,包括行刑的赵三、王四,发号施令的春五娘都有些惊的呆了,刘火宅让继续,过了有一阵,王四才醒觉过来,运足力气,在他屁股上又是一棍。
  “等一下!”打完之后,刘火宅再度喊停。
  另一边,赵三也回过神来,心中忿然,我们是行刑的,你是受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第二棍运足了力气,毫不客气又往刘火宅屁股上落去。
  刘火宅不闪不避,内息运转,勉力以屁股最厚处抵住了这一棍,也不说话,仍旧来到倒地的四人之前。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棍出如风,接连八棍,本来已经木掉的四个人终于缓醒过来,开始知道痛叫,一个个抱着屁股大腿,歇斯底里,涕泪横流。
  接下来简直就是一幕奇观,别说迎春楼,就是整个洛阳城,看打屁股行刑,没看过这般精彩激烈的!
  两个人在后面,拼了命的打前面那人,前面那人直挺挺站着一下一下生受,然后就以同样的方式,痛打倒在地上的另外四人……
  “洛阳红坏了,我知道是你们捣的鬼,老板娘打我多少棍,你们也得生受我多少棍!”刘火宅恶狠狠的说道,屁股鲜血淋漓,嘴角沁满血丝。
  地面上的四人已经完全不能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仿佛破布袋一样,眼见出的气多,入的气少。
  但是……没有人敢阻拦,迎春楼的人第一次知道,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暴烈如此桀骜的一面。
  “我知道,你们不止四个人,还有同党……”“别让我抓到。若是落到我的手里,四十棍,一棍都不能少。”……刘火宅一边挨打,一边打人,一边瞪眼恶狠狠向人群里扫视,无一人敢与他目光相对。
  转眼十棍已过,刘火宅身后,赵三的棍子忽而一偏,“当”刘火宅如有预见,回身一棍将之挑开。
  “嗖!”两棍相交,赵三手里的棍子脱手而出,激旋着倒飞出去,狠狠插上院墙几寸,竟不掉下去。
  赵三虎口开裂,两手沾血,惊悸的看着刘火宅。
  “你家棍刑不打屁股大腿,打人膝盖的么?”刘火宅瞪眼。
  “手滑……滑了一下。”赵三心脏一缩,完全不敢炸刺,讪讪的道。
  “下次不要再滑了。”
  “是,是!”
  连跟在春五娘身边的打手都被镇住,何况是其他人。
  余下的棍子,赵三和王四实在也不敢如春五娘吩咐的那样,给刘火宅一点厉害瞧瞧,事实上,他们早已经鼓足了力气,但就是对刘火宅造不成什么致命性打击,所以到后来,两个人也就破罐破摔了,一下下纯是应付差事。
  不过,他们这一应付,倒让地面上几个小子保住了一条小命。
  刘火宅使棍的力气纯是根据他们的力气来的,他们用力,刘火宅便也用力,他们轻了,刘火宅便也打的轻。
  四十棍没过,才打到三十棍的时候,这些人竟借着劲缓过气来了,一阵哭爹叫娘,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如何掰光牡丹芽,栽赃刘火宅的情由说了。
  他们不敢不说啊,刘火宅的表现太凶了,这世道,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这桩不抖落清楚,他们怕自己以后在刘火宅手下逃不过性命去。
  “哼。打足四十棍,丢到街上去!”春五娘有些面目无光,吩咐一句,转身走了,对象当然是地面上已经软成一摊的四人。
  换成给这四人行刑,赵三、王四很是松了口气,“噼噼啪啪”几下打足,吩咐人架了这四人丢到后巷里去了,也算四人命大,只是屁股烂了,腿骨断折,将养将养还能好。
  春五娘走了,被打的也架出去了,围观者自然也就渐渐散了,还没散光的时节,又有个小丫头,从春五娘的方向折了回来,对刘火宅道:“五娘说,等屁股好了,去后厢领一枚中级的牌子。”
  人群一阵骚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但是无论作何心情,没有人敢在刘火宅面前表露的太过火……
  最低级护院上面是低级护院,低级护院便不负责洒扫,主要是站岗巡逻,到了中级护院,就更加轻生了,站岗没他们的事,只有巡逻才有,而且是轮着班来,一班巡逻三个中级护院照应便成,至于银钱,却是几倍,由不得人不羡慕啊。
  不过,想想刘火宅方才行事的狠厉,这些人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份钱,自己真赚不了。
  什么最低级、中级的,刘火宅根本不在乎,木然听着,驻了棍子,行若无事折向自己那间大通铺。
  冬雨抖抖裙角站起,几步赶上,一手从后搀住了刘火宅,一手扭住了刘火宅耳朵:“你个犟种,说句软话会死呀?”
  “真……有可能!”说话间两人转过一个房角,再无他人可以看到,刘火宅身子一软,整个重量登时压到冬雨身上,把小丫头压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丫头这才看到,少年面容扭曲,面色蜡黄,额头眼角的汗珠成滴成串的涌将下来,仿佛溪水奔流……
  方才的情节看着壮烈,其实刘火宅已经油尽灯枯,他修炼内功才几个月呀,哪里有挨四十棍子仍行若无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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