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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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方妖孽,敢来南宫府撒野?”人心浮动之际,陡有一声,自院落某处传出,毫无惧色的指摘半空里的道人,“放箭,给我放箭!”
  嚣张跋扈的声音,隐隐有些耳熟。
  随着那声,稀稀拉拉的箭支射出,射向道人。
  “哼!”只一声冷哼,几十根箭如同撞上铁板,无力的一抖,齐刷刷跌上地面。
  道士望向出声的方向,枯瘦的手抓虚空一拿,人丛中拎起了锦衣玉袍的一个胖子:“敢说我是妖孽?找死!”
  目光一厉,鬼爪样的手上青筋暴起,胖子的性命就在他一念之间了,陡然有声传来:“古掌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魁梧雄壮,满脸络腮胡的南宫东城匆匆走出了客厅,遥遥喷吐先天之气:“古掌门手下留下,这一位是我们新朝智郡王!”
  南宫东城指着小胖子道。
  驱尸宗掌门,古清河将握的手陡然凝住!
  章二百五十三 五儿封王,郡王干天道
  新朝皇帝刘义成,出身寒微。
  虽然寒微,亲属却不老少,不算夭折的,长大成人就有兄弟五个,姐妹五个,并不像他一样,都在魏军中做事。
  时逢乱世,哪怕刘义成也无计可施,这一大家人有的病死,有的死于战场,有的死于周军刀下,枝叶凋零……
  等到刘义成终于夺取天下继承帝位,十个兄弟姐妹中,男的仅排行老二的他和排行老五的兴王还在,女的则只有现如今的开阳长公主一人。
  所以,他名刘义成,兴王名刘信成,不解释。
  得了天下之后,他也无法救回那些兄弟姐妹,只能将兄弟姐妹们的后代一一找到,正好也是五个,建了座五儿府养着他们。
  兴王被封了亲王,那五个孩子,也一并都封了郡王。
  老大启郡王刘长庚,老二恒郡王刘岁,老三直郡王刘镇,老四智郡王刘辰,老五勇郡王刘英惑。
  一个郡王,按说没什么的。
  皇家什么时候少了亲王郡王了?
  古清河身为驱尸宗掌门,修真界数得着的人物,按理说完全不应该有所忌惮。
  就连百年大户南宫家,他还不是说杀上门便杀上门了吗?
  但是,他真不敢动手……因为手底下的这胖乎乎的蠢货,关系到了皇位。
  没错,皇位!
  因为……刘义成无后!
  普通郡王,杀掉也就杀掉了,这些皇亲国戚基本就是一堆混吃等死的玩意,对天下大势的影响,甚至远不如南宫东城这样的封疆大吏。
  但是刘义成无后,无后就意味着,兴王刘信成,还有这五个孩子,便是最接近皇位的人了。
  现时今朝堂上的风雨,倒有一多半是由此而起,幸亏刘义成还健壮,春秋鼎盛,倘若他露出老朽疲态,估计天下已然大乱了。
  无论杀掉哪个,必会搅乱天机……
  哪怕古清河身为驱尸宗掌门,也不敢轻易下手。
  居高临下的气势,顿时为之一落。
  涨落之间,已入天道的古清河也寻思明白了……
  自己此来,南宫东城估计是早预料到了。
  这个蠢笨的不知天高地厚,又不识眼色,竟然还获封了一个智字的郡王,虽不太可能是南宫东城从神都洛阳找来的,却很有可能是因缘际会,被刻意推在前面顶缸的。
  所以这家伙时机火候会把握的那么好,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最紧要关头。
  让自己进退两难,进就是天大的麻烦,而退,退便失了气势……
  能成为驱尸宗掌门,又晋升了天道,古清河也是老狐狸了,瞬息间厘清了来龙去脉,微微一笑,袍袖一张,将惊惶大叫的刘辰装入了袖中。
  “既然如此,我就给当今天子一个面子,不杀这蠢物。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什么时候我气出了,自会放回这个家伙!”
  这老家伙,反应倒快!南宫东城心中暗道,面上岿然不动:“那就有劳古掌门了。喔,还不知道,古掌门此来何事呢?”
  “既然已经知道我会来,南宫东城,你会不知道我为何来?”一字一顿,声音轻忽,落在人的心上,却声声如闷雷,字字诛心。
  古清河在提示那刘辰,南宫东城包藏祸心,拿他当了回挡箭牌。
  刘辰听没听明白没人知道,古清河的潜台词,南宫东城却是无比清楚,当下微微一笑:“看起来,我南宫东城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先天之音响彻院落,威势并不逊色于古清河。
  如果古清河真的下定了决心来杀自己,需要在刘辰那蠢物面前挑拨离间吗?
  古清河不由得一窒,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输了一招呀!
  修真界里搅风搅雨的老狐狸,论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是不如朝堂上千锤百炼出来的精英呀!
  不由得无名火起:“南宫东城,我轻易不能动你,但我能动你的家人,动你的亲友……南宫府已经被我驱尸宗彻底包围了,你最好……不要逼我太甚!”以势威压。
  瞅着南宫东城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古清河还以为此人将死硬到底,今儿晚上势必大动干戈呢,没成想这家伙硬了一下,立刻就软了:“古掌门且息怒,您是一派宗主,我南宫东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咱们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呢?”
  “说清楚,好,你说,我听着,我看你怎么说清楚!”古清河点头,凌空虚坐,气势依旧迫人。
  南宫东城回身拍手:“把人给我带出来!”
  从内堂,两个仆役,肩扛着昏迷不醒的一人,脚拖着来到院中。
  “就是这个畜生!”南宫东城做了个手势,早有人拿盆盛水立在一旁,一盆水浇了个透心凉。
  “啊!”一声大叫仰身坐起,一边扑罗着脸上的水,此人一边本能的大喊,“大伯,你听我解释……嗯?咦?”
  看看自己,看看周围,看看前门上那轮老人月,南宫坡一时间陷入呆滞状态:“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南宫坡!
  保州城城守,本应该待在七星断魂寨前线,主持保州军与牧州军谈判的南宫坡,竟然出现在幽云经略相公府院子里?
  看着不明情况的南宫坡,南宫东城指指古清河:“你不是要解释吗?苦主来了,你跟他解释吧!”
  “苦主?”南宫坡转头向古清河,刚才也看过,不知什么情况,现在再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灵修?”
  何止是灵修呀?
  “怎么?你竟然不认得?”南宫东城面上露出啼笑皆非之色,“你瞒着我,谎报战绩,以平民与过往商旅的首级冒充牧州军首级,偷偷与驱尸宗合作已经数年,竟然连叶二郎的父亲,驱尸宗的古掌门都不认得?”
  “叶,叶二郎的父亲?驱尸……驱尸宗掌门?”南宫坡艰难的重复着这两句话。
  他稀里糊涂被南宫东城的暗营带来此地,一心以为要问的是七星断魂寨状况呢,浑然没有想到,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不过,稍微一想,他登时毛骨悚然!
  叶二郎的父亲,竟然是驱尸宗掌门?他,他不是平民家的孩子吗?
  有个掌门父亲,难怪他为人飞扬跋扈,一副天下我最大,舍我其谁的德性……
  叶二郎的父亲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理所当然,是为了叶二郎挂掉的事?
  叶二郎怎么死的,他应该是被刘火宅干掉的,但是……但是自己又是怎么说的?牧州奸细,阵前处斩……
  也真难为了南宫坡,如此危急关头,如此诡异的情形,竟然顷刻之间理清了思路。
  南宫东城的话还在继续:“这厮,便是你儿子的上司,你儿子怎么死的,你尽可以问他,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他又顿了一顿:“倘若在你手底,他还能逃得一命,我再治他,冒领军功,触犯修真铁则,擅自与灵修者勾结行事的罪过!”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杀意盎然。
  言辞之间,更是给足了古清河面子一样——你的仇大,你先治他;你若是治他不死,我再治他!
  同时隐含威胁,古清河,不要以为你驱尸宗和南宫坡搞的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你若不让我好过,我把那些事全捅出去,你们驱尸宗的日子,也必定不会好过。
  古清河的面色,一瞬间变了几变……
  南宫东城的潜台词,他自然听出来了,面色阴晴不定。
  世俗的朝廷四大世家,向修真界排行前十的发出了挑战!
  且不说古清河心情如何,此时此刻,要说院中最难受的人,绝对不是他而是南宫坡呀!
  南宫坡就好像砧板上的一尾活鱼,后头是捕鱼者,前头是厨子。
  厨子拎着刀,正在琢磨从哪块下刀,而厨子呢,推波助澜,“嘿,快割!快割!你若不用,我还想带回去,趁着新鲜,闷一锅鲫鱼汤那!”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勉力扭头,回看眼中只有冷厉的南宫东城,南宫坡如被冰雪。
  难怪,难怪铁腕治家的南宫东城,会对自己这个非本家的子侄青眼有加,几个亲儿子、侄子都没得到提拔,偏偏自己被一路擢升。
  原来自己就是个顶缸的!
  老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自己就是那只出头的鸟,不过……却是别人生生推到前面去的。
  真蠢啊!真蠢啊!
  自己与这本不相熟的远方伯父,哪有什么忘年默契了?
  自己虽然有点才能,也不是千里挑一出类拔萃的程度……
  而一些下人所言,自己可能是这老家伙私生子的传言,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是这老家伙自己传播的,好安自己的心呢……
  自己就是圈里的一头猪,被养的白白胖胖的,一天比一天肥,一天比一天壮,却浑然不知,每多一斤肉,就距离宰杀又近了一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瞬息转念,南宫坡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什么都是这老家伙指使的,我不过是听他的命令罢了!”
  果断无比的选择了反水。
  南宫东城面色岿然不动,反露出些许嘲弄。
  古清河眼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思考,但没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
  南宫府院中,气氛沉闷而诡秘。
  章二百五十四 南宫家主,自掘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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