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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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武臧胜业的话,梁泉江没有再吱声,倒是武臧胜业改了腔调,说道;“那些宪兵问我的时候,我回答他们是我一点点积攒的,那些个宪兵并不信我说的话,他们接着对我说,就凭你一个小小的职员,不可能赚来那么多的金条,还有那张汇单,数额巨大,肯定不是你所能拥有的。”
  武臧胜业说到这里,本来要接着说下去,可是,等到他再张嘴的时候,却突然咳嗽了几声,听那咳嗽的声音分明是很难受,梁泉江立刻说道;“坐起来,我们并排坐在角落里,让外面的宪兵不容易看到我们。”
  梁泉江说完话先坐了起来,然后爬到和门成死角的墙角里,武臧胜业停止了咳嗽,跟着梁泉江爬到了墙角里,他坐稳后,低头看了眼梁泉江,然后说道;“社长大人,我还接着说下去,请您一定耐心听下去。”
  梁泉江看着武臧胜业,低沉着声音说;“挑主要的说,我平常都是怎么告诫你们的,为什么到了紧要关头就都忘了呢!”
  武臧胜业急忙低头说;“是的,大人,为了让那些审讯我的人相信我说的话,当时,我回答他们说金条真是我的,汇单是社里的,你们可以看落款,听了我的话以后,他们说我不老实,我就低下头不说话了,我决心和他们沉默下去,因此,从那以后无论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回答,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到了天黑就把我关到了这里,还没走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看到您,我会把我完成任务的情况如实向您汇报,在码头上因为环境的原因有很多话我没有讲清楚,以至于大人对我产生了误会了。”
  说到这里,武臧胜业偷偷瞟了一眼梁泉江,梁泉江却接过他的眼神,射过去一道目光,目光里似乎在告诫他不许说谎话,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看到梁泉江射过来的目光,武臧胜业再次低下头,躲了过去。
  梁泉江不等武臧胜业再有所反应,接着说道;“金条和汇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如实说出来,否者的话我会家法从事的,你懂吗!”
  武臧胜业立刻说了声“是,大人。”
  然后说道;“我在箱子里隐藏了五根金条,那五根金条是从玛雯的住处搜出来的,那张汇单是您去年命令属下从小林君手里接到的货款。”
  货款?什么货款?梁泉江虽然很想问武臧胜业到底是什么货款,但是,他怕自己这时候发问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没有问,而是接着他在码头上说的话,死死盯住武臧胜业的眼睛问道;“在码头上你不是说没见到小林吗,看样子你是真不诚实,你的良心哪里去了,难道喂了狗吗?”
  听到梁泉江的责骂,武臧胜业立刻跪在梁泉江面前,双手和头部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我确实没有见到小林君,可是,小林君临走的时候,让他的女奴玛雯把这张汇单交给我,来证明他已经把那笔货款按着我们的要求,汇到了国内的住友商业银行里。”
  梁泉江重复着问了一遍;“真是这样的吗?”
  武臧胜业头依然伏在地上回答;“是的,大人,我到了果敢的老街市,找到了小林君开的‘顺丰贸易货栈’后,见到大门紧闭,此时的果敢已经完全被中美军队包围了,等到夜里我撬开窗户,钻进去以后,才发现货栈里已经空了,里面只有老鼠,我按着紧急状态下的接头办法,又去了小林君的第二个住处,结果还是没有见到小林君,为了找到小林君我就在果敢潜伏了起来,大约过了三四天的样子,我终于发现了小林君训练出来的那个女奴玛雯,开始的时候她什么也不告诉我,后来我扒光了她,把她像绑粽子一样地绑了起来,吊到了房梁上,用烟头烫她的全身,她熬不过去,才拿出来小林君交给他的那张汇款单,还有那五根金条。”
  梁泉江听了武臧胜业对自己的罪行毫不掩饰地供诉以后,分析道,汇单似乎没什么问题,那五根金条却存在很大疑点,小林不可能给他的奴才留下五根金条,看样子这个武臧胜业还是没有说出实话,所以,一定要追问他那五根金条的来历和拿笔汇单的来历,想到这里,梁泉江又拿出住友信的气派问道;“那五根金条到底是谁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面对梁泉江的追问,武臧胜业伏身跪在梁泉江面前,身体有些发抖,看着武臧胜业的样子,梁泉江觉得火候到了,就立刻说;“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武臧胜业接到梁泉江也就是住友信的喝令,片刻也没敢耽搁,就抬起了头,等到他张开浑浊的眼睛,看着梁泉江的时候,梁泉江立刻射过去了一道犀利的目光,命令他从实说来,过了一会儿,武臧胜业坚持不住了,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开始一字一句的小声说道;“这五根金条还有那笔汇款都是那批货的货款。”
  梁泉江抓住这个有利时机紧接着追问道;“说详细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臧胜业极不情愿地说道;“去年春天,您命令我带领十个黑龙会的人,押运十挺歪把子机枪,一百枝三八大盖和一万发子弹,交给果敢的的民族自治军司令波刚将军,他们拿到这批军火立刻按着我们双方的协议,把钱汇到了国内的住友商业银行里,当时,我以经费紧张为由,要求波刚司令给了我们五根金条,钱在汇款里扣除。”
  “那十个黑龙会的人呢?”梁泉江决定不给武臧胜业喘息的机会,立刻又发问道。
  武臧胜业丝毫不敢隐瞒地回答说;“那十个黑龙会的人在缅甸的时候看到形势我大日本帝国不利,心生畏惧,闹着要求回国,我一想往回运送大烟的时候是由小林君负责的,也就用不到他们了,所以,我就每个人给了他们一笔路费,让他们走了。”
  武臧胜业刚停下话语,梁泉江立刻说;“我不是要求回来后在给他们发放另一半的行动费吗,你为什么擅自做主暗地里给他们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泉江之所以敢说出这番话,完全是从武臧胜业的眼神里分析出来的,看到武臧胜业胆怯无助的眼神,梁泉江就想到了按着日本帮会的规矩,一般每雇佣一次帮会的人都是先交给对方帮会一半的佣金,等行动成功后在交付另一半的佣金,因此,梁泉江才敢大胆的问武臧胜业这句话。
  武臧胜业很清楚,他的老板在指责他违反帮会的规定,按着会里的规矩他是要接受处罚的,轻者他会被砍去一只手,重者他会被赐死,所以,武臧胜业才不敢说出实情。现在他在老板的逼迫下又说了出来,不仅仅是害怕住友信,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既然在最后的时刻被苏联人抓住了,而且还是跟着他老板一起被抓的,那就说明他们的气数尽了,就连他们的国家都向盟军无条件投降了,更何况他们的会社,既然是都投降了,他觉得住友信可能不会对他执行家法了,所以,他才敢于说出来这件事情。、
  而对于梁泉江来说,真可谓不虚此行,他不但知道了住友信的大东亚经济研究株式会社是满铁的下属机构,还了解到他们贩卖军火和鸦片的罪行,于是,梁泉江决定要乘胜追击,逼迫这个武臧胜业接着说出他们帮会里的秘密,看看他们到底对中国人民犯下了多少滔天罪行,想到这里,梁泉江决定接着以住友信的身份,逼着武臧胜业说出还没有说出来的罪恶,于是,他又低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把你背叛我的事情都讲出来。”
  武臧胜业咋一听梁泉江的话,以为他要对自己施行家法,浑身立刻颤抖起来,不过仅仅一会儿的功夫,武臧胜业就想明白了,外面有苏军宪兵,只要有动静他们就会过来,所以,他的老板不会这么傻,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宪兵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想明白了这一层,武臧胜业立刻镇静下来,他对梁泉江说;“大人,我之所以提前把佣金发给黑龙会的人实在是迫不得已,当时他们有十个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逼着我立刻拿出钱来,让他们回国,我也是为了今后还能和他们合作,才不得已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其实,梁泉江根本不是问的这件事情,他想让武臧胜业说出他这次又朝内地运回来多少大烟,这些大烟都放在了那里,另外,住友信操弄的东北亚经济研究会社还有那些罪恶勾当,这才是梁泉江想知道的,这时他见武臧胜业解释起了他擅做主张私自给黑龙会的人发放佣金的事情,就不耐烦地说;“这件事情等我回去以后再说,我要和他们的社长说清楚以后在处理你,我要知道的是你又带回来多少大烟,都放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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