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遗产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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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还有关于婚礼的一些事没有定下来,今天要和你商量一下。”
  郁霜愣了愣:“可是我什么都不懂……”
  周慕予安慰地笑笑,摸摸他的头顶说:“你不用懂,我会告诉你。”
  两个人把周书熠晾在一边,终于引起电灯泡的不满:“喂,大热天的,回去再聊好不好?”
  郁霜脸一热,拉拉周慕予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今天时间还早,周书熠不急着回家,凑在一旁看郁霜和周慕予挑婚礼用的花,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开始看猫猫狗狗。郁霜早就想养一只自己的宠物,周慕予也有这个打算,便拜托朋友帮忙留意,刚好这两天朋友发了些小猫小狗的照片和视频,周慕予存在电脑里,现在被郁霜翻到。
  因为是养给郁霜的,所以周慕予对宠物的要求只有温顺和聪明,不能伤人,朋友发的照片里有一只蓝眼睛的陨石边牧,样子既漂亮又优雅,郁霜看看屏幕里的小狗又看看弟弟,说:“还是不要小狗了,有弟弟就够了。”
  “弟弟是弟弟,你想养的话可以再养一只。”周慕予说。
  郁霜摇摇头:“再养一只,我会两只都喜欢,可能慢慢的会更喜欢新的这只,那样的话弟弟会难过。”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慕予,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有多么惹人心痒。
  对视片刻,周慕予淡淡移开目光:“那就不养小狗了。”
  最后郁霜看上一只白色的德文卷毛猫,也有漂亮的蓝眼睛。
  比起自己的狗同类,弟弟似乎也更喜欢小猫,冲着屏幕一个劲的咧着嘴笑。
  “都要买猫了,不顺便换个大房子吗?”周书熠怪里怪气地说,“不会没有婚房吧?”
  周慕予面色坦然:“郁霜喜欢住这里。”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
  “喂?”周慕予接起,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高兴,“非得是现在么?”
  然后对方大概说了更讨人厌的话,周慕予深吸一口气:“你进来吧。”
  挂断电话三分钟后,门铃响起。
  来的是上次酒吧里那个轻佻的男人。
  郁霜记得他叫严放,家里似乎和周家是世交。
  打电话的时候严放已经在门口了,带着父母交代的任务来看望周慕予,顺便为自己前日的轻慢行为道歉。——这是严放自己说的,但郁霜觉得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并不像道歉。
  “算我眼拙,没认出嫂子。主要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喝上周慕予的喜酒。”严放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周慕予家沙发上,“这是我爸妈让我带来的他们自己种的蔬菜。老两口退休了没事干,成天捣鼓着种菜浇地,我说人家大老板不稀罕这些玩意儿,他们非让我给你送来,说是天然无公害,吃了对身体好。”
  严放吧啦吧啦地说完,周慕予淡淡看他一眼,问:“饭点儿来送菜也是叔叔阿姨叮嘱你的?”
  严放哈哈一笑:“那倒不是,是我自己想来蹭饭。”
  “没饭。”周慕予丝毫不留情面,“东西收到了,替我向叔叔阿姨道谢。最近筹备婚礼,家里事情多,我就不留你了。”
  “唉,别呀。”严放坐起来勾住周慕予的肩,“再忙也得吃饭不是?我还没尝过嫂子的手艺呢。”
  别说他没尝过,周慕予也没尝过。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郁霜始终安安静静坐在周慕予身旁,弟弟卧在他脚边,被他一下一下地摸着脑袋。
  听到严放提起自己,郁霜抬眼看过去,一时没太懂,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严放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凑到郁霜眼前:“那天是我不懂事,嫂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
  第38章 “别人的老婆更有意思。”
  话音刚落,周慕予就把严放拉开了:“他不会做饭。”
  “我……”郁霜张了张口,看到周慕予的脸色,又乖乖把嘴闭上。
  严放思索了一下:“这样啊……但是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回去吧,让人知道了多不好。”
  周慕予皱眉:“你想吃什么?家里有阿姨。”
  “……也行。”
  郁霜觉得周慕予应该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朋友,要不是碍于两家的交情,他早就把人赶出去了。
  不知道严放为什么非要在他家吃这顿饭,他看不出周慕予不欢迎他么?
  郁霜暗暗腹诽,余光看见周书熠,只见他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是郁霜和周慕予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有客人来家里吃饭,事实证明脸皮厚永远是制胜的法宝,周慕予这么不近人情的人,也抵不过严放厚颜无耻。
  餐桌上周慕予和郁霜坐在一边,周书熠和严放坐在另一边,聊了几句婚礼的事情之后,严放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看向郁霜:“我听说,嫂子是二婚,是么?”
  话是笑着说的,但桌上的气氛毫无意外冷了下来。
  郁霜抬起头,木木地放下筷子,想说什么,又有点说不上来。
  虽然他和谭律明没有结过婚,但谭律明对外称他是小老婆,严放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严放把郁霜的沉默当做是默认,笑道:“看来是真的。早知道我就早点回国了,这种好事也轮不到周慕予。”说完甚至不知死活地看向周慕予:“你说是吧?”
  “严放。”周慕予保持着最后的最后的客气,说,“这里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
  严放歪了下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一直安静吃饭的周书熠忽然开口,筷子挑着盘里的菜,漫不经心道:“别人再不挑食,也不是什么菜都吃。”
  他说得随意,但意思十分明显。郁霜紧张地看向周慕予,希望他阻止周书熠,周慕予却不为所动。
  严放好脾气地笑了:“小鬼,几年不见,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是那盘菜?”
  “你?”周书熠转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这时,周慕予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书熠,不要没礼貌。”
  周书熠收回目光:“哦。”然后夹了一块鱼给郁霜:“多吃点,婶婶,你爱吃的鱼。”
  第一次听周书熠面不改色地叫出这两个字,郁霜差点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呛出眼泪,掩着嘴巴转向身后,周慕予连忙把他揽进怀里,一边拍他的背一边把餐巾纸递给他:“怎么了,没事吧?”
  郁霜摇摇头,擦掉眼泪和鼻涕,转过身靠进周慕予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说:“我没事。”
  周慕予抽空瞪了一眼周书熠,摸摸郁霜的后脑勺,问:“要不要先上去休息?”
  “嗯。”郁霜点点头,对餐桌上其他两人小声说了句抱歉,牵着弟弟上楼去了。
  郁霜不在,周慕予终于能够数落周书熠,皱着眉头冷冷地说:“乱叫什么,他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书熠扁扁嘴,有点不服气,但没说什么。
  严放旁观这一幕,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对周慕予说:“你好像变了很多。”
  周慕予看他一眼:“比如?”
  “比如会疼人了。”
  “严放,我们几年没见了?”
  周慕予忽然换了问题,严放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三、四年?”
  “三四年,人是会变的。等你到三十五岁的时候,也会和现在不一样。”
  “不见得吧……我觉得我会永远喜欢漂亮甜心宝贝。”
  “即便是别人的老婆?”
  严放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听真话?”
  周慕予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严放笑够了,清清喉咙,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回答:“别人的老婆更有意思。”
  对视许久,周慕予目光暗了暗,轻轻勾起唇角:“你确实一点没变。”
  “什么意思,夸我还是骂我?”
  “夸你是个烂人。”
  说完,周慕予看向周书熠,淡淡地说:“你去看看郁霜怎么样了。”
  周书熠耳聪目明,放下筷子起身:“知道了。”
  餐厅里只剩周慕予和严放两个人,严放依然噙着笑,坦然自若地看着周慕予,说:“你不也跟我一样么,谭律明尸体还没凉就把人领回去了,要说不是预谋已久,我还真不太信。”
  这次周慕予没有反驳。
  ——哪有什么预谋已久,葬礼上那一面不过是他和郁霜见的第二面。
  照理说周慕予应该否认,但话到嘴边,他却无来由地犹豫了。
  周慕予至今都能想起第一次和郁霜见面的样子。郁霜的每个表情、每个细微的动作、说的每句话,像烙印一样深深印在他脑海里,没有刻意去记,却一直忘不了。
  周慕予试图回忆生命里出现的其他人,别说第一面,就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现在也都已经变得面目模糊。
  因为严放的一句话,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被我说中了?”严放露出胜利的微笑,“所以说你我谁都不比谁高贵,公平竞争而已,那个漂亮小寡夫能跟你,也能跟别人。”
  周慕予回过神,微微皱起眉头:“你才见他一面,就要跟我谈公平竞争了么?”
  “心动都是一瞬间的事,不然为什么叫怦然心动?”
  周慕予还在想刚才的事,没心思和严放咬文嚼字,冷冷地说:“你尽管试试。”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婚礼添乱的。”严放站起身,“今天多谢你——和嫂子的招待。对了,”刚走出半步,他又停下脚步回身,“书熠这小孩儿,有点意思。”
  周慕予眉头皱得更紧:“快滚。”
  严放走后,周慕予一个人坐在餐厅,想郁霜的事。
  难道像严放说的,他蓄谋已久而不自知么?
  周慕予一直觉得自己至少有基本的底线,比如不插足别人的感情,也不同时和两个人发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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