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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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厉害,我倒想见一见。”司马邺有些好奇。
  “那你可要排队了,这位和尚轻易不见人,还能预测未来,简直是前所未见的高僧大能,见谁都要靠缘分,”裴挹耸耸肩,“我倒是想投铁坊,但最近铁坊不是那么赚钱,家里想投脂粉和香料,对了,最近的海投你知晓吗?”
  “什么海投?”司马邺最近忙考试,和时事脱离有点久。
  “听说东边的海外有一处瀛州岛,基上盛产白银,你看,”裴挹拿出一枚银币,铜钱大小,中间无孔,正面是个“壹”,背面是长城的图案,边沿有一圈凸起的阳纹,像是麦穗,极为精巧美丽,“这是新出的银钱,一枚可当百枚钢钱,听说都是用东边的银制出来的。”
  此物一出,立刻在市场上大受欢迎,有好事者想要伪造,但却无法做出这么硬的银币,加上非常便携,已经成为他们出来消费的必带品,谁的荷包里没有几枚银币,出来都是要被鄙视的。
  “是好物。”司马邺赞道。
  “所以,很多人准备带船出海,需要我们捐些匠户,用来造船出海,可惜父亲拒绝了,”裴挹有些遗憾地道。
  “海外……瀛州,”司马邺好奇地打听了一些细节,略有心动,“回头我便我父亲去打探一番,对了,别岔开话题,你真的不去进学么?”
  ……
  正月十五过后,就是开学的日子,司马邺包包款款地来到学校,这里听说是苍秀儿郡守亲自规划的学府,占地六十多亩,有通学六艺,园林锦绣,还有个什么卫湖,司马邺按着指示牌,走进狭窄的宿舍,想着新的生活,在学校铺好的床铺上打了一个滚。
  就在这时,一名清俊的少年提着包袱,好奇地走进来,打量着这简陋的宿舍,忍不住皱起眉头,在看到司马邺时,礼貌地拱下手:“在下王悦,琅琊人,不知阁下名讳?”
  “司马邺。”
  王悦瞬间惊得包都掉了:“皇太子?”
  -
  就这样,活动结束,313年也跟着过去了。
  北方的玩家们也脱离了先前打鸡血的状态,进入了疲惫期,开始淡然地享受起田园生活。
  只是田园生活有点太无聊了,于是又开始点起科技树。
  比如做更精致的钟,更精致的印染布料,更精致的脂粉。
  反正都是岁月静好,人间从容的日子。
  但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很快,肖妃在网上放了一个惊雷。
  这位在问及喜欢哪位草原小哥时,曾表示:怎么可以为一颗树,放弃一片森林?
  而如今,她要放弃如今坐拥一片森林的日子,准备伐尽森林,只留下一颗树,以及一片大草原。
  第146章 扁鹊三连
  公元313年,二月,春。
  草原上的霜还未退去,天气极冷,但这个冬天,无论时拓跋鲜卑部,还是慕容、宇文、段部,都过得非常舒心。
  他们家家都有大量的燃料,不惧寒冷,还有厚厚的棉被,柔软蓬松,不像以前的兽皮,盖在身上虽然暖和,却甚是闷人。
  饿了,有粟米和肉;渴了,有茶和酒。
  牛马都在圈里,因着过年前卖得甚多,所冬天也不必担心没有足够的牧草。
  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在桌下放个炉子,围着打一圈长城牌,再快乐没有了,要不然,等雪停后,清出一片场地,看着儿郎们组队踢球打球,那热火朝天的气氛,以前难过的冬季仿佛都变得遥远了。
  肖晓晓骑着白马,红衣长发,宛如雪地里的一只玫瑰,连睫毛上的一颗露水,都美的动人心魄。
  这里的族长拓跋猗卢今年已经是四十许人,却无一丝老态,岁月让他俊美的面容更加成熟霸气,他骑马与她并行,指点江山,说起自己的英雄事迹来,头头是道。
  肖晓晓非常熟练地当着捧哏,虽然这些故事她早就听过,甚至会背,但孔雀想开屏,她还是很难阻止的。
  “……那几十只长毛羊,我已经让他们一人照看一只,精心料理着,”拓跋猗卢谈起这事,眉目舒展,目中有光,“此物甚奇,若能推而广之,我拓跋部将来,便衣食无忧了!此事,还要多谢你。”
  做为拥有东至太行山、西至新疆的草原霸主,拓跋猗卢的眼光自是不差,只是一眼,就看出这种细毛羊的好来。
  这些羊的毛比山羊要细得多、长得多,用来纺线远比羊绒更容易,更重要的是,产量巨大。
  有了这种羊,草原上便又多了一大收入,甚至可能不输给牛马赚的钱。
  这将会是改变的他们部族生活的大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若此物能推广,我还要感谢单于才是,”肖晓晓和他商业互吹,“吾主派人从万里海外寻来此物,但关内不适于养羊,还是要靠诸位支持才是。”
  “长风万里,乘风破浪……”拓跋猗卢遥想着这等壮举,慨然道,“那位严江真是奇才也,恨不得一见。”
  肖晓晓心说你要真见到那个骗子,肯定会用余生去后悔的——如果你有余生的话。
  但她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是挑拣着好听话,当着知心姐姐,陪着拓跋猗卢从生活聊到事业,再从事业回到感情,帮他一起谴责不听话儿子,不听话的其它鲜卑部,不安稳的小部族首领……
  她见多识广,格局巨大,每每总有奇语让人茅塞顿开,越说,便越让拓跋猗卢心喜。
  他惊叹于上党的人才济济,本以为肖姑娘已经是千古奇才,却不想她前几日暴躁地找人切磋,把族中健儿几乎揍了个齐全,仔细一询问,才知道肖姑娘在为北方带去收入这事上,输给了同事,甚至前三都未进得。
  这样的人才,他遇到一个,都觉得是邀天之幸了,那渤海公手下,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厉害人物,肖姑娘这等人物,真的只是其中之一。
  光是想想,他便又嫉妒、又羡慕、又戒备。
  当然就更没有南下的掠劫欲望,如今四大鲜卑部族都在渤海公的手下讨生活,他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那三家肯定会拍手称快,落井下石。
  若是肖姑娘能完全彻底的倒向他,那么,以她的智慧才能,必能吞并其它部族,让他完成一统草原之志。
  想到这,拓跋猗卢便觉得眼前人,更加美丽了。
  ……
  肖晓晓也在认真考虑要不然就选这位大叔好了,嫁给他,然后搞掉,当女皇,然后把西域一统,去阿富汗那边建立属国,再重开陆地丝路,毕竟这边已经不好发展了。
  或者向东边发展,把地盘伸展到海参威,那里是东方太平洋的不动港,一出来就是日本海,以后去美洲的话,可是比渤海还好的港口。
  思及此,她抬头一笑,正好与对方灼然而视。
  她略羞涩地低下头。
  但这位也有不好的地方,儿子妻子一堆,嫁他肯定还要帮他打理后宫,这可不是她擅长的。
  可其它人又没有这么有权有势——也不能这么说,只要背靠北方,捧一个战斗部族还是一难的,这位就先入备选吧。
  所以,到底选哪个受害者、不,是幸运儿呢?
  嗯,不过暂时不能急,要把一圈备胎安抚住,再找女神当背锅侠,表现出一点非我所愿,只是主公赐婚不得不从的模样,才能让那些年轻人继续为她所用。
  ……
  蓟县的府邸中,魏瑾打了个喷嚏,紧了紧披风,疑惑问:“是谁在说我坏话?”
  单谦之瞄了一眼网上骂狗策划的话,心说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但面色却是淡定道:“那可就数不清了。”
  魏瑾心想也是,于是继续低头,处理新的事务。
  这些天,蓟城交上来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苍秀儿已经被她任命为燕郡的郡守,这蓟城就是燕郡的治所,已经被解决了很大一波杂物了,可还是有很多传到她处。
  比如段部和慕容鲜卑都派来了年轻的使者来谈大单子,比如宇文部听说有细毛羊想来求几头,比如最新的要修的路往哪修,渤海周围的港口太多了,重点发展哪几个?
  魏瑾一一批注解决。
  这些都是她的工作,在这一点上,马虎不行,这几位大神级玩家虽然能力出众,但经常莽着来,不能不小心。
  最近不只是北方鲜卑的使者,南边的使者在也年前到了蓟城。
  晋朝有过年过节向各位封疆大吏问候赏赐的习惯,魏瑾如今名义上还是晋室的臣子,当然不能例外。
  南方的晋王是想向她表示自己才是晋室正统,而魏瑾只是随意让人去接待了一下,甚至都没接见,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姿态,毕竟晋王当年也只被派去镇守江南,从品级上来说,是管不到她的。
  就在这时,她翻到了封上书,其中的内容是城卫系统送来的消息。
  南方使者中,有派一些家族年轻人过来混资历,其中有一个人去参加了学子试不说,还成功考进了她开的学校。
  而这个人,叫王悦。
  魏瑾不由得微微挑眉。
  -
  建邺城地处江南,二月时节,早春的风并不温暖,反而阴冷刺骨,那是一种北方传来的棉花都无法抵抗的冷意,只需要静静坐一会,整个人就会陷入僵冷之中。
  很多南渡的士人们都不习惯这南方的天气,什么新亭对泣、曲水流觞之类的活动纷纷停下,大家都猫在家里,北方传来一种地暖之术,虽然造价甚高,但却已经成为中权贵喜欢的存在,价格对他们来说,从来不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北方传来的略为高度的酒也成了驱寒的畅销之物。
  在这春寒料峭之中,城东南的乌衣巷依然门庭若市。
  乌衣巷本是一条普通的小巷,但随着琅琊王家在此安家,且他家子弟喜欢乌衣以显身份尊贵,从而得了此名,这里的宅院青山为屏,绿水为脉,曲径通幽,已经有苏州园林的雅致通透,唯一的遗憾就是,面积比起琅琊王氏在山东的祖宅,差的很远了。
  毕竟如今的建邺本就又小又窄,晋王都没有多大的宫室,你一臣子,还能越过皇帝去?
  小院垂柳之下,放着两个蒲团,两名四十许人的中年文士正对坐品茗,一者皆面容儒雅,手握尘尾,风姿飘逸,一者面容普通,但观其气色,皆为久居上位之士。
  “二兄,北方乱险,你怎可让六郎亲去北方涉险,”后者王舒是王导的从弟,听说侄儿王悦去了北方后,便立刻过来关怀此事,“我王氏子弟,为官何品不可得,哪需涉险而为?”
  王悦是他们家后辈之中甚是出众之才,为人谦和好学,为长辈所喜。
  那另外一位文士宽袍广袖,意态安然,闻言笑道:“天下安宁莫过北地,北地安宁莫过幽州,处明你何须担心悦儿。”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此事,亦是六郎求去。前些日子,北方苍秀又书《社论》一文,弟可知晓?”
  王舒闻言立刻皱起眉头:“岂能不知,皆是悖逆圣人之言,不堪不入眼。”
  王导微微一叹,他看此文时,惊为天人,但看到其中的分析士族之语中那“弱王权以乱天下”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文几乎是赤裸裸地攻击了九品中正制,被南方做为禁书。
  而他儿子王悦见后,爱不释卷,求自己让他去北方一见作者,他不允,儿子便茶饭不思,衣带渐宽,他又能如何,当然只能是允了,便找个由头,送他上了吴兴去北方的大船。
  谁知道儿子见到了那位苍秀,却没能说上两句话,觉得不甘,便又考入北方的学子试,说是要亲自探查敌情……
  “如今四处战乱,我等又岂会和北方长久,还是尽早让六郎回家才是。”王舒有些忧愁。
  王导轻甩尘尾,苦笑:“江南长久,亦非我等长久啊。”
  王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时纠结不知所以。
  他们心中都清楚,王导说的人,正是他们的族兄,如今掌握南方军权,攻伐四方的大将军王敦。
  王敦虽然是他们的族兄,但行事酷烈,先前别外一位族兄只是对他不满,便被他杀死,如今对晋王也甚不客气,加上得到吴兴沈家的支持,吴兴沈家又因为与北方贸易,从而让王敦越发底气充足,那野心几乎没有掩饰。
  “昔日族兄王衍有狡兔三窟,让他们去北方避避也好。”王舒长叹一口气,又有些不甘地道,“避避也好。”
  那族兄王敦素来自私自利,若是真在外举事,肯定不会通知他们这些城内的亲族,一个不好,王敦若举事于外州,他们这些都城中的王家人,便会成为晋王的出气之物,得张华一家的下场。
  想到这,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自晋朝以来,为相者,似乎都没有好下场,杨骏、卫瓘、张华、孙秀、王衍……不是被三族尽诛,就是死于非命,到如今的族兄王导,真是太危险了:“二兄远见。”
  王导微微一笑,岂只是避祸,如今吴兴沈家的大量财富都被王敦用于军中,若能搭上北方海贸商线,他的余地便会大上极多,如今四方战乱,江南绝不能再内斗,所以他不会支持族兄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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