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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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侯爷有要事在身,孙媳我哪会在这个时候计较,只希望侯爷这趟差事顺遂,能尽早归府,也好免去祖母忧心。”
  顾氏见孟芫脸上没有丝毫怨愤,且出发点还是关心慕淮安危,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妥帖的好孩子,淮哥儿今日慢待了你,等他回来,我定要帮你出气,只望你念着咱们慕家人丁稀薄,不容生乱,这回就看了我老太婆的面子,对他小惩大诫就算……”
  孟芫见顾氏屈尊,心想要是揪着不放,就不识好歹了。“祖母放心,我既入了慕家门,凡事便以家中和睦为先,且不论侯爷身居要职,隔三差五便有要事在身,便是真个他对我心中生了嫌隙,我也该开诚布公、厘清误会,不至让內帷琐事绊住他手脚。”
  顾氏听完,几要老泪纵横。
  当初她得知天家有意让慕孟两家联姻之时,其实是十分忧心的,毕竟孟家祖辈是逆降旧乱,只怕孟家女受家中风气熏染,是个拎不起、抗不住的娇气人,如今听她一番陈词,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又处处为慕家着想,她怎么能不心喜。
  “我的儿,你只管放心,从今往后,这慕府再没人能欺了你去,若淮哥儿再敢惹你生气,你只管来寻祖母,祖母自会替你撑腰!”
  作者有话要说:  收获靠山一枚~
  安利一篇隔壁基友的古言:《权臣火葬场实录》by乌合之宴
  凉州王慕容澹野心勃勃,乖戾狠辣,最讨厌一戳就倒的娇弱美人。
  虞年年就是传说中一戳就倒的弱鸡美人。她第一眼就看中了奴隶堆里长得最高的那个小奴隶,牵着“她”欢欢喜喜回家。
  慕容被迫女装混入太尉府躲过刺杀澹:恨不得掐死这个小废物!
  虞年年对来之不易的奴隶好极了,自己吃不上饭都要把他喂饱。
  慕容澹是个没心的混账东西,虞年年吃不上饭,他扔了山珍海味都不给她一口。
  终于有一天,他假死脱身,重新做回了高高在上的凉州王,午夜梦回小废物那双雪亮亮的眼睛,“那就勉为其难把她接过来,给一口吃的好了!”
  结果只有虞年年暴毙而亡,一张草席乱葬岗的消息。
  他抹了一把口中喷出的鲜血,又哭又笑,“死了好。”
  这篇灰常好看,喜欢赶紧下手收了她吧~
  第25章 【新妇】
  露色侵晨,慕淮这一夜终归没有现身,而孟芫一觉至天明,竟睡得还不错。
  此刻正院里已站满了等着给新夫人道喜的下人,孟芫不急着竖规矩,吩咐碧芙暂遣散他们。
  碧芙气势十足,只打檐下一站便吸足了关注,“你们且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待夫人拜过亲长再同你们相见。”
  孟芫看时辰还早,先垫了些碧粳羹佐两样小点,随即开始梳妆。
  赤芍将昨夜熏好的另一件侯夫人吉服捧到跟前,孟芫刚想摆手换了旁的来,话到嘴边却临时改了主意。
  上辈子她初入侯府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半步惹夫君和长辈不快,凡事能退则退,能避则避,连头回会亲时都只穿了件织锦常服,这一回既有了必须达成的执念,自然不能再按那个活法。
  这辈子偏得一次,该张扬的时候就要张扬,该立威的时候也要立威。
  “将原本的玉带换条普通的来,冠梳也不须预备,就戴老祖宗下聘时赏的那一套祖母绿的头面便可。”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再没有哪件衣裳比这二品夫人的命妇吉服更能凸显身份贵重。
  幸而慕家这婚事得天家促成,请封的折子在婚书赐下当日便得了御笔朱批首肯,孟芫只这一身衣裳就足以压过堂上诸多魑魅魍魉,腰杆硬底气足,再不怕哪个敢当面挑衅。
  至于为何不配齐饰物,则是要对寡居的两位长辈表示礼敬。
  那套祖母绿的头面,今日戴了,正好投了老祖宗的心,也晃了旁些人的眼。
  碧芙是四个女使中跟着孟芫最久的,且算是倪氏一手提拔起来,她见孟芫一改往日在孟家时懒散不争的姿态,对眼下诸事都肯用心推敲考量,心中由衷高兴。
  只等回孟家将姑娘的转变都告诉给夫人知道,也好让夫人放心。
  院子里赵老三家的侯了多时,她见喜房里敞了门窗,觑空进来报事。
  “禀夫人,昨日紫棠姑娘吩咐的事奴婢已办好了,那人正是西府大房的三夫人,好像还同咱们东府上太夫人连着亲。”
  这是趁着婚典女眷来瞧新妇的时候认人,也为了确准那日看缭绫之人的身份。
  孟芫见下黑手之人果然和自己料想的无二,随口吩咐使女们将待会儿要送人的见面礼备好,只是给梅氏的那一份,被单独装了个木匣,和旁人的大有不同。
  近辰初,三思堂的如意亲自过来请人,“给夫人道喜,老祖宗已经起身,这会儿刚用过早膳,她老人家怕夫人初归家门脚边不熟,特吩咐奴婢请夫人移步,待会儿好面见亲眷。”
  孟芫点头,“还是老祖宗想的周到。”
  感叹老祖宗体贴维护之余,更加坚定将日子过好的打算。
  孟芫来到三思堂的时候,只符氏太夫人在堂内端坐,别说东府的人,就连顾氏祖太夫人都没出来。
  孟芫先给符氏简单行了个礼,口称太夫人。
  符氏点点头,指点了一句,“老祖宗在内室等着呢,你先进去伺候吧。”
  孟芫前世经这一回,还当顾氏真要自己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汤饭,时日久了,才知道是符氏不受待见,老祖宗便不让她在跟前碍眼。
  和孟芫一脸红润相比,顾氏这会儿的脸色并不十分好看,且眼眶下有明显的黑青,显然是没有睡好。
  她见孟芫进门,还不等人施完礼,就拉着她拢在身侧,“待会儿还要拜呢,先到我老太婆榻上窝上会儿,左右西府那些个都大不过你去,等人到齐了咱们娘俩个再出去。”
  孟芫见顾氏亲厚,也没有反驳。
  诚如老祖宗所言,西府那些人高不高兴,挑不挑剔,实在是如今最无关紧要的事。
  顾氏又命人端来两碗滋补的药膳,将一碗添了大枣的推给孟芫。
  “老六这一出去再没有个动静,你想必挂着心吧?待会儿见过亲戚,我便责戴管事去仪郡王府上去寻人,你且安心陪我在三思堂坐会儿,定不会有事的。”
  孟芫倒不大担心慕淮,毕竟上辈子他是在争储风波过后才遇难的,眼下局势还胶着,谋害慕淮之人怕是还分不出神。
  倒是老祖宗,口中劝慰自己,实际才是最悬心的那个吧。
  “我听说侯爷从前在军中素来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此番在奉京的一亩三分地,纵使有闹事的枭小,想来也不成气候,孙媳虽愚钝,但也对侯爷充满信心,只等着他今日归家,祭拜先祖,以成大礼。”
  顾氏对孟芫的欢喜又添一层,看不出这还是个心里沉稳的,往后若是真遇了大事,想来也能守得住后宅这片天。
  东府人联袂而来,待将三思堂的正厅坐满,茶也斟了一回,顾氏才领着孟芫打里屋出来。
  长房大太夫人张氏见状先掩面笑开了,“我原还想咱们侯夫人这个时候还没来,怕不是昨夜被咱们家老六累着了,原来竟是被老祖宗给藏在自个儿屋里了,真是让我们这些着急见新媳妇儿的呆头鹅一通好猜!”
  本是句玩笑话,放在旁的时候也不算过分,但慕淮昨夜彻夜未归,在场之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但这般当众揭新妇的短,总有些欺生的意思。
  孟芫是小辈,不好回嘴,顾氏自然要替她撑口袋。
  “老六昨夜领了王命出城办事,害咱们侯夫人受了委屈,你们若今日还故意生事招她难受,可别怪我这老太婆翻脸不认人。”
  虽也带了三分随意、七分玩笑的语气,但众人知道,这位老祖宗可是拿着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将门虎女,真惹急了都不须靠身份压人,说不定直接动了家什。
  符氏方才已经被东府众人冷嘲热讽过一番,暗讽她得了媳妇儿也拿捏不得,这会儿趁乱作张作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新妇先拜会过诸位亲长和亲戚们再叙其他吧。”
  孟芫未见动作,顾氏则特意强调,“时辰确是不早了,还不寻了蒲团,给咱们侯夫人垫脚。”
  其实需要跪拜的人只顾氏和符氏两个,东府年长一辈的,孟芫蹲拜后她们还要还了半礼。
  平辈就更不消说了,行了家礼后,还要问候夫人安。
  孟芫按序齿一一见过,表礼收了些绸料、玉石之类,也将事先备好的见面礼逐一送了出去。
  其中大部分是绣品。
  除了顾氏的那一份,余者都是铺子里产的,且花色和纹样皆不相同。
  年轻的孙辈难免互相串看比较一番,哪个得的更精致独特一些。
  大房嫡出、年近十一岁的芳姐儿忽地疑惑一句,“六婶娘偏心,为什么我们得的都是寻常织绣,偏三婶娘拿的却是缭绫所制的团扇?”
  第26章 【不怒自威】
  梅氏自昨日起就准备好要看这位新入门的侯夫人的好戏。
  她知道那日往孟芫陪嫁的缭绫上撒黍米的事,细想起来其实并不见得高明。
  但她根据以往的经验,对于事发后可能引起的后果,她该是稳赚不赔。
  首先,她在孟府铺房当日虽去现场赞过缭绫,但全程没用手直接去碰料子或是箱笼,而当时负责看守嫁妆的孟家仆妇也没发现任何异样,待鸟雀啄伤衣料,更是在她走后才有,纵使彼时孟家人怀疑到她头上,也拿不出货真价实的证据,总不能说她看了衣料一回,就被认定是凶手。
  这就是梅氏有恃无恐之处,且也算给孟芫挖的第二个坑。
  按常理推断,新妇在大婚前发现嫁妆中最为贵重的衣料受损,势必要想法子弥补,要么就是忍气吞声寻了新的缭绫暗地里给填上、省得大婚当日晒嫁妆、对礼单的时候被人揪出来丢丑;要么就是拿不出替换,只能直接叫嚷开来,言明嫁妆缺失的因由,再寻家中主事之人捉拿真凶,施以惩戒。
  届时婚事未完,就要闹个人仰马翻,梅氏纵使担些干系,也乐见其成。
  她甚至猜测,那日守护嫁妆的孟府仆妇势必要指认到她梅氏头上,可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孟芫纵使有着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也无法对同宗的妯娌动粗。若真闹僵了,她梅氏不过是个白身,不怕闲言碎语,而东府举足轻重,外间不知多少双眼盯着,光是将丑事闹开就指不定被坊间讹传成什么样子,孟芫作为侯府大妇,又是事主,日后出门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梅氏相信,孟芫只要存了理智,就不会憨蠢到当众闹翻,最后还得是吃个哑巴亏。
  退一步讲,要是当真赶上孟芫冲动无脑,为了出一口恶气非要挣个水落石出、鱼死网破,到时得罪了西府不算,恐就连顾氏和慕侯都不能容她,一个才进门就平地生事的搅家精,管是有理没理,任是谁也喜欢不起来的。
  说不定经这一回,原本不受待见的姨母符氏太夫人还能咸鱼翻身,顺势将新妇压在脚下,从此也好借风起势,扭转乾坤,而梅氏自己出了气,又拱了姨母上位,后面好处几可预见……
  梅氏如意算盘打得响,只等着东府闹出些动静,也好渔翁得利。结果两日过去,东府里半点关于新妇嫁妆的传闻也无,嫁妆单子经核也没有半点出入,倒是平添了慕侯新婚洞房彻夜未归的消息。
  梅氏还当孟芫这是选了忍气吞声,默默将损了的缭绫替换了事,不觉心里暗自得意。
  纵做了侯府夫人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
  梅氏神清气爽来会亲,本来志得意满,但这会儿见收到的表礼竟是缭绫制成的团扇,几乎立刻就意识到,这就是她那日损毁的缭绫的残料所制。
  这孟氏是什么意思?
  是通过这个团扇给自己个警告?
  还不等合拢礼盒,身侧慕芳就把事情揭破,“六婶娘偏心,为什么我们得的都是寻常织绣,偏三婶娘拿的却是缭绫所制的团扇?”
  梅氏抬眼就见孟芫一派从容,似乎就等着有人问上一句。
  她有心解释些什么,但不知孟芫留了什么后手,最终只缄默不语。
  孟芫听慕芳挑理,莞尔一笑。
  “我偶然听仆妇提起,说三嫂在我娘家铺房那日来东府,当面赞过我这缭绫成色纹理好,我想着三嫂是我婆母至亲,平日代我孝奉多时,总要投其所好聊表心意,这才临时将礼物替换了,没想到芳姐儿也喜欢缭绫,是我欠考虑了……缭绫只贵在个稀罕,其实样式也不值什么,回头我取了半匹送到西府就是。”
  周氏听自己女儿如此露相先不高兴了,显得多没见过世面一样。“小孩子家家,净喜欢同人玩笑。六弟妹别听她的,省得惯坏她脾性。”
  孟芫眨眨眼,“早就听说大嫂门风清正、重礼守节,不肯纵容子女豪奢,弟媳我自叹弗如。不过我手中缭绫尚有些残料,白放着也是无用,不如给孩子们拿去做个绣花底子,到时圈上竹框子做成扇面,也算个雅趣。”
  周氏还未表态,五嫂林氏在一旁先惊讶上了,“我听你长姐提起,你家绣庄今年统共才得两匹缭绫,你嫁妆里那一匹我昨日在正院是见过的,还未拆封,如何就有了残料?”
  孟芫状似气闷,“还不是我那陪房粗心,连嫁妆箱笼里混进了黍米都没发现,且还独独是放缭绫的那抬遭了害,好好的整匹料子生生被鸟雀啄了十几个洞,补又无法可补……我母亲得知后,悯我才出门,便将家中原本要送人那匹也舍了给我,我这才多贪了一匹。”
  周遭一片安静,均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孟芫这次表礼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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