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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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拉格之行,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贺镇生遭人暗算,经过了四十八个小时的审查,在罗马中央车站捣乱的那一高一矮两个人,没有搜出他们直接参与的证据,只能释放。
  离开看守所之后,南若一立刻就接到了他们的汇报。
  其实现在南若一并不需要他们亲口报告,单单是顾慕之和安夏到了布拉格之后,一直不太寻常的“行程安排”就早已经让南若一猜到了大概。
  始终留在医院没有离开,甚至连欢迎仪式都谢绝了!
  这是严重的外交事故!
  顾慕之这么沉着冷静的角色,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问题,肯定不会做出这么不妥当的安排。
  而现在,最好的解释,无外乎与贺镇生有关。
  南若一的手紧紧攥着电话,听着“助手”传回来的消息。
  “贺镇生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南若一微微蹙眉:“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他现在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植物人……
  南若一稍稍眯了下眼睛。
  植物人的确不会再开口了,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个植物人有一天不会突然醒过来。
  “他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国?”
  住手回道:“或许不会很久,如果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贺镇生,那他们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了。”
  南若一点头:“看来……我要做好迎接他们回国的准备了。”
  住手稍稍愣了下:“南先生……您还是不放心贺镇生?”
  南若一不置可否:“他现在开不了口,不代表我可以一辈子都高枕无忧,贺镇生还有一口气在,就不算彻底闭嘴!”
  住手略微沉吟:“既然这样……南先生……不如我们在……”
  “不必了!”
  出乎意料,助手们没有得到南若一“赶尽杀绝”的命令。
  “你们现在的目标已经太过招摇,立刻离开布拉格,避免夜长梦多。”
  住手不太确定地又问了句:“那……贺镇生……”
  南若一看了看自己行程表上的安排。
  “n市”两个字赫然在目。
  “贺镇生我会亲自处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
  “是!”
  电话挂断了。
  南若一知道,这个号码永远不会再响起来。
  就像刚才他所说,顾慕之和安夏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是谁想要贺镇生的命。
  眼下贺镇生已经没可能再说出什么秘密,暂时可以先放松他一阵子,但是南若一并没有彻底放弃要贺镇生命的念头。
  只不过……
  那不适合现在做。
  他要等,等到这件事渐渐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时候,让贺镇生“自然死亡”。
  只有他死了,南若一往后在夜里,才能睡得安稳。
  而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n市!
  南梦辰和黎亚蒙只有这一个去处。
  南若一将会在一周后启程,安排好了西南这边的事情,终于该轮到他亲自前往n市收拾南梦辰和庄苏风留下的烂摊子了。
  这一次,南家和顾家的仗,就要拉响警报了。
  贺镇生已经没法再开口的消息,不但南若一知道,同样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当然还有庄苏风。
  通过严瞳的身份,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情报。
  严瞳知道,这对于现在的庄苏风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顾慕之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回国了,但是……”
  严瞳有些为难,同样的坏消息,她不喜欢对庄苏风说两遍。
  庄苏风看着窗外,摆了摆手。
  “贺镇生还没死对吗?”
  严瞳点头。
  很奇怪,严瞳明明在他身后,可是庄苏风却像是看到了这个动作。
  他也跟着点了点头:“顾慕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贺镇生醒过来的。”
  严瞳蹙眉:“可是……捷克方面说,他都已经是个植物人了……让植物人醒过来这种技术……现在恐怕……”
  庄苏风的眼睛扫视着n市高楼林立的街景。
  “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只是南若一并不会给顾慕之这样的机会。”
  “你是说……南若一也不会放弃继续要贺镇生的命?”
  庄苏风笑了笑:“我太了解这个南家大少爷了……不赶尽杀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贺镇生对他没有威胁的。”
  庄苏风转过身来,看着严瞳:“顾慕之他们回国之后,他一定还会找机会,继续除掉贺镇生,而贺镇生对于安夏和顾慕之……还有……”
  庄苏风突然伸手指了指头顶。
  “还有那些等着贺镇生证词的人,贺镇生对于他们来说……同样重要!不会有人让他咽气的!”
  严瞳点头:“那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庄苏风扬起一侧嘴角:“接下来,我们最好什么都不参与。”
  严瞳蹙了下眉。
  庄苏风解释道:“南若一像我想得一样白痴,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来n市把南梦辰抓回去,根本没想过,他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n市,无异于在对顾慕之宣战!”
  说着,庄苏风迈步来到沙发边,舒舒服服地在上头舒展筋骨。
  “他在贺镇生生命垂危,不省人事的时候来n市,顾慕之还能对他做什么?当然是让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回他的西南老家去了!”
  严瞳迈上一步:“顾慕之……会这么不冷静?”
  庄苏风摇了摇头:“他不会……”
  “那……”
  庄苏风看到严瞳疑惑的表情,忽地大笑起来:“但是……我需要他不冷静!”
  庄苏风突然坐直身子,有些兴奋道:“等到南若一来了n市,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的时候……恰巧……”
  啪!
  庄苏风打了个响指:“顾家和黎家都已经乱了套,而且……贺镇生也差点因为南家与世长辞,在这种乱七八糟的节骨眼上……留给顾大少爷的冷静余地,可是不多了!”
  严瞳一心只想帮庄苏风完成他的计划,但是对于顾慕之……
  严瞳永远也没办法忘记,自己的“哥哥”是怎么被顾慕之当成了替死鬼,又是怎么让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离她而去的!
  这份恩怨,严瞳永远也无法忘记。
  庄苏风承诺过,一定会帮严瞳报仇,这要是他们两个最早登上一条船的契机。
  而之后的一切……都只能说是命中注定。
  这么久以来,严瞳都把自己的一切依附在庄苏风身上,她一直在坚信,庄苏风不会食言,她也始终提醒自己,帮助庄苏风,就是在帮助自己,以及……
  严瞳低头,忽地身子一抖,紧接着躬起腰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和嘴巴。
  泪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随着一阵剧烈的恶心,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庄苏风脸上的笑容瞬间一窒!
  他猛地起身,两步来到严瞳身边。
  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多久了?!”
  严瞳又是一阵干呕。
  废了好大力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她扭过脸去,不希望自己嘴里的味道被庄苏风闻到。
  庄苏风捧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兴奋和疯狂的光芒。
  那一瞬间,严瞳甚至有些恍惚。
  她闭紧双唇,不敢开口。
  庄苏风来来回回地打量她的眼睛:“多久了!”
  严瞳微微低头:“大概……有……有一周了!昨天和今天……突然就……”
  庄苏风一把将严瞳抱起来,笑得有些吓人。
  严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抑制不住心口剧烈的跳动。
  庄苏风又笑又叫,猛地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严瞳。
  “快了!快了!”
  庄苏风放下严瞳,忽地跪在她面前,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腰,对着严瞳的小肚子,有些声嘶力竭地大声道:“我的孩子!哈哈哈……我的孩子!你就是钥匙!你是我们回家的钥匙!哈哈哈……”
  严瞳蹙眉,不太明白这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钥匙?”
  庄苏风突然起身,眼神里的狂热有增无减!
  严瞳这是第一次面对庄苏风的眼睛感到有些脊背生寒!
  他曾经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扭曲和病态,他内心的阴暗严瞳也从来没有回避过!
  但是……
  像今天这样令人陌生的眼神,竟然让严瞳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这个孩子!是我们的一切!是我们回家的钥匙!”
  严瞳看着自言自语似的庄苏风慢慢又跪倒在她面前,他的手轻轻抚上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
  严瞳的心里有些复杂起来。
  她还不知道,庄苏风到底为什么要自己给她怀一个孩子,曾经她幻想过很多很多,有关于家庭,有关于未来……甚至……有关于爱!
  可是现在,严瞳突然发现,似乎这个孩子对于庄苏风来说,还意味着其他什么事情。
  她不敢说话,看着庄苏风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一切……爸爸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能带爸爸回家!一定能帮爸爸……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严瞳的手有些颤抖,她试探着伸手,靠近庄苏风。
  轻轻抚摸着他的下巴。
  两个人的视线,又交织在一起。
  严瞳的眼睛一下也不敢眨动。
  “你……到底为什么要我给你生个孩子!”
  严瞳几乎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这句话上。
  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希望听到那个答案。
  庄苏风盯着他,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
  他慢慢起身,两只手紧紧抓住严瞳的肩膀。
  “因为我们的一切……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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