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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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又春恍然大悟,自去准备不提。
  打发走谢又春,红枣本还想再去提醒她爹一声,但想着谢尚这预报天气的本事有点神叨,而她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便只能罢了。
  横竖余庄头是个妥当人,红枣暗想:即便突然下雪她爹庄子有些损失,也是有限。
  次日一早谢又春便陆续送来了各房的分例和各处下人们的冬衣,红枣指派锦书、芙蓉、碧苔几个人负责分派……
  十月二十四还是小阳春的好天气,风和日丽的,加上院子里的丹桂开得红艳,吸引得不少野蜜蜂来围绕。
  趁着天好,红枣让丫头们把自己和谢尚的被褥都拿出来拆洗照晒,新改了面的大毛小毛衣裳也一起拿出来照日头……
  傍晚时候,红枣刚把丫头们新缝好的被褥拿给显荣让他给谢尚铺到书房,天就突然变暗,院里的树叶子也摇了起来。
  红枣让人掌灯给炕上的谢尚送去,谢尚却抛下书走出房门看了会子天后告诉红枣道:“今儿夜里怕是就要落雪!”
  红枣道:“那我晚饭后便把给老太爷、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冬节孝敬送去。”
  谢尚点点头道:“这几日你一直忙个没停。”
  红枣笑回道:“还好!本来十日干的事一下子集到五日做完,难免有些忙乱。”
  “不过事情做好我也就闲了。明儿起我就能窝冬了!”
  看到红枣嘚瑟的笑脸,谢尚没来由地觉得心情转好,跟着一起笑道:“那明晚你让人备个火锅吧!”
  “好久没吃,还怪想的!”
  “成,”红枣点头道:“今儿后晌春叔让人送了不少鱼和八爪鳌来。我让厨房明儿包些八爪鳌馅的鱼丸给你下火锅。”
  想起鱼丸咬开时的那口鲜香谢尚不自觉地吸了口口水,问道:“那今晚吃什么?”
  红枣笑:“今晚委屈你,只有清粥小菜,主菜就只一条同心财余。”
  ……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刮得窗户纸都索索做响。
  晚饭后同谢尚出屋往正院给老太爷请安的时候,红枣看到院里的石榴树下落了一地谢尚原说留在树上经冬的石榴。
  谢尚见状颇为可惜道:“原想留着这石榴看石榴压雪的景象,没想一会儿功夫就落了这许多。照这个落法,怕是明早起来全落光了!”
  红枣道:“俗话说‘瓜熟蒂落’。这落的怕都是熟透的。大爷放心,树上一准还有没长熟的,这些才落的石榴倒是让丫头小厮捡去吃吧!”
  先明霞院的石榴,谢尚看到了没事就去摘,总是存不住。结果今年红枣院里的石榴谢尚却一个都不让摘,说要留着做雪景,对此红枣也是听之任之——横竖明霞院主院两棵树结的石榴就足够她吃了。
  想想红枣有嘱咐道:“大爷,现刮风,到处都是飞灰,你今晚可别跑圈了。若是吸了灰,容易咳嗽。且等这雪下来了再说。”
  谢尚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点头答应。
  主院请安出来,雪珠子已经落了下来。红枣见状便让人包了雪褂子和鼠皮皮袄送给还留在主院的谢尚……
  十月二十九,红枣和谢尚去桂庄送节礼。王氏看到红枣头上特地簪的金玉簪叹道:“似这金簪子倒也罢了,这个白玉梅花簪却是太素净了。可惜你爹不听我的,不然送一对金簪多好!”
  红枣笑:“家常都是戴金,现添个白玉簪子倒是素雅。再说先族长伯娘过节还戴素银头面呢!”
  闻言王氏方笑道:“别说,这白玉的簪子倒是比素银簪养眼,而且文气。”
  “就是这话了。”红枣给王氏看她胸口挂着的花鸟佩:“娘,您看我这块玉,先前可说是其貌不扬,但几年戴下来,这玉色就慢慢出来了。”
  “娘,您看现在好看吧?”
  “还真是!”王氏虽然压根不记得红枣这块玉的原样,但看现在流光溢彩,通透润泽不觉赞道:“你这玉牌虽是青色,但看着比你弟的金锁一点也不差。”
  红枣知道有些事不好跟她娘较真,便只道:“娘,这就是玉和金的差别。玉是活的,会越戴越好看,你且再等几年看,我这玉佩必是比弟弟的金锁更好看!”
  “不信,您也养一块试试!”
  “我?”王氏没想到会说到自己身上,想想问道:“红枣,你的意思是你这根发簪将来也能根你这块玉佩一样?”
  红枣点头:“日常多戴就能。我婆有一根,还是她出门时她奶给她的,据说她奶又是她奶的奶给的。那根簪子怕是有百八十年了吧,比我这玉佩还好看呢!”
  “哇——”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王氏也想养根漂亮的玉簪传给后人。
  问了好一会儿玉的事情,王氏方才告诉红枣道:“玉凤的事定下了。这个月大定,腊月十六出门。”
  红枣想想道:“娘,大定就算了,我只腊月十六走一趟罢。”
  王氏点头道:“这样就好!”
  “对了,你女婿明年下场吧?”
  “下场!”红枣道:“现每天都在用功,所以能推的人情我都推了,以免耽误他用功。”
  “嗯,该的!”王氏赞同道:“这科举可是大事!”
  “你女婿学问那么好县试一准能过,到时让你爹同你女婿一起去府城考试,还能做个伴。”
  “这些天你爹也在用功,说他不能去府城后给你女婿丢脸。”
  红枣……
  红枣前世听多了孩子学习不好给父母丢脸的话,还是头回听说岳父担心学习不好给女婿丢脸的呢,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干笑道:“我爹倒是上进!”
  “可不是,”王氏笑道:“你爹近来连毛笔都写秃了好几支……”
  ……
  第400章 知耻而后勇(二月初五)
  对于李玉凤大定,红枣不来,李高地有些失望——毕竟事情都过去怎么久了,李高地想:没想这红枣却还记着仇。
  但红枣是出嫁女,来不来都不好挑剔,李高地当着长子的面勉强笑道:“红枣现管着那么大一个家,走不开也是情有可原。”
  于氏恍若未闻地翻捡着继子拿来的红枣给的衣裳包袱,盘算这一套酱紫色绸缎棉袍枣红色绵裙是李玉凤大定那天穿还是出门时穿更合适。
  经过去八年于氏已然明白红枣对自家就是个面子情,所以她也干脆地不再自作多情,而是想着如何尽可能地利用好这面子情了。
  李贵雨和他爷一般失望,毕竟红枣每回来拿的东西都不少,而红枣不来或者少来就意味着家里少得许多礼。
  郭香儿自从知道李玉凤的嫁妆里有两套城里宅院就化身成了柠檬精。
  当初李玉凤定亲时买的两套原价二十来吊钱的宅子如今市值已经上涨到三十吊出头,且租金也涨了,现李玉凤一个月能拿五百钱的房租。
  过去六年,李玉凤凭借这两个院子的房租给自己积攒了三十吊的压箱钱,如此加上她爹娘另给的木器家什和衣裳被褥便是一份极体面的嫁妆——抵郭香儿嫁妆的两倍不算,还能月月生钱。
  还在今年年初才刚进门的时候郭香儿就曾试探问过李贵雨小姑如何能陪两个宅子不说还能加历年的租钱,没想李贵雨无奈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李贵雨其实也不愿意再给妹妹多陪房租钱——三十吊钱,又一套宅子了,但奈何他爹娘不同意。
  郭香儿疑惑:“怎么说?”
  李贵雨无奈道:“今年年前你还没进门的时候,爷爷就提过这事,但被爹给驳了?”
  郭香儿吃惊:“还有这事?”
  印象里她公公极其孝顺,一向都是她祖公公咋说咋好。
  李贵雨回忆道:“爹说了玉凤这嫁妆听起来多,但家里其实没出啥钱。”
  郭香儿……
  李贵雨继续道:“两个宅子,一个本就是玉凤自己拿男方家的聘礼买的,家里其实就只陪了一个宅子,但实际里玉凤这些年帮着家里种菜卖菜,挣得钱已抵够这个宅子钱和嫁妆钱。”
  “爹又说玉凤同堂四个姐妹,红枣不说了,现在看金凤、桂圆的嫁妆将来一准也少不了。”
  “玉凤的婆家已经是姐妹里最低,他不能再不给些嫁妆让人戳指。”
  “然后爹又说六年前严五婶为什么敢上门来闹事,让玉凤说不到好婆家?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村里人看不起他,觉得他这房人立不起来?”
  “现又是三弟说亲的关键时候,爹说他想趁玉凤出门的风头给三弟说个好媳妇。”
  听说还牵扯到李贵吉的亲事,郭香儿更不愿意了——自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郭香儿想:若是三弟娶了个腰杆子硬的媳妇可是叫她这个大嫂后面难做?
  “爹这么想没错,”郭香儿委婉道:“但这嫁妆不是一家两家的事,爹娘给大妹妹陪这百十吊钱的嫁妆,即便爷爷愿意了也还有族人呢?”
  “族长就没意见?”
  “有红枣的万两嫁妆在前,”李贵雨摊手:“族人又能说啥?”
  郭香儿……
  郭香儿对于不能开口叫公婆男人不给小姑赔两个宅子非常气闷。她在堂屋倒茶时听说红枣只出门那天来自是趁愿——不然以红枣的出手,郭香儿想:她小姑出门一准又多一套起码二十两的头面。
  这可叫她这个连一套宅子也没有的嫂子的今后如何在婆家高声呢?
  郭香儿迫不及待地跑去厨房告诉李玉凤。
  李玉凤倒是淡定自若,只道:“二妹妹现在家大业大,腊月十六能来就很好了!”
  郭香儿觉得李玉凤避重就轻,直白道:“玉凤,你十六出门,十五添妆。二妹妹十五不来,这是不打算给你添妆的意思吗?”
  李玉凤无辜回道:“可二妹妹十五来了就势必要住下,似咱们家哪得合适的屋子给二妹妹和她的那些丫头媳妇们住?”
  郭香儿不满李玉凤的不答反问,但却没甚办法,她总不能按着头强逼李玉凤自承红枣不待见她吧!
  看郭香儿给茶壶添了水后又去了堂屋,李玉凤不觉叹口气:她这个嫂子心眼太小,见不得她一点好。她横竖是要出门的人,倒是无所谓,但等往后贵祥贵吉娶了媳妇,只希望她嫂子能有点忍让,不然这家里的口角一准少不了。
  腊月十四是李玉凤过嫁妆的日子。李玉凤三十二抬嫁妆中有两套宅子、两锭五两的雪花银和二十吊钱——只这三抬的价值就有近百吊。
  看热闹的高庄村人见状不禁都心生后悔——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少人暗想:谁想闷声不响的李满仓能给下个地都能摔成马趴的李玉凤这份嫁妆?早知如此,他们蛮好把李玉凤说给自己儿子。
  李玉凤不会做事怕啥?城里花五吊钱买个粗使女人啥不能做?
  哎,真是悔不当初!
  转念想起李玉凤的弟弟李贵吉正在说亲,不少人就动了心思——毕竟能舍得花百十吊钱嫁女儿的李满仓没道理会亏了儿子。
  何况李满仓手里现还有八套城里宅子呢!
  以后一准还能再多!
  听到村人对于李贵吉亲事的言语试探,郭氏心里高兴嘴里却只说不急,但等过了正月再说。
  对于女儿李玉凤现今能以村里数一数二的丰厚嫁妆体面出门,郭氏感慨犹多——她终是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郭氏想:把女儿教导成人了。
  郭氏挺自豪李玉凤这些年的成长,进而便看不上亲侄女郭香儿的小动作——竟然比玉凤当年还蠢。
  奈何这郭香儿关系着自己在娘家和婆家的双重脸面,有些话郭氏不好直言,只能暂忍不发。
  李满仓挺不舍女儿出门。买菜的多是妇人,有玉凤在,问价讲价都方便许多,而且他也习惯了身边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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