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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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檀不争不抢,正好趁着屋里没有人,从枕头下拿出一块棉帕子和几根绣线,手指飞舞,快速的绣了个图案。
  时间紧,她不敢耽搁,满意的将帕子藏在衣袖里,就赶去洗澡了。
  月檀是最后一个洗完澡的,将灶房收拾齐整后,回到厢房,准备将那件海棠红色的衣服泼湿,假装是洗澡时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结果,她在自己的床榻上找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那身衣服。
  还不等她细琢磨,孙大娘的破锣嗓子就嚎了起来,“檀丫头还不快来。”
  月檀无奈,只得先去了前院。
  一到前院,就看见这小院里就来了三个妇人,看着年纪都不小,但打扮得都极为体面。
  孙大娘咧着一口黄牙,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我这几个丫头都是可人疼的,三位姐姐领回去保准亏不了。”
  说完,见三个人脸上都淡淡的,孙寡妇勉强挂着笑,招手将六个女孩叫过来,讪讪的喝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本来,她今日只打算将檀丫头卖给花楼,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谁露出去的,居然一下子来了三个买家,如此一来,就不能只卖檀丫头一人,不然她以后的买卖就难做了。
  鹅蛋脸立刻明白过来,顿时涨红了脸,想要往人后面躲,胳膊肘一捣便碰到了人,回头一看是月檀,立刻红着眼圈瞪了她一眼。
  月檀看着鹅蛋脸这一身海棠红色的衣服,却也无能为力,谁叫她居然会偷呢?本来她就是这帮丫头里个子最高挑的,现在又如此醒目……
  “倒是有两个好的。”果然,其中一个头上簪了朵大红绒花的妇人看见几个女孩,眼前一亮,率先开口:“都过来,站成一排,让我瞧瞧。”
  说着,还让几个女孩又是伸手、又是褫袖看胳膊、又是用手拉起裙子看脚的,如同挑拣牲口一般。
  看完之后,她伸出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指着鹅蛋脸和身量最小的丫头说道:“到这边来,叫妈妈仔细看看。”
  孙大娘见她最看好的檀丫头没被选中,顿时急了,将人往前推了推:“老姐姐,这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坯子,您不看看?”
  簪花妇人用水红的帕子捂住嘴,遗憾的表示:“模样儿是好,可这年纪也太大了,规矩不好教。再说了,如今的爷儿们都爱弱柳扶风的女孩儿,她这个身量都定性了,不好改。”
  孙大娘不信自己看走了眼,圆场道:“如今这世道风调雨顺的,除非是从拐子手里买,不然哪儿寻这样出色的女孩儿,身量不合适,您那儿不是还有药吗?”
  哪一家花楼里没有那种秘药,灌几剂下去,模样也出来了,身条儿也出来了,头五六年比花儿还娇嫩,就算五六年之后,老得快了些,身子弱了些,还生不出孩子,也值了。
  她见簪花妇人不搭茬,咬了咬牙,又对另一个打扮朴素些的妇人说道:“赵绣娘,这丫头亲娘的绣活就好,她也跟着学了不少,还会画画,您领回去,不出两年就能出师了。”
  赵绣娘稍稍迟疑后,还是摇摇头:“这丫头手指纤长,的确是双做绣娘的手,只是养得太糙了,手上的茧子能把绣线给刮花了,我那里的绣线比她这个人都贵,实在不敢要。”
  这五两银子收来的丫头,可是砸手里了?
  孙大娘看月檀的眼神里都带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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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要命的人情债
  簪花妇人指了指月檀旁边的三个丫头,一一点了缺点。
  “这个的长相挺讨喜,却是那些醋娘子会喜欢的老实模样,那个长得是不错,但脚也太大了些,最后那个的皮子黄病恹恹,连我那里端茶递水上不去台面的黄毛丫头都比不过。”
  随后,她又用指尖挑起鹅蛋脸的脸,扭向孙大娘:“就这个勉强可以,下力气养一养,也许有头牌的命,另外那个年纪太小了些,看不出什么,就是个捎带的。”
  说完,还嗤笑着道:“孙妹妹,是不是年纪大了,这眼光也不如以前利了?”
  孙大娘气急败坏的掐了月檀一把,心里盘算着,回头就把这几个剩下的丫头卖到脏地方去,才能解恨。
  若不是家里养着一个药罐子,她哪里需要急着卖人,想到自己可怜的孙子,这才耷拉着脸说:“这两个丫头一共二十两银,那两个年纪大的十两,两个小的八两。”
  簪花妇人眼睛一亮,连忙叫婆子奉上银子,又摆腰扭胯的对着鹅蛋脸说道:“好女儿,瞧你可人疼得很,以后就叫娇娘吧,妈妈再养你两年,以后可记得妈妈的好。”
  月檀听到“娇娘”这个熟悉的名字,抬头看了鹅蛋脸一眼,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叫“娇娘”的人多了,她不一定就是梦中大弟要娶的那个女子。
  前世,这位簪花的老鸨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拉着她的手不放,花了足足二十两才将她买到手,自然就没钱再买鹅蛋脸了,也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
  月檀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穿那身海棠红的衣服,才导致事情发展成这样,但不管剧情如何改变,只要没有影响她的计划就好。
  她心一横,冲着赵绣娘行了一礼,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递了过去:“赵绣娘且慢,这是我自己想的花样子,自己绣的帕子,劳烦您看一眼。”
  赵绣娘接过绣帕一看,只见这帕子上绣的鲤鱼仿佛活了似得,带着活泼欢快的气息,让人一看就能喜欢上。
  这手艺?
  赵绣娘愣了,来来回回的端量起月檀:“小丫头,你从哪儿学得手艺?”
  “我叫月檀,十五岁,绣活是我娘教的,我娘以前是官家千金的陪嫁丫鬟,年幼时跟着小姐一起被苏州绣娘教导过,还识过字。”
  月檀这话不全是胡诌,她娘的确是陪嫁丫鬟,也跟着苏州绣娘学过,只是不太精通,教给她的也是简单的技巧。
  但前世她因为绣活一般,没有得到赵绣娘的青睐,结果流落花楼,绣活就变成了心里的一道坎,等她家财万贯后,特意请了各地的绣娘到身边,教她刺绣。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手的好绣技。
  孙大娘暗道: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知道檀丫头会绣活,没想到绣活这么好,就凭这份手艺,她自己就能值二十两。
  她恨极了,喝骂道:“作死的小贱妇,你会什么手艺,老娘还能不知道,别丢人现眼了,还不赶紧回来?”
  说着,就要来拉扯月檀。
  不曾想,那一直没说话的妇人突然往前一站,正好挡在孙大娘前面,搭话道:“哎呀,这样的丫头才十两,真是值了。”
  这个妇人梳着堕马髻,头戴鎏金簪,衣着料子也很是讲究:“我们府上向来只用家生子,若不是少爷们到了年纪,想寻个贴心的浮萍,也不会遣我到你这儿挑人。”
  她指了指月檀,说道:“这丫头口齿伶俐,礼也不错,又会刺绣又识字,模样长得也好,我要了,姐姐们可别跟我抢。”
  赵绣娘闻言,连忙娇笑:“姐姐看上的,谁敢跟您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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