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士之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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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抿了抿唇,抬手摇了摇,示意无妨。
  顾兰兰这才转身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她脑中有些混沌,等龙葵被掌心的汗水浸润了才反应过来。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脑中盘桓不去的那身影给抹掉,真是奇了怪了,只是见了一面罢了,怎么她会想着那小少年那么久?
  顾兰兰上辈子好歹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虽说这辈子穿越到了一个十八岁少女的身上,但她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做奔三的成熟女人看待。方才那少年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岁,光是想一想就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羞耻感。
  她攥着龙葵进了药田空间,惊奇地发现,两个小时之前种植好的天麻子果已经又大变样了。原本薄薄的叶片变得像是吸饱了水分似的鼓胀起来,连数量也翻了一倍。
  这样的改变顿时让顾兰兰惊喜不已,这才短短两个小时啊!她好像已经看见了流水般的钱钞往自己的口袋里涌过来。
  小心翼翼地把一串龙葵埋进土里,顾兰兰还好生纠结了一番。龙葵生长在树上,但是药田空间里的树不适合摆放药材,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把龙葵还是种在地里。
  一次上山收获了两种草药,对于刚起步的顾兰兰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
  她哼着一首《拥抱》就闲云野鹤般地往山脚下散步而去,看看时间也过了晌午,她也应该睡个美容觉了。
  “你还知道回来?”
  没想到,刚进家门,王晓红就拎着一根鸡毛掸子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顾兰兰对她没有丝毫的母女之情,甚至可以说一见面就烦。她冷哼一声,就想绕过她往屋子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老娘和你说话你都不睬,你是要上天去做七仙女了?”王晓红抬手就攥住了顾兰兰的衣领,一巴掌就要往她的脸上扇下去。
  顾兰兰侧身避开,眼里已经是一片冰寒,“你到底有什么事?”
  “下午要去矿上,你忘记了么?”王晓红冷笑起来,“你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呢,投胎到我们贫穷人家还真是可惜你了!”
  有时候顾兰兰真的很纳闷,难不成其实自己并不是王晓红的亲生闺女?如果是亲生的话,王晓红说话怎么会这么难听?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她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下午要去矿上?她是绝对不会去的,谁知道那样的劣质小矿出了事还能不能囫囵地回来。王晓红这一家人大概是巴不得自己早死早好,要是死在了矿上还能算是个工伤,给这一家子吸血虫换点钱回来花。
  表面上答应下来,回头顾兰兰就从屋子里的窗口翻了出去。那窗口很窄小,所幸顾兰兰的这具身体因为营养不良也格外的瘦弱苗条,蹭了一肚子的灰尘之后她总算是溜出去了。
  隔壁村叫做小溪村,而老吴家正是小溪村最富庶殷实的人家。在十年动乱里面,这样有钱的老吴家竟然好好地存在了下来,至今许多人都奇怪这件事情。有人说,老吴家的背景很厚实,老吴家当家的男人一个月能赚一百块。
  少年回到了家中,手中的书卷立刻被翘首以待的娘亲乔美浩接了过去。
  要是顾兰兰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少年正是山上帮她采摘龙葵的好心人。
  乔婶子心疼地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现在天气越来越闷热了,你还是多多在家里休息,少往山上跑。”
  少年害羞地笑了笑,眼神清亮,他伸出手比了几个手势。
  “娘知道你觉得山上安稳,但是娘也心疼你呀。是了,平安村那户人家的闺女不同意嫁人,要不娘再加几担嫁妆托人去问问?”乔婶子把他拉到一边坐下来,关切地道。
  乔美浩眼里不自觉地盛了些怜意,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可惜是个天生的哑巴。吃了多少药也没好,她和丈夫也就只能想着儿子生儿子,抱个孙子来含饴弄孙了。
  吴逞致知晓娘亲的心思,原本一直顺从的他不知为何脑中陡然冒出了先前的那个身影。
  他轻而易举地摘下了那串黄澄澄的果子,衬得娇俏少女的容颜更加绯红白净,他的心万年不变也似乎在那一刹那动了一动。
  半晌,他对着母亲摇了摇头。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乔美浩不由得叹息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她的这个儿子一向很有主意,拒绝了的事情就不会再考虑。
  只是可惜了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这户人家,要找一个身家清白又愿意嫁给哑巴的女子还真是不容易。
  顾兰兰漫无目的地在田埂上缓缓踱步,有些吃苦耐劳的村民们吃过了午饭就又回到了地里耕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使得他们一个个晒得皮肤黝黑,山歌调子在空旷的乡间能传出去很远。
  有些妇女因为身体虚弱不能直接下地劳动,就在田埂上剥棉花。顾兰兰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群大娘中间的闺蜜邵小琴。
  邵小琴的脸被太阳晒得泛红,手指上下翻飞着剥棉花。她的手还很细嫩,已经皲裂开来了却也不敢停顿。
  顾兰兰一瞧就知道原因。
  邵小琴的家庭很复杂,生母早早地就去世了,父亲又娶了一个彪悍的寡妇,而那寡妇后娘就坐在邵小琴的旁边,让她一点休息的念头都不敢升起来。
  “小琴,你累不累?”顾兰兰最见不得以大欺小的事情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了过去,半扶半带着把闺蜜从地上给掺了起来。
  见后娘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些,顾兰兰又笑眯眯地道:“婶子,我和小琴一起去玩,你不会介意吧?”
  周围的村民们都看着这里,那后娘要是给自己立了一个苛待原配子女的牌坊那才是愚蠢。饶是她怎么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放邵小琴和顾兰兰走了。
  两名少女在村子边上的小溪里净了手,邵小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吹了口气。棉花实在是粗糙,手指上的血是止住了,却还是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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