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月色下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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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试过地火流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寒续都很抗拒对这些玄卡的参悟,因为嫌弃它们凝纹上的瑕疵,不过他清楚富人病不是他应该有的,所以在慢慢的调整之后,这毛病就被他慢慢地摒除掉了,他可以重新无障碍地参悟这些玄卡。
  光明意他从得到到可以初步使用,只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然后便用其来对付津天,事实上现在回顾起来,当时使用的光明意,实际上真的太过愚蠢,虽然催动的时间很短,但这张玄卡本身应该具备的杀伤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否则那样近的距离津天必定也要受伤才对。
  当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能够施展出那样层次的光明意,也已经是运气使然了,否则他真的可能折戟在津天的手里。
  不再进行这些无意义的思索,寒续的精神力全神贯注在玄卡中慢慢流淌着。
  这张二星玄卡里他最熟悉的玄卡,这么些天来,他几乎已经能够完全掌控,只是在爆发其完全威力的情况下,还无法将催动时间缩短到五秒以内。
  精神力在这繁琐至极的卡纹之中流淌,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来一道淡淡的白光,整个人的识海,也是一片白芒……
  白琉衣从卡纹之中回过神,看着自己这数十个卡纹融合设计,不必真正去尝试便能确定无法构建成卡,不禁略感到颓然。
  全属性天赋的天才制卡师,她从来没有这样对玄卡的制造感到一筹莫展。
  接触玄卡这么长的时间里面,这应该是她遇到过最为棘手的玄卡,单纯的难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巫系一窍不通的她,去学百里还魂香的难度。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斗志却并没有因此而被磨平,目光从玄卡上慢慢松散开,便看到桌侧金黄色的面。
  面条在灯光底细泛起的油腻光泽,淡淡的葱香和蛋香涌入鼻腔,白琉衣那颓然的目光之中忽然有一丝的柔和,随之而来的是一抹不好意思的拘谨,她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确定对面的少年是闭着双目的时候,她的拘谨才慢慢地消失下去。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止发生了一次,然而每一次发生她却都感到感动,以及小心翼翼,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什么都打碎。
  她轻轻地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这面条,香香的面入口,从她软软的嘴巴咽下,这人生来就具备的本能,在她身上,似乎都像是一件很特殊很具有吸引力的事情。
  寒续的精神力还在“光明意”里细细地流淌着。
  因为现在讲究的是熟练,是精神力在每一个卡纹当中的完美流淌,而不是速度,所以整个过程推进得十分缓慢。
  当他的精神力在其中完美地运转了一圈之后,一道光界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寒续睁开双目,看着这白色的玄奥光界,心满意足。现在他对于光明意的掌控,已经能够做到发挥其百分之八十的威力,并且催动时间只在六秒左右,再面对津天时候,再给他一定的催动时间,他会让津天见识到与那夜截然不同的光明意。
  视线透过光界,便看到面前这个正在小口吃面的女孩,他微微笑了笑,心情更加轻松起来,断去注入玄卡的精神力,把玄卡放在一旁,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咸不咸?”
  白琉衣没抬头,半张脸像都在面碗里面,像是软软的奶糖被轻轻扭了扭一样地摇头,轻声道:“不。”
  “嗯。”
  家常极的对话,把两人的距离又无形拉近了许多。
  比她后吃,却比她早吃完了五分钟,等到她也将面最后一口咽下之后,寒续不禁感到了一阵的满足,看着满桌的源金卡底以及她的设计图,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寒续想了想,指了指外面,提议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功夫,成天这样看着玄卡也没什么效果,你要看看外面的样子么?”
  ……
  灭世主是寒续,是无人知晓的秘密,那自然而然的,与白琉衣有关联这件事,也是秘密。
  这里莫名其妙住了一个神秘女孩的事情,是不能走漏的秘密,不过到了晚上便没有这样的顾忌。
  低等民们就像是作息规律的动物,看到天黑便要返巢,即便还没有宵禁,几乎所有人还是墨守成规地遵守着这一奇怪的无形规矩,若是可以,尽可能减少夜晚在外活动。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低等民都回到了家里,做着最后的洗漱,即便是最调皮的孩子,也被父母撵回了家中。那个精灵古怪的邻居唐可心,更是已经熟睡。
  夜晚无限宁静。
  寒续把家里的灯全部关闭,走到门外,看着外面一栋栋低矮破屋里像是天山繁星一样的昏光以及空旷的街道,出声示意她出来。
  听到寒续的声音,白琉衣才从屋子里怯生生地走了出来。之前出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真正在这里散步却是头一次,加上是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她多少有些拘谨。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简单衬衫,白色的热裤以及白色的网鞋。在这里的衣物全都是寒续给她购置的,都是些非常寻常的衣物,全都是低等民的装束,非常简单,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一点都不普通,甚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惹人怜的味道。
  她脸上依旧蒙着口罩;在贫民区用面巾的方式,还是太引人瞩目了一些。
  寒续也戴上了口罩,避免被人认出来,然后带领着她走上了街道。
  寒续他们住的这条街道上的建筑物还比较少,等到越往西边走,建筑群便越密集。
  渐渐放轻松下来的白琉衣,脚步渐渐的平缓起来,原本一直轻轻低着的头,这个时候也抬了起来,正对这和风危城。
  “丫头,把我的梳子给我拿过来。”
  “爸,你还要喝吗?不喝我倒了。”
  “……”
  回到屋中忙碌着最后洗漱的人们,透过门扉以及虚掩的窗户传进来一声声的或是吆喝,或是平常的声音,而这些平凡到了尘埃里的声音,却书写这两个字,生活。
  这些来自底层人类,饱受生活折磨,而又必须在折磨之中寻找可享受存在的人群发出来的声音,落在白琉衣的耳中,听起来有另外的一番味道。
  远处有一栋四层楼的楼房,已经塌陷了一半,房屋的一侧墙壁全部脱落,然而里面依旧住满了家庭,她可以清楚看到有妇女在熬粥,可以看到有小女孩在整理睡前的被子。
  这面敞开的墙壁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生活的进行,或许在他们眼中他们的生活早已经不是差不差一面墙壁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一面墙不足以直接毁灭他们的人生,有了另外三面墙存在,就足以撑起他们要的这边天。
  她抬头看着这被月光笼罩的贫民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们或是欢笑,或是吵闹的声音,她忽然感到了苦楚。
  寒续走在她的旁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带着她走到了小溪边,
  繁星在溪里汇成河,粼粼的光色照在两人的脸上,在两张年轻朝气的脸庞留下好像被嫉妒的月色鞭笞后的白痕。
  夏风混着溪水,拍到了两人的身上,格外清爽。
  寒续看着水中月,这和外在世界相反的镜中世界里,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一样的人生,和他苦痛完全相反的经历。
  白琉衣也有所触动,走到了溪水旁,蹲下身看着这夜色下黑黝黝的溪水,里面的银月荡漾,将河底吐沙而出的水草嫩牙抚摸得不断羞涩地晃动脑袋,白琉衣也跟着慢慢地偏过了头。
  寒续蹲在了溪边的缓坡上,拍了拍草地后顺势坐下,道:“这里的水还挺干净的,没有人会在这里排污,因为不少家庭都仰赖这里的水过日子,有时候,我们没交水费,就会到这里来挑水。”
  听到寒续的话,白琉衣才把手伸到水里,轻轻拨弄着凉凉的溪水。
  溪水漫过她白皙的手腕,把她白净的袖子打湿。
  “这边的风景除了黄沙就是民居与人,唯一还算出色的风景,也就只有这里了。”寒续把手垫在腿下,看着溪水的上端,那边是无尽的黑夜,下端也是无尽的黑夜,不过这个时候却并没有让人茫然,反而是一叶障目般的安心。
  “为什么在网上,会查不到你半点的信息呢?”寒续忽然好奇地问白琉衣。
  就算是完全不用网络,可是从道理上来说,应该还是会有些信息才对,何况她这么耀目,被虚门大学保送获取参考资格这件事,就足够当地媒体报道,然而同名同姓的是看到不少,可是网上却没有她半点资料。
  白琉衣把水浇到另外一只手上,轻声道:“我不用那些东西是其一,还有,就是虚门大学隐藏我的信息。”
  “隐藏信息?”寒续看着她的背影,微怔。
  “嗯。”白琉衣把水浇到手上,“虚门大学是神风联邦最神秘的大学,也是公认的武科第一高校,但凡被录取的学生,都会进行信息保护。”
  寒续马上便想明白了此举的意义是什么,道:“为了保护学生,尽可能晚被圣土联盟的杀手迫害?”
  白琉衣点头,道:“嗯,差不多。”
  寒续摇摇头。两大国家之间的斗争,早已经不是局限战场上的碰撞,还有各种形式的明争暗斗,而作为未来的帝国梁柱,而今的帝国之花,自然而然地便成了被圣土联盟针对的对象。
  “虚门大学,还真是厉害。”
  这所和它的学生一样,信息好像被隐藏了的大学,寒续一无所知,除了在网上支离破碎的信息里了解到它是神风联邦的武科第一高校,此外便不知道关于它的任何信息。
  能够这种程度的掩藏信息,肯定是经过了联邦政府的同意,甚至来说联邦政府必定是助力,这独二无一的对待,管中窥豹,足以证明这所大学的了不起,以至于寒续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虚门大学的考核什么时候开始?”他垂下目光望着白色倩影。
  这所独一无二的大学,也和其余大学有着不同的考取制度,除了高考成绩,还必须通过其单独的考核,若是没法通过考核,那么高考成绩再优秀,也没办法进入这所大学。
  丝毫不人性的制度,可能就是这所大学能够了不起的一大原因所在,有着全联邦几乎最高的高考收分,然而却还要从中选拔出最精英的存在。
  寒续心想,这样的大学,单纯在学生的生源上就超出其余大学不少,也难怪能成为首屈一指的高校;当然,其严苛的制度,若是本身没有雄厚的教育资本,也无法吸引这些天才学生们前赴后继。
  “九月底。”白琉衣漫不经心道。
  寒续算了算,道:“现在七月中旬了,快了。”想到他和其余大学的不一样,随即又不禁摇了摇头,“九月底才开始考核,只怕是十月底才出最终结果;别的大学九月底学生都入学了,保送生们甚至都接受了快半年年的教育了,它却还在考核……这大学还真是另类。”
  白琉衣没回话,事实上因为她对这所大学也知之甚少。
  每一所大学的保送生,都会提前接受大学教育,地陵行省最好的大学——地陵大学也是这样,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大学本身带有的荣光给予保送生们这么强烈的骄傲,才会让他们这么以自己大学为傲,在围杀灭世主的当晚因为大学的恩怨而互相起了冲突。然而虚门大学却并没有让它的保送生们提前接受半点接待,比起其余的学生,唯一的差别只是有无高考成绩而已。
  寒续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白琉衣浇水的手一滞,有一个问题想问,但是那样的问题她不可能问出口,数秒钟后,手恢复动作,只是平淡道:“等到完成这两张卡。”
  她又毫无感情地补充道:“我尽可能完成,若是不行,离开之后我得出结果之后,会联系你。”
  寒续屈膝,抱着膝盖道:“不是卡的事情,我只是问问。”
  白琉衣没有回话,寒续也没有回话,原本寻常的空气,忽然有了一股两人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心神仿佛也被凉水浇湿,她的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缓和,有了关心寒续的意念,忽然问道:“你的打算是什么?”
  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事,寒续不禁微笑起来,问:“你说成绩出来后?”
  “嗯。”
  “如果分数能上地陵的话,就上地陵了。”
  这座位于联邦中部偏西南的大学,与北边偏东的虚门无疑隔了数千公里,这漫长的距离,不知为何,让白琉衣忽然心里空荡荡的。
  寒续抬头看着夜空,他的心情最近是难得以来的放松,他伸个懒腰,躺在了草地上,道:“我的分数应该最高也就在那里,我对自己的学习成绩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下来偷偷对了答案,应该也八九不离十,要是没有意外,我应该会去那里了。”
  白琉衣手指在水面画着圆圈,弄花了她在水中留下精致轮廓,和让月色相形见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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