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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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算她打算退而求其次,夏图南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成人世界的男女,许多话不必言明,一个眼神便能够通达。
  夏图南看上去,对宁佳书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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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时候席间空余的剩位已经不多了,零星几个散开,何西去找了同事,而夏图南则选了宁佳书一侧的位置。
  等开饭的时候,这次自洛杉矶改装训练回来的前云航飞行员们都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轮到宁佳书,她也大大方方笑起来,颔首道,“各位晚上好,我是宁佳书。”
  听上去就是个温柔雅致的名字,搭上她的直发,白皙的皮肤,纯净的眉眼,即使在美女如云的空姐中间,也收割了全场惊艳的目光。
  宁佳书的美,是不沾染凡人俗气的。
  像是瑶池里的菡萏,亭亭立在云端,高洁无暇,可是当她微笑着折腰主动与你接近、与你说话时,那种被送上巅峰的反差足以叫人失去理智,受宠若惊。
  男人们移不开眼睛的时候,乘务们也在打量宁佳书一身的装备,作为常年在飞欧美各条航路走在代购一线的空姐来说,熟识大牌是基本功课。
  宁佳书这身没有小十万是置办不下来的。
  要么就是她有个有钱的男朋友,要么就是宁佳书还是个白富美。
  想起近两天来公司的风言风语,大家都纷纷觉得前者更靠谱一些。
  连霍钦这朵高岭之花都能摘下来的宁佳书,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呢。
  全场只有熟知她真面目何西不停在翻白眼。
  夏图南看上去不驯放纵,餐桌礼仪倒是极好,入座前帮忙拉开椅子,席间也数次起身替她添果汁。
  这一点和季培风很像,作为从洛杉矶的富人区马布里海景大别墅出来的华人富二代,季培风从涵养到一行一止,都十分周到。
  季培风,夏图南。
  虽说不是同一个姓氏,生活轨迹也南辕北辙,但宁佳书把这名字品来品去,总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牵扯。
  直至酒过三巡,众人放松说着话,夏图南俯身近了倒酒时,宁佳书才假意问了一句,“总觉得你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或者……你家里还有什么兄弟吗?”
  “我爸妈离婚很早,我一个人跟着我爸,没什么兄弟姐妹。”
  他纤长的手指执着水晶杯脚,五官轮廓俊美,皮肤很白,像是时下流行的爱豆和男模,挑起来的眉梢有三分率性,深黑色的眼睛仿佛诱人沉醉。
  “你这个搭讪很土哦,要来一杯吗?”
  宁佳书知道,夏图南当然不至于有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否则也不可能有林肯开了。
  只是动起来,气质便也没有那么像了。
  季培风的气质更像个王子,或者彬彬有礼的书生,即使在肉体碰撞、汗水横飞的篮球场上,球风也是优雅硬朗的,这让他在ucla俘获大票球迷。
  天底下竟真的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五官却如此相似的人。宁佳书觉得奇怪,但话既然已经问到此处,便也没有再多想。
  她摇头,朝何西那边努了努下巴,笑起来婉拒,“我朋友喝了酒,我再喝,就没人送她回去了,她明天还得工作还清你的债务。”
  宁佳书只是找副托词,这一看才发现,何西居然真的喝醉了。
  抱着她手下的一个小乘务哭得伤心至极,妆也微残,只是她毫不在意,只用手背一擦便接着继续喝。
  连宁佳书看了都不忍心。
  哭着哭着便咳起来,一副要吐的模样,这下小乘务也坐不住了,悄悄把她的手拉松些,低声道,“乘务长,我送您去卫生间吧。”
  “我来吧。”
  宁佳书扶着何西站起来,深深觉得,等何西明天清醒,大概会恨不得把今天的自己塞进垃圾桶里。
  出了包间,走廊便安静些了,他们订的是中国风餐厅,沿路上都是小桥流水,窸窸窣窣的水声淌得人心里平静。
  洗手间太远,拐来拐去的也不见到。
  何西这些年大概是太疏松于身材管理了,跌跌撞撞,宁佳书险些扶不住她,到最后烦了,骂一声,“好好走路。”
  何西被她的严厉吓到了,抬起头一看她的脸,又小声哭起来,“宁佳书!就是你宁佳书,都怪你!”
  和她家里那个不满周岁的祖宗弟弟简直一模一样。
  “你这个阴险的家伙……什么都跟我抢,抢了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还把他甩了……早知道你捷足先登,我何至于在心里挂那么多年,我现在不要了,我再也不稀罕了,你看着,我肯定找个比霍钦好一百倍的……”她一边抹泪一边打嗝还流鼻涕,脏得宁佳书恨不得把她扔在墙角里自己回去。
  “是是是,我最阴险,你可别和我做朋友了。”
  “我偏不,我要恶心你!”何西说着就要来她裙子上擦鼻涕,宁佳书正欲闪开,又顿住了身形。
  餐厅的包间是敞开的模式,从她的角度隔着走廊雕花的架子望去,正望见锦堂春那一间里的霍钦。
  他垂着眉眼,端了杯子在喝茶,气质清冷又孤高。
  对面坐的,是个姑娘。
  背对着,宁佳书看不清她的脸,只不过从那一字肩露出的白皙皮肤,还有纤细的脖颈推测,姿色一定不会太平凡。
  原来他有事,是出来约会。
  何西的鼻涕正蹭在她袖子上,黏糊劲儿叫人竖起汗毛,宁佳书极力才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压低声音警告,“你给我老实点儿!”
  半拖半拽把何西送进洗手间,气冲冲开了水龙头去擦袖子上的鼻涕,却越擦越烦,直到把沾了水的帕子纸巾一股脑都扔出去,宁佳书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霍钦,霍钦。
  这个名字她曾经在本子上写了许多遍,也远远看了许多年。
  偌大的洗手间只听闻何西趴在马桶上干呕,还有水龙头哗哗的水声。
  宁佳书怔怔看着镜子里拧起来烦躁的眉眼,终于肯承认。
  也许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里,只有霍钦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第9章
  宁佳书对着镜子仔细补完口红,直到灯光下的妆面重新变得光洁无瑕才收手。
  只是袖子上的水印是弄不干净了,皱巴巴一小片。
  毕竟这款裙子,香奈儿的设计师在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洗涤。
  何西吐得差不多了,摸着墙根角过来。
  宁佳书心情不畅,回去的路上还恨恨,“我就应该脱下来叫你赔。”
  何西干呕的空儿拨冗瞅她的衣角一眼,醉醺醺死乞白赖,“我没钱。”
  转过拐角,她好死不死忽然这时候抬头,瞪大眼睛,指着对面的包厢惊呼——
  “佳书,那不是霍钦吗,那个女人是谁,霍钦怎么——”
  话音没落,便被宁佳书捂住嘴拽回来往后躲,压低声音警告,“小声点,再耍酒疯我把你送抽水马桶里冲下去。”
  不确定何西大喊大叫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听见,宁佳书悄悄探出头瞧一眼,瞧着两人已经在结账,并没有什么异动,才松口气缩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只是下意识就动了。
  何西被捂得喘不过气,拼命扒开宁佳书的手,傻呵呵指着她笑,“我都放弃了,佳书你不会是还惦记他吧嗝——”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宁佳书心头火起,退开半步,只冷笑答她。
  “我就说他不会喜欢咱们这种人,人家现,现在就和女朋友约会呢……”
  “你见过有那么陌生各坐一端的男女朋友吗?”宁佳书反驳。
  “霍钦才不会和普通的异性朋友单独吃饭呢,别自欺欺人了。”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乎。”
  话说着,宁佳书狠狠抽出扶她的手,压下怒意,冷冷整理好裙摆和鬓发,出了拐角,径直朝前走。
  她原本打算快步走过去,很不巧的是,包厢里两人结完账,正好步出来。
  宁佳书还没出声,何西已经傻乎乎招手了,“霍钦~机长!要过去一起喝酒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此时此刻录下来,让这个女人明天瞧瞧自己丢人的傻样。
  “认识的人?”那边的女人低声偏头问,声音很温柔。
  这一次,宁佳书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五官清秀干净,长发,安静细弱,气质很好,卡其色风衣是个英国牌子。
  霍钦先点头应了她。
  他鼻子敏感,瞧见两人的时候便闻到了酒意,想起来今天是同事的迎新会,又答何西,“我明天还有飞行,不喝酒,你们玩得开心。”
  他私底下对这些活动不大热衷,收到邀请的时候也就没打算去。
  只是没想到普通的一场聚会,何西居然喝得这么醉,酒前和酒后判若两人。
  他不确定宁佳书有没有喝,看她光洁的脸颊,漆黑的眼睛,应该是没醉的。
  事实上,宁佳书绷得很紧。
  她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结过去,霍钦和任何人交往都与她没有关系,一面又忍不住迸发战意,想留在这里做点什么。
  为了阻止自己,她强迫手抬起来去拽何西,奈何何西脚生了根似的偏不动。
  她只能在她腰后暗暗掐一把,咧开唇角笑,“我们不要耽误霍机长正事,走了——”
  谁料何西这头猪队友扭了扭身子,居然诶呀一声皱眉,“佳书,你干嘛掐我!”
  一时间,四下的空气静寂下来,宁佳书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面上还只得继续维持笑意,温柔解释,“我没有啊,是你喝醉了吧?”
  何西摸着腰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气氛实在太尴尬,宁佳书只能主动出声,“这位是——”
  陈箐箐安静等着霍钦介绍,不过这个男人真的惜字如金,他只回了宁佳书几个字。
  我的朋友。”
  陈箐箐扶了扶肩上的链条包,应声颔首。
  没说名字,也没有介绍更多的内容。
  当然,今天是第一次吃饭,她和霍钦的关系也远没有到可以相互介绍朋友圈的地步。
  宁佳书目光下移,像是才看到陈箐箐,笑起来,主动朝她伸手,“你好,我是宁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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