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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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得掉,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你赶紧找个女朋友比什么都强。”
  “你还喜欢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霍钦。
  “是,我喜欢。”宁佳书毫不犹豫。
  和畅唇角动了两下,眼眶周边有点红,像兔子,无辜又可怜,万万没想到几年没见,她一开口说的竟是这样的话。
  最后硬着嗓子,“他有什么好的?”
  宁佳书却不为所动,再接再厉,“我又有什么好的,别喜欢我了行不行?”
  “你要是不找女朋友,霍钦就会一直在意从前的事,这样大家都不开心,算我求你了。”
  他怔怔看着宁佳书,嘴唇木然,竟是眼泪都痛的掉下来。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天底下最叫人心痛的事,他那么卑微地摇尾乞怜,然而她担心的却是别人误会。
  那个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宁佳书。”
  终于有人打破这氛围,她偏头看去,机组已经到齐了,开口唤她的是此次飞墨尔本的一副,夏图南。
  她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便转身跟上机组的脚步。
  刚刚一幕众人都瞧在眼里,连机长那四十岁的中年男人都按捺不住八卦之魂,抱着帽子偏头问她,“刚刚那小伙儿怎么了,是被你弄哭了?”
  背后的机组哄笑,宁佳书否认,“没有的事,他可能是触景伤情吧。”
  倒是夏图南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欠的情债还真是不少。”
  他声音压得低,许多人没注意,宁佳书耳朵灵,却听得一清二楚。
  确实,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叫人误会,他上次先是看见喝的烂醉的宋博闻,这次又是流眼泪的和畅,生出现在的想法也在所难免。
  可事实上,宁佳书觉得自己是真无辜,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竟招惹这些甩不脱的烂桃花。宋博闻在一起过两三天,也就算了,和畅,她自问从来没给他留过余地,可那孩子死心眼似的,偏偏还是霍钦一起长大的朋友。
  不过这些话,她也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解释。而且夏图南和前男友那张相似极了的脸,总让她生出不自在,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他,因此只当做没听见。
  平心而论,宁佳书是个很好的副驾。
  许多二副自认为已经把程序背得滚瓜烂熟,等真正上座,却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错漏,宁佳书不一样,她胆大心细,肢体记忆力强悍,步骤少做了哪一步,都会感到不自在,在适时的时候给予前排提醒。
  机长的眼神也很快就能领会,反应机敏。
  这一次的机长同样对她赞不绝口,进入巡航后,随意跟她聊起了天,“小宁,你还剩多少时长能上座啊?”
  “这一趟往返22小时回来就够了,机长。”
  “不错的,你还这么年轻。”
  “都靠大家栽培。”
  机长笑起来,“你说咱们申航比起你们云航,怎么样?”
  当然是云航好,她从前都快升机长了。
  宁佳书腹诽。她不缺工资涨起来的那几文钱,也没有霍钦热爱蓝天的高远志向,大公司条条框框多,动辄罚款停飞,要不是云航被收购了,打死她都不会主动来这儿。
  心里那么想,嘴上回答的确是,“申航平台更大,教员们都挺和蔼的,工资也高。”
  机长又笑,“可不是,你这姑娘福气挺好的。”
  两次事故都化险为夷,听说上一次的燃油泄露还是她先发现的。没上座就收了两大笔奖金,比得上他这个资深机长近一年的工资了。
  上了年纪的人还挺信这个,大家私下里都觉得这姑娘是个福将,天生好运气,刚刚和她交谈一会儿,觉得是个乖巧的女孩儿,想到自家侄儿,便起了心思。
  “小宁啊,你今年几岁?”
  “快27了。”
  “哦,那比小夏大一岁。”
  “是吗?”宁佳书一惊,抬眼去看副驾的夏图南。
  什么情况?
  和季培风同岁?
  “有男朋友了吗?”老机长又问。
  “还没有,不过快了。”
  这一次,一直没出声的夏图南回头了,他微笑着,“宁小姐看起来就不像有空窗期的人。”
  刚刚飞机底下还叫她宁佳书,这会儿又改成了宁小姐。
  她总觉得夏图南的话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火药味。
  第22章
  飞机在墨尔本国际机场落地, 上了机组车, 宁佳书第一件事先把手机掏出来开机。
  手机网络加载很久, 连上网的瞬间,果然看见霍钦发过来的未读消息。
  她眉眼舒展,满意地点开查看。
  a:项链在洗手台。
  下面跟着图片, 施华洛世奇的小天鹅细链在他指尖垂落,宁佳书的目光却只落在那白净修长的指节上。
  shushu:我说怎么找不到呢,你收着,我回来找你拿。
  最后附赠一个送飞吻么么哒的天线宝宝。
  他们回上海的时间都没个定数, 可能她才落地, 霍钦又往别处飞了, 不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接触, 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也差不多到结婚的年纪了, 宁佳书记起来他上次和陌生女士吃饭, 到现在还很有危机感。
  “这项链的手模挺好看的……”
  和她坐同排的空乘刚好瞄到, 正要细看,宁佳书已经把手机收起来, 应道,“是吧,我也觉得。”
  “是要帮忙代购吗?我有常去的店,要不等明天休息咱们一起去呗。”
  这些常飞国际航线的空乘对各个城市折扣最高的名品店们了如指掌,并不担心宁佳书不答应她的邀请,谁料宁佳书却拒绝了。
  刚刚结束十一个小时的航程,回酒店路上, 机组的人大多在睡觉,车厢内很安静。宁佳书心里想着事,不是很想听她说话,抱歉开口,“不好意思,我明天已经有安排了。”
  车窗外的灯光透进来,照出女人的样子。
  宽额尖下巴,标准的一张瓜子脸,兜风耳,唇很薄,五官组合在一起勉强算漂亮,但宁佳书对这种面相没什么好感。
  她大学那会儿就遇到一个,不过就是在瑜伽班打过几次照面的女生,在背后说她品行不端,脚踏几条船,把男生耍得团团转,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传谣的是认识的同学朋友倒也罢,宁佳书对人性里丑陋的妒忌了解从不缺乏。
  是那样话都没说过两回、名字也记不住的人,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要不是后来瑜伽班的女老师提醒,宁佳书还真找不着源头。
  她向来是个锱铢必报的坏家伙,拿着搜集的证据,摩拳擦掌打算去人寝室找麻烦时候,却被宋博闻捷足先登了。
  那人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得那女生在学校论坛上公开道歉,而且道歉后身上还背了个处分。
  那时两人已经分手了,尽管宁佳书嫌他多管闲事,但没办法,女生已经这么惨了,她也不好再做什么。
  也就是经此一战,宁佳书彻底在航院扬名。
  她的美照从bbs传遍学校网线到达的每一个角落,男生把她海报贴宿舍,学校找她拍摄下一届新生宣传手册,室友帮人递礼物给她收好处收到手软。
  再看到身边乘务那典型的犯口舌脸,宁佳书就先入为主不喜欢,那人说半天,她头一偏,半闭着眼睛假寐。
  耳边终于消停了。
  不就是多几分姿色,傲得跟什么似的。
  霍钦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女人收回视线心中暗骂。
  这些话宁佳书自然听不到,不过即使听到了,估计也并不以为意。讨厌她的人多了去了,普通人号都排不上,也就只敢在背后嚼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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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组会在墨尔本停留两天,翌日,早上七点钟,宁佳书吃过早餐便准备出酒店。
  离席时,机长见她背了相机猜到她要去景点了,打趣道,“在澳洲学飞两年,那些景点还没逛够啊。”
  没逛够。
  宁佳书微笑,“学飞时候没空,现在有时间刚好出去转转,大家好好吃。”
  “不需要人和你作伴吗,怕你一个女孩儿不安全,我看小夏好像挺闲的……”
  宁佳书对上级的撮合敬谢不敏,“谢谢机长,真不用啦,我就在附近转一转。”
  她背起包,起身又看见餐桌对面的夏图南,他懒洋洋靠在餐椅上抬眸望来,目光交汇时无辜偏头,痞气的眉梢一挑。
  像极了勾引。
  宁佳书乘电车先去了维多利亚国家美术馆。
  说起来那还是霍钦和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约会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心血来潮想旧地重游。
  那时候整天待在航校,宁佳书闷得都要生出厌学情绪了,恰巧生日前夕霍钦终于有了独立驾驶的资格,她便以生日要挟他带她出去约会。
  澳洲的小型飞机不难租,那是一架四人座小飞机,不过只坐了他们两个。
  假期有一整个星期。飞机从perth起飞,越过昆士兰州,新南威尔士,最后抵达墨尔本,几乎横跨整个澳大利亚。
  他们穿越雨林,也途经溪流,驾驶舱能清晰看到沙滩和碧蓝色的海,蜿蜒曲折的海岸线,还有金黄色的田野。
  她不是第一次上飞机,但是那一次留给她的震撼,却是毕生难忘的。
  直到又过很久,朋友间小聚,真心话的瓶口对准她,问她经历过最浪漫的事,宁佳书的第一反应,还是那年霍钦曾经带她驾驶cessna 182,去追逐横穿南澳大利亚一望无垠大平原上飞驰的高铁那一刻。
  心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多巴胺像是从脑子溢到了血管,涌动加速。
  蓝天白云的映衬里,霍钦沉静的眼睛,英挺的鼻子,都成为永恒难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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