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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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道人影从第一个洞口狂奔而出,干猴往后一退大叫道:“老杨?你干嘛啊?”
  老杨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指着洞口:“我不知道啊,走到一半听见有人在里面叫我又跑出来了!”
  果不其然, 那声音越来越大,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众人再次把视线移向第一个洞口, 就见一团闪着光的东西渐渐逼近,佐膺一把将霍璟拉到身后吼道:“退后!”
  话音刚落,那团东西奔至洞口,剧烈的光线让岩洞大亮,那团东西出了山洞便在地上不停扭动,老杨眯着眼看去顿时大骇:“这不是那个跟着leon的老外吗?”
  这时大家才发现那的确是个着了火的人,嘴里嘶吼着痛苦而恐怖的叫声一直在地上打滚,老杨脱下外套就朝那个老外扑去!
  几乎同时佐膺大喊:“不要!”
  然而已经迟了,那些火苗就跟有生命一样,沿着老杨的衣服瞬间蹿到他身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老杨身上也布满了火苗,幽暗的岩洞内,那些火苗仿若吃人的魔鬼,老杨大喊大叫地朝他们跑来嘴里喊着:“救命!!!”
  佐膺一看这情况背着净真和尚赶紧逃命。
  洞不敢进,还要拼命躲开这两个火人,几人逃得狼狈不堪,好在没多久老杨的叫声逐渐微弱,那个外国人也早已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家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对面,岩洞内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毛孔悚然,没多一会老杨被烧成了森森的白骨,干猴大骂道:“艹,什么鬼火!!!”
  霍璟脸色也难看至极,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面前被烧成灰烬,洞内再次恢复一片黑暗,却没有一个人敢挪动一下。
  良久,霍璟才低低开口道:“第一个洞是不能走了,第五个和第九个,暂时没人出来。”
  傅教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第五个尚能弯着腰通过,第九个就…”
  以干猴的话说跟老鼠洞一样怎么走!
  “不如我们进第五个吧?”干猴提议道。
  佐膺谨慎地回头问道:“净真大师,你觉得呢?”
  净真和尚双手合十搓了搓胸前的佛珠闭上双眼仿佛入了定,霍璟走到干猴面前:“借下你的打火机。”
  干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黑色打火机递给霍璟,霍璟低头看了眼顺手扔给佐膺:“你点,我看。”
  佐膺走到第二个洞口内点燃打火机,霍璟掐着手上的表,火很快熄灭,他们再走到第三个,依此类推…
  佐膺低声对她说:“你这样是测不出含氧量的。”
  “我知道。”
  佐膺微微挑起眼尾,霍璟低头看着手表凑过去对他说:“你说过你师父还有一个徒弟叫吴禹,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佐膺略微皱了下眉:“我师父死前。”
  “也就是你来藏地之前?”
  佐膺点点头,眸色有些深沉。
  霍璟将手腕一收,从佐膺手上拿回打火机扔给干猴,随后转向众人:“我建议走第九个通道。”
  所有人都看着她,傅教授提出质疑:“有什么根据?”
  霍璟单手一指:“土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被烧过的泥土金属氧化物和矿物质最少,这个洞穴里面没有那些细小晶态的硅酸盐,傅教授来看了便知。”
  傅教授大步朝第九个洞穴走去,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仔细辨认,佐膺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懂这个?”
  霍璟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喃喃地说:“是啊,我怎么还懂这个…”
  佐膺看着她有些迷糊的神情陷入沉思。
  干猴凑过去问傅教授:“怎么样?”
  傅教授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可以一试。”
  于是干猴先钻了进去,傅教授跟在后面,霍璟还有些恍惚,佐膺催促了一下,她便也弯下腰爬进洞穴,佐膺背上净真和尚落在最后。
  洞穴很小,周围的岩土全是滚烫的温度,人在洞穴里爬行就跟进了桑拿房,四周不通气,他们身上还穿着厚厚的衣服,爬行起来极其困难,前方黑乎乎一片,透着恐怖的气息。
  佐膺背着净真和尚,每挪动一下都艰难万分,爬行了将近二十分钟,前面依然没有尽头。
  傅教授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本来在霍璟前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干猴立马回身去喊他,发现他休克了。
  佐膺放下净真和尚,从霍璟身旁挤了过去,对他做了几下心肺复苏,傅教授一口气猛地缓了过来,眼神涣散,神情悲痛地说:“我以为我去找她了…”
  他一句没来由的话,让众人陷入沉默,他痛苦地捂着脸:“二十八年了,整整二十八年了,从我知道她不是她开始,我一直在想办法…”
  他说的话越来越语无伦次,干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什么她不是她?”
  可是无论再问他什么,傅教授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反复念着这句,神情越来越恍惚,干猴有些不耐烦地兀自向前爬了一点突然回过头大喊:“到头了!”
  霍璟赶忙催促傅教授:“先爬出去再说!”
  傅教授强打起精神向前爬去,前面逐渐出现光亮,傅教授的身体挡住了霍璟的视线,霍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感觉他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向前爬去,很快就消失在霍璟眼前。
  她突然看见洞穴口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而傅教授和干猴的身体都消失在这道白光后面,霍璟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摸不到,身体一点点移出洞口,刚跳下来脚踩在地面上,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生了变化!
  她站在一个熟悉的院落,脚边的木马椅缓缓晃动,轻柔的风拂过她的面颊,她抬头望去,阳台上还挂着小苒的小裙子,家里的门开着,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传了出来。
  霍璟脑袋嗡得炸裂,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蔓延全身,她颤抖地迈开步子踏上楼梯穿过大门,客厅里玩具散落一地,沙发旁那个整日陪伴小苒睡觉的玩具熊猫还躺在那,她拿起柔软的玩具熊猫回过身,餐桌上是她精心布置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百合散发着幽幽的清香,窗户边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一切都如此真实!难道…她回来了?
  霍璟的心脏拼命地跳动,她缓缓转头看向楼梯,忽然丢下玩具熊猫跑到楼梯口,她的手不停发抖一步步踩在楼梯上走到二楼,顶头的玩具间房门开着,一个稚嫩地啜泣声低低地传来!
  霍璟心一拎,撒开步子跑到门口,整个人僵在原地,小苒!那是她的小苒!
  小苒蜷缩在阳台边上,柔软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小小的身体抱在一起哭得满眼是泪,拖鞋也不知道去了哪,光着脚丫踩在地上,霍璟顿时热泪盈眶轻声唤她:“小苒…”
  小女孩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红通通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撅着小嘴喊:“妈妈…”
  霍璟埋藏在胸口的情绪突然决堤,那浓烈的思念瞬间爆发,眼泪夺眶而出不自觉走进屋中:“小苒怎么了?”
  她嗅着鼻子指着楼下:“你给我买的魔方掉到楼下了,妈妈帮我拿。”
  霍璟眉眼溢出温柔的慈爱伸出双臂:“好,妈妈帮你拿…”
  她向着阳台走去,看着小苒委屈的模样,心都要碎了,脑海里却突然响起佐膺的声音,她猛地一滞,身体僵在原地,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她不是应该在洞里吗?她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她和佐膺一起来了冈仁波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猛然退后一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苒,小苒从地上爬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砖上揉着眼睛喊“妈妈”,那可怜的样子让霍璟的心脏仿佛要炸裂一般,她多么想冲过去把她抱起来,告诉她妈妈有多想你,可理智却告诫她不对,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她缓缓蹲下身朝小苒张开双臂对她说:“你过来,过来妈妈疼。”
  然而小苒却始终站在阳台上,豆大的眼泪不停流下来,那水汪汪的双眼惹人怜,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霍璟一颗心全部揪在一起,她再次对她说:“小苒乖,你过来妈妈抱。”
  可是眼前的小苒全然不动,站在原地大哭。
  霍璟狠狠咬着牙关从地上站起身,她的小苒即使哭得再伤心,只要她说妈妈抱,她一定会冲进她怀里!她眼里炙热的光渐渐冷去。
  一边朝门口退去一边说:“你说你的魔方掉下去了,你难道忘了魔方是被你自己踩坏的吗?你为什么不走过来?为什么要让我走上阳台,我们家的玩具房根本就没有阳台!你不是小苒,你不是我的小苒!”
  霍璟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下楼,然而楼梯就像无限延伸的深渊,她不停地下,不停地下,耳边充斥着小苒凄厉的哭声,整颗心都在颤抖,直到一脚踩空整个人滚落下去,瞬间天旋地转,巨大的疼痛侵袭着她的身体,她的头重重撞在地板上,眼前一阵眩晕,她死死咬破嘴唇,血腥味瞬间刺激着她的神志,她艰难地撑起身体一步步朝着家门外走去,整个院落都在她眼前旋转。
  她扶着门框走出家门,院中的木马椅依然轻微摇晃,可是旁边却突然多了一个完好的魔方,小苒的哭声就在头顶,她猛地回身望去,小苒小小的身体挂在阳台边上,张着嘴巴哭得伤心至极,嘴里念着:“妈妈,你为什么不帮我拿魔方?为什么不帮我拿魔方…”
  霍璟的瞳孔极具收缩,声音扭曲地大吼:“小苒,不要!!!”
  眼前一晃,那道身影猛地从楼上掉下来,狠狠摔在霍璟脚边,脑浆四溅,面目全非!
  痛不欲生的悲恸从霍璟心口撕裂开来,身体中的力气像被瞬间掏空,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脑门往下流,整个院子都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她害怕得身体抽搐,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停干呕,痛苦地躺在地上!
  却在这时,原本摔得面目全非的小苒突然动了一下,霍璟捂着胸口牢牢盯着她的尸体,然而惊悚的是,血肉模糊的小苒扭动了几下后竟然又站了起来,一声凄厉地哭喊响彻在霍璟耳边,小苒拖着满是血的步子一点点朝霍璟逼近,发出幽怨的声音:“妈妈,我冷,妈妈,要抱抱…”
  霍璟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崩溃,她用劲拖着身体向后挪动,双腿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小苒的脸早已看不出任何样子,却依然露出一排牙齿像是在笑!
  就像有人拿刀劈开霍璟的胸膛,巨大的恐惧占满了她的意识,直到她退到院角,浑身哆嗦地看着小苒浑身滴着血走到她面前。
  一瞬间,霍璟心脏骤停,绝望的感觉涌上大脑!
  恐惧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她双眼睁得老大,看着小苒朝她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霍璟紧紧咬着牙双眼一闭,抄起旁边的花盆就朝小苒砸去…
  第88章 chapter 88
  藏地的夜晚透着出奇的静谧, 空旷的原野寂静无声,帐篷内的吴山耷拉着脑袋,手脚被死死捆绑在椅子上, 脖子上一根粗糙的麻绳一直悬到顶梁。
  他已经将近两天没有进食, 那些人每隔七八个小时给他灌下口水, 只是确保他还活着。
  藏饰帐篷内始终保持四五个男人轮流看守他, 此时,帐篷外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 旁边四个男人在打小牌,嘴里不时骂几句脏话,或开些荤段子的玩笑,还有一个男人打着哈欠靠在一边。
  帐篷的帘子被撩了起来,照例一日三餐会有个人给他们送进来。
  饭菜都是按照汉人的口味从塔尔钦的小川菜馆子定好的, 有藏民负责每天从镇上来回送饭,有时是婆子, 有时是大汉。
  只是今天送餐的藏民一进来,身上那叮叮当当的饰物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让一桌子大老爷们丢下手中的牌都抬头望去。
  没一会就传来他们调笑的声音,不停问着:“小姑娘, 你多大啊?今天就你一个人过来?”
  “叫什么名字啊?住在镇上吗?”
  见她没应声, 靠在一边的男人坐了起来:“怕是听不懂汉语吧。”
  几人一听哈哈大笑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污言秽语,吴山这时才缓缓抬眸看去,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站在桌子边,穿着一身红色的藏袍, 领口和袖口都有一圈白色的细皮毛, 腰间束着黄色的带子,露出纤细的腰身, 满头藏式小辫子五颜六色的,手上和脖子上还戴着一串串叮叮当当的首饰,一拿餐盒便发出清脆的响声,拨弄着男人的心弦。
  吴山的眼神慢慢移向她的后脑,小姑娘低着头背对着他将袋子中的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替他们把餐盒的盖子打开,歪头的瞬间,那清丽的容貌猛然撞击吴山的眼中,他心头一沉,双眼死死盯着那抹身影,系在手腕的麻绳被他狠狠一勒。
  那些男人并没有注意吴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藏族小姑娘身上,她将带来的小菜盒打开,脸上露出青涩腼腆的笑容指了指菜让大家吃。
  其中一个头发短短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将她扯到了自己腿上,旁边人一阵起哄,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抬起头的刹那,眼神与吴山交织在一起,她看见吴山眼里燃烧着漫天大火,嘴角竟然浮现几不可见的笑意,不过一闪而逝,便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那个男人抱着她嘴里轻浮地说着:“我在塔尔钦住了一个多月也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今天就别走了,留下陪哥哥们耍耍怎么样?”
  旁边人都围在桌前端起热粥,一边胡乱喝着,一边色。眯眯地盯着云烟。
  云烟低着头有些怯懦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她抬起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喂到身后的男人嘴边,旁边人见状大笑道:“老毛,你有艳福了!”
  被唤作老毛的男人眉眼兴奋地张开嘴喝了下去,一脸迫不及待地看着云烟,云烟很快放下勺子低下头娇羞状,然而没人看见她藏在绣袍下的手握成了个小拳头,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两根,三根…
  嘴里轻声说着:“一、二、三…”
  老毛的脸凑了上来:“美女你数什么呐?”
  云烟回过头对他扬起甜甜的笑容:“倒!”
  刚说完老毛突然翻着白眼,整个人开始抽搐,云烟快速从他腿上站起身,解开腰间的系带,将藏袍一脱盖在他头上骂道:“脏东西!”
  老毛应声倒地,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五个大男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云烟毒倒了。
  云烟赶忙跑到吴山面前,她什么话都没说,用桌上的打火机一点点烧断麻绳,吴山低头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小脸,眸色深了几分。
  云烟烧断他脖子上那根绳子又绕到身后,去烧缠住他双手的麻绳,手指不经意碰到吴山有些粗粝的指尖,眼里的泪水瞬间氤氲而生,听见吴山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微微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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