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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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佳奸计得逞,越发笑了起来:“那我们继续去玩?今日东市那边来了新的骆驼商队,队里胡姬跳舞可好看了。或者找小野人一起去?再叫上何梅子?”
  沈柔却道:“不急。唐渡读书渐入佳境,别打扰他。至于何梅子,他到底还被柳家盯着,暂时别出来为妙。”
  她这话说得谨慎,叶佳当即一愣:“怎么了吗这是?前几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柔唔了一声,告诉她:“时姑姑说,今日柳若回来了。她一回来必不太平,我们也就算了,唐渡一个新人,何梅子一个羸弱画师,还是藏着点,免得被柳若偷袭。”
  叶佳点点头,没忍住又道:“柳若回来,还带着一帮狗腿子,恐怕来者不善。我们要不要去找谢风玉和杨乔——”
  “不必。”沈柔打断了她,“我搞得定。”
  叶佳:“可是——”
  她没说下去,因为沈柔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笑问:“叶佳,你不信我?”
  叶佳没说下去了,只点点头:“当然信。”
  “这便是了。”沈柔漫不经心,“你且看着就好,我必亲自为柳若接风洗尘,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客来长安,宾至如归。”
  她说着笑起来,自去命人布置,待到第二日,柳若安顿完毕,想去天香楼和朋友作乐时,却被天香楼管事的告知:“柳小娘子来得正好,这几日天香楼都被贵人包下,说是静候柳小娘子,为小娘子接风洗尘。”
  柳若一听就觉得不对:“哦,哪位贵人?”
  管事的微笑下拜:“自然是沈府沈小娘子。除沈小娘子之外,何人还有这等心意,这等本事?”
  柳若也不意外,只嗤笑:“原来是她!在家龟缩了三年,终于敢出来了?”
  管事的笑容不变,还要说什么,柳若身边朋友却已然推开他,护着柳若一路上楼去,又一把掀开帘子,正要放狠话,却没见着沈柔人影,只看到一满桌精致佳肴,还有妆容齐整的陪宴酒侍、乐伎,诸人见着柳若,都盈盈下拜,却不言语。
  柳若没忍住愣了一下,却在这时,乐伎奏响胡琴,紧随其后的是洞箫和明铛,一时音律和谐盛大,而在音律中,露台的门帘被貌美的男侍从两侧卷起,露出露台上一地华美丝绢,和赤足踩着丝绢绒毯,倚在美人榻上,被貌美男侍环绕的沈柔。
  沈柔似乎沉醉在酒色之中,只自顾逗弄男伎,还是那男伎小心提醒她,她才转过头来,看到柳若一干人,懒懒笑道:“哦,好久不见,柳二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沈小柔帅不帅!a不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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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打架
  柳若是个英气挺拔的女子,她个子比沈柔略高,穿一身黑色的圆领长袍,长发盘起,眉毛淡扫,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微微上扬,看人时便平白多了颐气指使的傲慢味道。
  国子监曾有人戏言,这女院的三位,柳若一点都不弱柳扶风,叶佳学业一点都不上佳,沈柔一点都不柔弱可人,三人全都与名字背道而驰,真是令人唏嘘。而谢风玉好好一个温文君子,因着沈柔的缘故,天天和这三霸王纠扯在一起,上街下堂,也是让人闻之落泪。
  不过当事几人显然都不这么想,比如柳若见到沈柔这副嚣张模样,一点都没觉着唏嘘或者收敛,只上下打量她几眼,评价道:“装还是你会装,姓沈的。”
  沈柔悠悠然:“其实也还好,主要是二娘子自己习惯了见人就砍,太过粗鲁罢了。”顿了顿又怜悯地看一眼柳若,“二娘子这衣裳怎么又破了?又跟巷子里乞丐打架了?唉,不是我说,二娘子老这样可真跌份,羞人。”
  柳若并不觉得羞人,只抱起双臂:“原来那帮乞丐是你纠集的,我说怎么身手那么好。”
  沈柔笑吟吟:“二娘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关系,我自会让你听懂。”柳若说着一脚踹飞了食案,冲沈柔勾了勾手,“来,沈柔,让我看看你能不能听懂!”
  沈柔才不理会她,只装模作样地蹙起眉:“我说与二娘子接风洗尘,二娘子倒直接把食案踹翻了,好没意思。”
  柳若不耐烦:“能不装了吗?姓沈的,你跟谢风玉待久了,怎么越来越不痛快了?”
  沈柔面不改色:“难道不是二娘子跟大娘子离心后越来越暴躁了吗?”
  柳若冷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敢提我姐姐。姓沈的,我看你是皮痒了。”
  沈柔懒懒:“谁皮痒还不一定呢,正好我今日有空,好替大娘子教训一下她不听话的妹妹。”
  柳若知道她战力一向不及自己,闻言翻个白眼:“就凭你?”
  沈柔却款款站起来:“就凭我。”
  身后男侍为她披上外袍,穿上绣鞋,沈柔从露台慢悠悠走入堂中,一众乐师都停了下来,俯身行礼后站在了沈柔身前,露出了腰间佩戴的短刀。
  柳若见了那有意无意露出的刀柄,这才眉头微动,沈柔却只微笑靠在门边,从侍从端的果盘中捻了颗葡萄吃了,望向柳若等人,言笑晏晏。
  被带刀诸人环伺,柳若身边朋友都有些害怕,柳若却哼笑起来:“我都说了,装还是你会装,不过除了装你别的也不会了。沈柔,你是不是忘了康平坊不准动刀剑?你若想明日被御史奏一本,大可以试试。”
  沈柔当然不可能忘了这条律令,因为这律令就是专门为她和柳若定制的——当年她和柳若曾在康平坊内带人打架,结果险些撞倒路过的年老体胖、德高望重的刘尚书,从此康平坊才多了这样一条律令,专门针对她们这种撵鸡追狗人士。
  所以这次沈柔本也没想着打架,只想坐下来好好谈谈何梅子的事,令乐师带刀也不过是为了威慑,结果万没料到柳若脾气比以往更暴,上来就踹飞了食案,这下事情谈不下去了,沈柔却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即笑道;“试试就试试!诸人听令,不准动刀剑,给我把食盘往柳若身上砸!”
  众乐师收了钱,自是轰然应诺,端起各色汤盘、果盘就往柳若那边砸去。柳若的朋友们吓得花容失色,四处乱跑,就连柳若自己都担心被汤水泼一身,赶紧腾挪开,反手抓起几个桃子往沈柔脸上扔,沈柔敏捷躲开,也懒得再装模作样,撸起袖子就回敬给柳若一只酒壶,一时双方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看门的管事见状大惊,想进去劝,却被当头泼了一脸菌菇鹿茸汤,赶紧退出来了,哭丧着脸吩咐人道:“快去请市吏!快!”
  手下人慌张张要去,管事的却又道:“等等!回来!”
  手下人回来,管事的这才吩咐:“别叫市吏了,叫了他们也不敢管……唉,还是去请赵二郎君和叶小娘子吧!请他们来给沈小娘子助阵,早点了结了这事!”
  手下人这才飞快地去了,留下管事的顶着一脸汤汤水水,站在门口无语凝噎。
  再说那边赵二叶佳收到消息,自然飞快赶过来,赵二一路杀气腾腾出了国子监,风声一下子传开,传到谢风玉耳里,他便放下手上临了一半的字帖,转身拿起自己的洒金折扇,又袖了一把匕首,面色自若地起了身。
  杨乔一看他拿折扇就知道出了事——要知道,谢风玉这折扇是特意定做的,他一手扇子工夫也是专门学的,为的就是在突发情况,手上没武器时好保护沈柔。当然,谢风玉学扇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耍起来比较潇洒,沈柔比较喜欢,不过这个理由,谢风玉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总归,杨乔看他拿扇子匕首,当即就明白他是去找沈柔,本着看热闹的心理,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昨天都不留言呜呜,渣作者伤心了写不出来,磨蹭着就码了这么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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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敌对
  霎时三路人马前后出发,浩浩荡荡停在天香楼下,赵二率先杀气腾腾冲进去,叶佳边扎袖口边紧随其后,管事的大喜过望迎上去,赵二却直接越过了他,一脚踹开了门:“姓柳的!你今儿活腻歪了!”
  管事的眼见那扇名士云迁早年还未退出江湖时亲手雕的仙鹤祥云门板被一脚踹碎,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赵二却看也不看他冲进去,倒是叶佳好心地手动把门板拼了拼,结果不小心把门板弄得更碎了。
  管事的见状倒在地上气都要没了,叶佳讪讪一笑,摊手做无辜状,而后心虚地闪身溜进屋,把管事的抛到了脑后,和赵二沈柔呈掎角之势,虎视眈眈望着被围在中间的柳若。
  柳若这下走不了了,却也不慌张,只阴□□:“来这么快,是早有预谋吧?沈柔,玩阴的有意思吗?”
  沈柔淡定地拢了拢打斗中散乱的鬓发:“论阴险谁比得过你,我不过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
  “别跟我拽文!听着就烦!”柳若烦躁,“再啰嗦这些,我可就要放大招了!”
  沈柔挑眉:“哦?什么大招?”
  柳若盯着她一会儿,忽而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这三年进飞骑营训练了,你不知道吧?飞骑营的‘龙驭枪法’,你可听说过?”
  沈柔微微一怔,柳若见状笑得更开怀,随手拿过一边舀酒的长挑子,潇洒地在手里一转,便朝沈柔风舞龙蛇般袭来,嘴里还道:“看招!”
  沈柔慌忙躲过,柳若的枪法却不依不饶跟上来,眼见要刺伤沈柔,赵二从侧面一剑架住酒挑子,挡在沈柔身前,喝道:“就凭你!给爷滚开!”
  这场景恰被赶上来的谢风玉看到,谢风玉目光在沈柔赵二身上轻飘飘掠过,正要抬步走入,却听到一边传来断气一般的声音:“谢……小……郎君……”
  谢风玉侧头看去,只见管事的被几个小厮扶着,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
  谢风玉霎时一愣:“刘管事,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又对小厮,“还不快送医?”
  小厮忙要动,管事的却挣扎:“不,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我的天香楼里!”
  小厮们则道:“谢小郎君,我们管事的没受伤,就是楼被毁成这样子,他心口疼。”
  原来如此,谢风玉哭笑不得:“多少钱,我来赔就是。”
  管事的欲哭无泪:“这是钱的问题吗!谢小郎君,那可是云大家亲手刻的!亲手!”
  谢风玉安慰:“云迁院长么?那也好说,我去请他帮忙再雕一扇。”
  管事的眼睛一亮:“真的?”
  谢风玉:“真的。还有房里碎了的那些,你列个单子,我都赔给你就是。”
  管事的顿时绝处逢生,眼含热泪连声道谢,末了却又道:“谢小郎君真是个靠谱的人!就是沈小娘子……唉,恕我多嘴一句,沈小娘子这样,谢小郎君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谢风玉闻言,脸上笑容淡了下去,反问:“她哪样?我如何不能看上她?”
  管事的见他生气,不敢说话了,打了个哈哈就和小厮们开溜,剩下谢风玉独自站在门前,望了一眼门内一摊狼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抬步走了进去。
  房内众人还在混战,赵二身为唯一一个男子且带着佩刀之人,把沈柔叶佳两个护在身后,和柳若奋力周旋。正打作一团,谢风玉修长手指曲起,指节扣了扣门边挂着的铜锣,不紧不慢道:“打够了没?诸位。”
  柳若抽空侧头看他一眼,手下不停:“姓谢的!这里又不是国子监,有你什么事!还不快滚!”
  谢风玉也不生气:“确实不是国子监,但律令有言,康平坊内斗殴是可以举报的,若属实则罚鞭二十,柳二娘子大概不会想被拉出去打鞭子吧?”
  柳若反手一点赵二刀背,直接把他短刀击飞出去,而后收了酒挑子站在桌上,容色冷漠,下巴微抬:“打我?我看谁敢。”
  “我敢!”外面有个声音高声道,继而抬腿一踹,彻底把门板踹成碎末,而后一把把身边肥胖的小吏啦进来,满面笑道,“这位是负责康平坊刘市吏,听说有人举报这里斗殴,立马带人赶来了……你说是不是,刘市吏?”
  刘市吏被杨乔死活拉着,苦哈哈道:“啊这个么,这个……唔……其实也没人举报,没人。”
  “哎——呀!”杨乔做惊讶状揽住他脖子,状似哥俩好,实则威胁,“怎么会没人举报呢,举报的人就是我啊,刘市吏,你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刘市吏有苦说不出,心想我一个不入品的小吏,碍着谁了,你们纨绔斗法干嘛拉上我?再者说又没流血出人命,非把我连拖带扛得弄过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他这边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口,只道:“唉这个,举报嘛,这事吧,我看好像也没斗殴?是不是,我看柳二娘子这拿的根本就是酒挑子,是不是劝酒劝上头了啊?哈哈哈……”
  他干笑几声,场内几人却都没理他,柳若只冷冷道:“谁有那闲工夫劝她喝酒?无聊。”
  沈柔也笑:“谁喝她劝的酒?有没有毒不说,没得丢人现眼。”
  两人皆冷笑一声,刘市吏当即头大,还是谢风玉道:“行了,不论如何,何苦打成这样,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柳若瞥谢风玉一眼,她还不知道沈柔和谢风玉分开之事,只嘲讽道:“谈什么谈?跟谁谈?不会是跟你吧?那还是算了,谢学长机敏过人谁不知道,为了相好的更是脸都不要了,人后收拾烂摊子人前帮她颠倒黑白,知道的以为你和沈柔是相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家管家婆呢!”
  “姓柳的!”沈柔怒极反笑,“不会说话就闭嘴。”
  柳若挑眉:“我偏不。”
  两人杀气腾腾对视一眼,沈柔足尖一挑,把掉在地上的短刀挑起握在手里,对柳若轻笑道:“我看你是说不通了,不就是要打一场?那来好了,我们打个痛快!”
  柳若闻言眯眼,握紧手上酒挑子,谢风玉则赶紧制止:“好了!打成这样成何体统!圣上千秋节将至,长安谁不谨小慎微,你们就偏要惹事么!”
  提起千秋节,两人才静了静,谢风玉见状又道:“你们莫不是忘了这事了,大张旗鼓在天香楼惹事,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他语气带着些微的责备,柳若顿时眼露厌恶:“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可不想平白认个爹!你还是留着私底下教训沈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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