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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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回来到现在,宋远平说了这么多话,只有现在,提到他的新欢时,他脸上是绽放着光芒的。
  李春子边听边笑,边笑边流泪,看看,这就是她不计一切而为之付出的男人啊。
  十年啊,十年的青春与付出,到头来竟然得到的是如此下场。
  “行,宋远平,我答应你离婚,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希望将来你们面对柴米油盐的时候,面对婆媳关系的时候,面对孩子的时候,还能保持最初的感觉。”
  “好了,春子,别说了,话说多了就没有意义了。孩子你带走吧,琳儿她身子骨弱,带不了孩子,再者就是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还有酒吧,当初投资也有我的一份,我算过了,这些年你虽然在打理,但是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我在做,所以,我七你三,我会折现给你的。至于这套房子,它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你只是出了翻修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宋远平算的可真是门清,看来他计划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春子双手攥着拳,如果现在她还是以前那个脾气,如果不是她的孩子在旁边,现在她会转身走进厨房拿着一把菜刀出来和这个负心汉同归于尽的。
  “春子,你别怪我,夫妻不能白头到老这是很正常的事。主要是我对你真的没有爱情了,就这样吧,你也不亏,你一个外地人嫁给我,得到了申城的户口,现在很多人想要都要不来的。”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李春子看着宋远平,她无法想象自己为什么会愿意为这样一个男人放弃自己,放弃所有。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她一度以为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竟然就这么狗血的发生在她的身上。
  所以现在她不仅被背叛,在婚姻里栽跟头,还被人算计,净身出户。
  好,真好啊,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李春子痛苦闭上眼,泪水从她眼眶滑落,她转身蹲下身子抱着三岁的儿子冲出了家门。
  此时,外面正下着暴雨,李春子抱着宋洋洋躲在小区凉亭里。
  “妈妈,下雨了,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闻言,李春子看着怀里的儿子,她再是控制不住崩溃大哭。
  家?哪里还有家?她苦心经营,付出全部的家已经没了,现在的她恐怕连一只流浪狗都不如了吧。
  那一刻,李春子想到了死。
  其实道理她都知道,死是最笨,也是最不值得的办法,但是当深处绝望时,死又是最好的解脱。
  李春子可以在宋远平面前洒脱,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太难受,这种被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简直就是炼狱折磨。
  哪怕是再潇洒的人,在全身心的付出之后也很难全身而退吧。
  李春子现在整个人已经被难过包围,她的理智被悲伤吞噬,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
  是的,只有死了,她才能彻彻底底从这场婚变中走出来。
  李春子拉着儿子重新回到了自己住的楼栋,她没有回家,而是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风还在刮,雨还在下,李春子看着宋洋洋,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宝宝,妈妈走了,你要乖,要忘了妈妈。对不起啊,妈妈太难过,也太弱懦了,所以,妈妈选择了死。”
  李春子说完转身往天台边缘走去,她淋着雨,吃力地爬了上去,她坐在上面双眼无神地望着远方。
  “妈妈,妈妈!”
  “妈妈,我要妈妈。”
  宋洋洋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被李春子推开感觉很害怕,很无助,他张开双臂不停地索要妈妈的拥抱。
  “妈妈,抱抱。”
  宋洋洋的哭声引来了邻居,很快就有人报了警,闻声赶来的还有宋远平。
  他看着坐在天台上的李春子,再看看趴在地上痛苦流涕的宋洋洋,心里慌乱的不得了。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我,妈妈,不要走。”
  “春子啊,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啊,别这样啊。”
  邻居也加入了劝说,只可惜,李春子是铁了心,她回头看了一眼宋洋洋,眼泪簌簌落下,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妈妈,妈妈。”
  “对不起,宝宝,妈妈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春子边哭边摇头,她抽噎着,“宝宝,你要好好的。”
  “不要,不要,妈妈,别走。”
  “春子姐!!!”
  伴随着一声呼喊,颜子期急匆匆地赶到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连小凡。
  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来也许是第六感吧,自从早上看见宋远平和那个服务员之后,她隐约预感今天会有什么事发生。
  从酒吧回到家之后她就去了父亲的维修店帮忙,一个上午,她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出错了好几回。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李春子,最后实在坐不住,决定来她家看看,她前脚刚走,连小凡后脚就跟上了。
  颜子期心里七上八下,眼皮直跳,她现在已经没有旁的精力去应付连小凡,索性他要跟就跟吧。
  原本她只是想跑一趟,求个心安,却没想到竟然碰上这一幕。
  “春子姐,春子姐。”
  颜子期满脸焦急,她很怕,她真的怕,怕里李春子就这么从自己面前消失。
  “春子姐,下来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想不开,你还有洋洋,有我们啊。”
  “春子姐,回来吧,你想想洋洋,他才三岁,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你忍心丢下他吗?撑一下,再撑一下,都会过去的好吗?”
  颜子期慢慢朝李春子靠近,连小凡见此眉头一皱,他看了一眼天台边缘,那里根本没有什么防护的东西,也许一阵风过,人就可能被吹下去了。
  颜子期现在过去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姐姐。”
  他喊了一声,可颜子期一点退缩的念头都没有。
  “春子姐,下来好不好。”
  “是啊,春子,下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啊。你看看孩子,他多可怜啊。”
  李春子深吸一口气,她的视线在四周来回梭巡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劝她,唯独宋远平,他现在竟然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站在角落,不顾她的死活。
  十年啊,十年辛酸苦辣经营的爱情竟然是这番模样,宋远平居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春子姐,求你了,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好吗?”
  颜子期双腿发软,声音打颤。
  “过去?怎么过去?期期,我不是洋洋,他是孩子,什么伤痛都可以转瞬即逝,他原谅宋远平可能只需要一根棒棒糖或者去一次游乐园,可我不行啊,他对我的那些伤害已经刻在我心里了,往后的每一天我想起来,都会感受血淋淋的疼。”
  李春子边说边哭,这是一种旁人无法体会的绝望。
  “期期,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回到过去,回到我单身的时候,所有的快乐都是围绕着自己。你经常和我说你想结婚,那是你不懂婚姻的可怕啊。孩子在哭闹的时候,他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躺在沙发上置之不理,玩手机,看电视,面带微笑在和别的女人发消息,而我在干嘛,不管我在做什么,我都要停下手里的事去安慰孩子,去哄孩子,好像这孩子是我一个人一样。我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主动提出回家带孩子,把自己从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变成和柴米油盐的大妈,到头来他却说我不懂风情。婚姻给了女人什么?除了绝望和难过,其他什么都没有。”
  “期期,听姐姐一句劝,不要掏心掏肺的去对一个男人,因为当有一天你被抛弃的时候,那种万念俱恢的感觉你根本承受不起啊。”
  “不要,春子姐,不要说了,下来吧。”
  颜子期哭成一团。
  “不了,期期,我想走了,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能回到以前的我,除了死,所以我想解脱,重新投胎,来世,我再也不会结婚了,也不会这样百般去对一个人好了。再见了,期期。”
  绝望与失望交织在一起,那种情绪不断萦绕在她脑海里,李春子终于是被摧残的不堪一击,没有留下一句话,纵身一跃,整个人跳了下去。
  “春子姐!春子姐!!!”
  颜子期往天台边缘冲去,连小凡紧跟着上去从后面死死抱住她。
  “春子姐...”
  颜子期从上往下看,她看见李春子躺在地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春子姐,不要,不要。”
  颜子期浑身颤抖,她推开连小凡,跌跌撞撞地往楼下冲,这一路上,她摔了好几跤,好不容易来到李春子身旁,得到的却是她已经逝去的消息。
  李春子的自杀过程实在是太快了,仅仅就是几分钟的时间,让人措手不及,消防刚刚赶到,人就没了。
  这是颜子期第一次面对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离开,还是她在意的人,她的心理受到了重创,从李春子离开的那天起,她就病了。
  这病并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颜子期整日整日的做噩梦,不管她是白天睡,还是晚上睡,只要进入深睡眠,她就一定会做梦梦见李春子。
  梦里面的她浑身是血,她在哭,哭的好伤心。
  颜子期害怕的不得了,最近颜成化去处理李春子的后事,她几乎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这日,颜子期又做噩梦了...
  午夜十二点,她被吓醒,整个人从床上滚落。
  此时的她浑身大汗淋漓,心脏狂跳,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屋子里黑漆漆的,前几天电灯坏了,颜成化忙的顾不上去修,颜子期非常害怕,今晚是她一个人待在这幢房子里。
  眼下已经是深秋,天气转凉,颜子期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周围阵阵凉意。
  她很害怕,她现在特别想要有一个人能陪自己,所以她很自然的想到了纪航成。
  颜子期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她一遍又一遍地给纪航成打电话,只可惜,永远都是无人接听。
  无奈之下,她只好给颜成化打电话。
  “喂,爸爸,你在哪?我...我一个人害怕。”
  “期期,爸爸在外地,今天把你春子姐的骨灰送回老家,爸爸和你说过的。”
  听到‘春子姐’三个字,颜子期手里的手机一下子就滑落在了地板上,她不是害怕李春子,她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死。
  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
  颜子期慢慢地爬回床上,躲进被窝里,她的身子蜷缩在了一起,试图以这种方式驱散心里的害怕。
  她不敢闭眼,就只能这么硬生生的熬着,等待天亮。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院子里的铁门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颜子期瑟缩一抖,她害怕的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
  “姐姐,是我,小凡,开开门。”
  接连好几次,门外传来连小凡的声音,颜子期这才慢慢放松,她撩开被褥赤脚下床,拉开卧室的门下楼去开门。
  “姐姐。”
  门外连小凡风尘仆仆地看着颜子期露出了治愈系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颜子期穿着睡衣,头发蓬松,还好她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不然现在就尴尬了。
  “师父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一个人害怕,所以我就过来了。”
  连小凡说的很轻松,但是其实他过来的时候还是经过一番折腾的。
  他是从阮冰洁的床上下来的,接到颜成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伺候她,照理来说,他应该找理由推脱的,毕竟惹怒自己的金主不是一件开玩笑的小事。
  但连小凡还是来了,他对阮冰洁撒谎,说她母亲晚上突然不舒服,耐着性子解释了又解释,他这么做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担心颜子期,想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姐姐,你没事吧?”
  借着月光,连小凡温柔地打量着颜子期,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能驱散黑暗的暖光。
  “没事。”
  颜子期这声‘没事’说的是异常没有底气,怎么会没事,那种孤独害怕就像是魔鬼一样侵蚀着她的肉体。
  她好希望这种时候,纪航成能在自己身边陪着,可为什么来的人偏偏不是他呢?
  “姐姐,进去说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两人上了楼,一同走进卧室。
  连小凡伸手去摸开关,按了两下,发现灯坏了。
  “姐姐,有蜡烛吗?”
  蜡烛?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可以点蜡烛呢?
  “嗯,有,在我爸的房间,床边上的柜子里。”
  “好,姐姐等我。”
  连小凡说着往颜成化房间走去,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根蜡烛走来了。
  漆黑的屋子瞬间被微弱的烛光填满,也不知道是有光了,还是因为多了一个人,颜子期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连小凡把蜡烛放在桌上,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他走到床边,替颜子期把被子整理好,笑眯眯地说:“姐姐,现在还是半夜,你睡会吧,我守着你。”
  “不,我睡不着了。”
  颜子期摇摇头,她难过地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恰好这一幕被连小凡捕捉到了。
  “那我陪姐姐聊天,好不好。”
  连小凡扶着颜子期的肩膀来到床边,他掀开被褥对着她说:“姐姐,你上床,外面冷。”
  颜子期任由连小凡把自己扶上床,在看着他动作轻柔地给自己盖上被子,就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就好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太温柔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孩子。
  如果他是纪航成该多好啊。
  这是今天第二次,颜子期希望这个男孩是纪航成。
  连小凡安妥好颜子期后,便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他坐在床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姐姐,你害怕是因为直面春子姐在你面前跳楼,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的死,是不是?”
  连小凡知道颜子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这也是他喜欢她的地方。
  “嗯。”
  颜子期木然地点点头,“小凡,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春子姐的脸,各种各样的脸,有她开心时的样子,难过时的样子,还有我最后一次见她时,满脸鲜血的样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颜子期一边说,眼泪一边从眼眶里掉出来,所有的伤心难过在这一刻又重新蔓延到了心头。
  连小凡抿了抿嘴唇,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床上的女人,语气温柔地回答道:“因为春子姐的离去就像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猝不及防的玩笑,他没有给我们任何防备,姐姐,这不是你的问题,今天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
  连小凡垂眸看了一眼颜子期紧紧攥紧被褥的手,他动了动手指,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去握她的手。
  “姐姐,你现在是因为还没有和春子姐告别,你把自己关起来,你甚至很自责地把她的死揽在了自己身上。你一直都沉浸在难过中,所以你会害怕,姐姐,去见春子姐吧,认认真真的和她说一次再见,把心结打开,也许就会好的。”
  连小凡知道,李春子死后,颜子期就一直封闭自己,她甚至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去,她不敢面对任何人。
  “姐姐,我妈妈经常和我说,其实所有离去的人都不是真正的离去,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这世上。”
  “姐姐,别难过,也许你和春子姐这辈子的缘分就到这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当分离来临,我们就去好好的去告别,用最真挚的心去祝福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快乐。”
  “...”
  颜子期靠在床上,默不作声,虽然她不说话,但是连小凡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过了一会,连小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网易云音乐,娓娓动听的旋律渐渐响起。
  “姐姐,你困了就睡,不困我就陪你聊天,给你唱歌,你放心,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颜子期闻声看着连小凡,“你没其他事吗?”
  她想起他还有个重病的母亲要照顾。
  连小凡摇摇头,“现在没有任何事比陪你来的重要。”
  虽然事情分轻重缓急,先来后到,但是连小凡想只要是颜子期的事,那一定就是她在先,全世界在后。
  他的话让气氛陷入尴尬,空气一度沉默起来。
  连小凡舔舔唇,跟着手机里的音乐哼唱了起来。
  他的声音好听,唱歌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
  渐渐地,颜子期在连小凡的歌声中慢慢睡去。
  待到她完全熟睡之后,连小凡才停下,他起身小心翼翼地扶着颜子期躺下,然后帮她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她甜美的睡颜,缓缓地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姐姐,如果你愿意,我就永远这么陪着你。”
  说完,他把眸光从颜子期脸上移开,他扭头淡淡地瞥了一眼床头柜上她的手机,接着很不厚道地拿了起来,很顺畅地解了屏幕锁。
  颜子期的手机密码是连小凡偷看来的,他知道那里面一定有自己想看的东西。
  果然,屏幕刚开,就是通讯录页面,第一个名字就是纪航成,连小凡点开,里面整整显示36通拨号记录。
  看完通讯录,他又翻看颜子期和纪航成的微信聊天记录,和他想的一样,一个人的独角戏。
  连小凡没有兴趣再看上去,他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回原处,然后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薄唇微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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