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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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你们的事情了吧。”薛夷光让人松开那些百姓,然后道:“你们的村子就在不远处吧,我们一起过去,我会把粮食分给你们,想要看病的也可以来找我,带我去你们的村子吧。”
  这次薛夷光的话,他们直接没有犹豫就同意了,粮食在他们耳中比什么都诱人。
  薛夷光和车上的安国公夫人说了一声,去村子里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上安国公夫人跟着自己受罪了。
  “哪里是受罪,只要跟着你,阿娘就是高兴的。”安国公夫人对着薛夷光安慰道:“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顾及我。”安国公夫人也知道这次机会对女儿来说很重要,所以不想要成为女儿的累赘。
  薛夷光哪里能不顾及自己的母亲,但此时也只能笑着应好,让安国公夫人安定下来。之后,薛夷光和这些百姓聊了起来,也逐渐知道了他们的故事。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薛夷光也动了怒。
  第175章 该杀
  通过男子的话, 薛夷光了解到面前的这个男子叫作马全,这个村子叫作马家村,顾名思义,这个村子的人主要是姓马。
  如今已经是秋月, 到了丰收的季节, 但是今年的燕云雨水并不好, 十分干旱,导致庄稼八成都旱死在地里,虽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是也十分困难,本来这样的事情是需要地方官员申请赈灾粮食的。而且据薛夷光所知, 确实朝廷也允了赈灾之粮,户部也已经拨款, 但是根据马全的说法是他们别说是钱,就是一粒粮食也没有见到。
  “户部的赈灾款和粮食确实已经拨付燕云。”薛夷光眉头蹙起, 如果百姓没有收到钱款和粮食, 而户部也已经拨付,那这笔钱去了哪里, 可想而知。这让薛夷光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来, 她最恨的一种人就是那种贪污百姓救命粮食的官员。
  贪污不可怕, 她十分清楚,依照大魏的俸禄, 官员之中基本上没有不贪的,因为不贪,就供养不起自己身为官员的生活。不说那些奢靡的生活, 就说官员的那一身官袍, 依照普通官员的俸禄那都做不起一套新的。
  就是像安国公这样的武将, 虽然不拿地方百姓和朝廷的钱,但是每次战场上缴纳的一些战利品,主将们都会自留一部分,其余的才会呈给皇室,这基本上是皇室和武将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钱财,所以像安国公这样的武将才可以过得滋润,同时也可以不去贪污百姓的钱财。
  但是武将可以有战场的战利品弥补自己的钱财,可地方官员想要维持自己富贵的生活,这钱财又要从哪里来呢?很多人官员选择办事收礼,这些薛夷光不喜,但是她还能够面前接受。真正让薛夷光接受不了的,就是贪污百姓救济粮食和赈灾款的官员,这样的官员和直接要了这些百姓的命有什么不同?要薛夷光说,如果这马家村的百姓最后饿死,或者是打劫别人时被逮住送到了衙门,被判绞刑,那么这贪污的官员就是杀死马家村百姓的侩子手。
  “该杀!”薛夷光冷声道。
  安国公夫人坐在女儿旁边,听到这些百姓的话,心中也十分怜惜这些灾民,但是看着面前女儿凛冽的样子,有些怔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如此生气,而且这副样子,十分有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只这么站在一旁都有些害怕,特别是女儿眼中的杀意,若不是今日所见,安国公夫人都不相信一向乖巧温和的女儿还有这样一面。
  这样的女儿,安国公夫人是陌生的,她觉得现在的女儿像极了上了战场时的安国公,但又有些不同,不同在哪里安国公夫人又说不出。其实,这是安国公夫人和太子接触不多,如果薛夷光现在的样子被周皇后看到,周皇后绝对会说薛夷光此时像极了太子,下面的人只这么站着,或者被目光一扫,就十分胆寒。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薛夷光本身就是太子教出来的,一举一动有时候都在不自觉地模仿太子,有相像也不奇怪。至于平日里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主要是薛夷光脾气偏向温和,平日里笑脸迎人,很少有人见到薛夷光发脾气的时候,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薛夷光和太子有多么相像。这种相像不是指样貌上,而是指脾气秉性上。
  薛夷光的养气功夫从小被太子交得很好,怒气虽然压制不住,但是发泄出来后,薛夷光又很快调整情绪,她知道自己可能吓到了自己母亲和旁边的百姓,收敛起身上的怒气,对着马全道:“你接着往下讲。”
  马全也算是看出来了,能对着那些大官喊打喊杀的人身份绝对更高,所以即便薛夷光年纪小,他也不敢怠慢,他觉得他们全村的希望都在眼前的这个小公子身上了,自然不会再有半点隐瞒,“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就去找县太爷理论,县太爷说他没有收到赈灾款和粮食,让我们去府里去找,我们也去了,但是知府老爷却说赈灾款早就已经拨付,说我们这些人是刁民,将我们扭送回来。”
  “这一个说发了,一个说没收到,我们也不知道信哪个,只能再去找知县老爷,但是这次知县老爷对我们不耐烦了,开始说我们是刁民,还说那些赈灾款已经发了,是我们花完了想要再来骗官府的钱。”马全说到这,全是气愤和委屈,“我们真的是冤枉啊,要是我们当中谁见了那朝廷发的钱和粮食,就让我们现在就被雷劈死!”
  听着这样赌咒的话,薛夷光就知道马全心里是气愤极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赌咒的话。而且以这个时代百姓对官府和官员的畏惧,能让他们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被官府欺负惨了。
  “官府还将我和带头的几人关在牢里关了十几天,最后村正托人花了钱,才将我们赎出来。”马全说到这,有些哽咽,眼角也有些酸涩,可见是说到自己的伤心事了。
  “为了将我们从牢里弄出来,村正他们将家里的积蓄基本上都花光了,从那之后,我们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但是我们也要活啊!人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卖地!将地卖给了乡绅,可是那些人知道我们困难,非卖地不可,所以就压价,压得我们根本卖不上价,甚至有的连钱都不给我们,一亩地只给了我们十斤粮食酒把我们打法了。”
  一亩地十斤粮食,薛夷光面色更加冷峻,这次连安国公夫人都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道:“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安国公府平日里也买过地,自然知道一亩地十斤粮食是什么概念,这和强取豪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更无耻,那强取豪夺的最起码还占个不给钱的恶劣名声,敢作敢当,而这些只给十斤粮食的人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连这恶名都不想背,如果说前者是真小人,那么这群人就是更恶心人的伪君子。
  薛夷光知道,这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最重要的原因,乡绅地主趁着天灾人祸,对百姓的土地强取豪夺,这样的做派简直是令人作呕。土地兼并的原因有很多,但是这些强取豪夺,剥削百姓的乡绅无疑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虽然知道大魏不是一个法制的社会,但是她也没有想到有些人会目无法纪到这个地步,她本以为这样的事情只存在在历史书上,却不想就在她的身边。
  想到这,薛夷光自嘲一笑,她觉得自己真的就像群中大佬们说得那样,她确实有些过于理想化,这作为参政者可不是什么好事。
  “群主不要担心,相信你自己,你理想化的原因是因为前世和现在的生活差异造成的,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以后咱们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理想化。”巴清对着薛夷光安慰道,她一直都觉得群主是可塑之才,最起码在经商上是这样的。
  冯有也跟着道:“群主,其实作为一个执政多年的人,我觉得人是需要有些理想主义的,毕竟若是没了期盼,内心是会崩塌的。有理想是好事,最起码你知道你想要将这个社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总比那些连目标都没有的人强多了。”她一直都知道群主一个目标感很强的人,这样的人有优点,也有缺点,她觉得薛夷光的性子可塑性很强,而且只是缺少磨练。这次的事情正好是一个让薛夷光成长的契机。
  薛夷光知道这些大佬们是在安慰自己,道了谢,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是时候要做出有些改变了,有时候不能太过理想化。
  冯有等人知道薛夷光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也不再在此事上多说什么,而是问起薛夷光马家村的事情,“群主打算怎么处理此地的官吏?”
  “事情总是要调查清楚的。”薛夷光沉吟一声后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只听信马全一人之词,方方面面都要调查清楚后,我再来说应该怎么处置当地的官员。”这些官员肯定是要处置的,但是怎么处置,她还要细细考量,顺着县官一条线索,肯定能查出更多的人来,对于这些人,薛夷光绝不会手下留情。
  “十斤的粮食又能吃几天?”马全接着苦笑道:“我根本就舍不得吃,只留下来给母亲和妻子和孩子,但就是这样粮食也很快就吃完了,我们没有了地,没有了粮食,手里还没有钱,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出去装成土匪打劫!”
  “这样的事情不只是我们一个村在做,旁边还有村子的村民活不下去也这么做,不是我们想当土匪,而是为了活下去,只能当土匪!”只这么一句话,多少的心酸蕴含其中!
  这个时候,薛夷光总算是明白了那句“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是什么意思了!
  第176章 悲哀
  薛夷光不得不说这是时代的悲哀, 也是百姓的悲哀。
  其实她在前世的时候看到过有关王朝更替的一个说法,每个王朝基本上都是经过建立,兴盛,衰败, 没落然后最后被农民起义所推翻, 从而各方势力开始争夺天下, 最终有人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每个王朝基本上都要经过农民起义,比如秦朝的陈胜吴广起义,再比如汉朝的黄巾起义等等,这些都是农民起义。其实,根据她的了解, 若不是百姓真的过不下去了,又怎么会冒着被杀头, 诛九族的风险选择造反呢?真正会造反的那些人,都是活不下的, 而又是谁将这些百姓逼的活不下去?那就是方方面面的原因了, 有君主的残暴,有朝廷政策的残忍, 也有各地官员的戕害, 所以, 总之是很多原因。
  这些原因成了压垮百姓的稻草,最后逼得百姓只能去起义, 去造反,当然这些都是闹得大的,还是在朝堂不安定的情况下, 其实在大部分的时候, 百姓更会选择去像现在她遇到的这两拨人一样, 选择去做土匪,总归能打劫到一些东西,不至于饿死一家老小。
  薛夷光一路上听着马全讲着自己的故事,只觉得心中怒气横生,她算是知道变法为何在燕云实行不下去了,就燕云和当地士族乡绅的相互勾结,贪污腐败,他们又怎么会愿意实行新政?若是实行新政,没了这土地兼并,那些士族和乡绅还怎么给这些官员送礼?
  薛夷光从不相信,当地的官员对如此严重的土地兼并一事毫不知情,但知情却不管,显然是收了对方的好处,这样的行为让薛夷光厌恶至极。
  “附近的村子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的村也当土匪了吗?”薛夷光问道,燕云的土地兼并比她想象中更加严重,她除了马家村的人,之前还遇到过几个打劫她,只是那些人跑得快,薛夷光没捉住人,如今想来,那些人和马家村的人十分相似,似乎都是当地的百姓。
  “除了我们,附近的三个村的百姓也都干起了土匪,不是我们想当,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马全说到这有些哽咽,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没有办法这四个字道尽了无尽的辛酸。
  “你找些人把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叫到马家村里来,跟他们说我这里有吃的。”薛夷光知道对于现在这些饿得瘦骨嶙峋的百姓来说,粮食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渴望。随后又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去镇上买些粮食回来。
  至于钱财什么的,对于薛夷光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她身为郡主,有着汤沐邑,还有着太后和皇后往她手里塞的各种良田铺子,再加上这些年她经商赚的钱,薛夷光不敢说自己是首富什么的,但是最起码在未出阁的姑娘中,薛夷光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富的那一个。这些钱她还不在乎!
  从前世到今生,薛夷光一直都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那样的问题才是真的严重!
  比如现在,她能用钱让这些百姓饱餐一顿,但是如何能让这些百姓要回自己的土地,如何能削减官员的贪腐之风,如何能快速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这些都不是钱能解决的,所以才更难!
  马全听到薛夷光的话,心中更加感到,在他心中能让他吃饱穿暖的人都是好人,特别是面前的贵人,对他们这些百姓心好,还让他叫上周围的村子里的人,这说明贵人是将他们这些百姓放在心里的。
  马全自然是应好,赶紧去兴致冲冲地通知其他村子里的人。
  等到薛夷光到了马家村,看着面前这些来领食物的老弱妇孺。其实来的人并不多,薛夷光问道:“你们村子里就这么多人吗?”来的人基本上都和马全一样衣衫褴褛,身上的衣服没有一件能看的。
  “不是的,村子里还有不少人。”马全赶紧答道:“但是没衣服穿,很多人家里都将衣服典当了,只剩下一两身衣服,谁出门谁穿。”
  这样的话还是薛夷光第一次听说,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听到真的有一家子就一两件衣服的情况,讷讷地问道:“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若是在冬天就躲在被子里,或者是在家披个破被单子。”马全说到这也是一脸地辛酸,“您是贵人,不知道我们的日子,为了活下去,衣服什么的都是小事,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以前的日子也没那么难,最起码夏天大家都还是有衣服穿的,这样缩在家里不出门的时候也只是冬日,毕竟冬日里没有那么多的袄子,但是如今都典当的差不多了。”说到这,马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这灾年给闹得!”
  作为百姓,最怕的其实就是天灾人祸,后者还能想办法避免,但是嵌着真的是阻止不了。
  天灾的可怕,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当然说得也只是在如今的大魏,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逐渐开始运用科技解决各种天灾问题,比如旱灾时的人工降雨等等,虽然人类还是无法与大自然相抗衡,但是最起码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方便快捷,让自己的日子更加美好。
  所以,薛夷光觉得无论如何,科技,教育的发展也是时候要提上日程来了。
  当然,薛夷光也知道自己现在想得有些远,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解决面前土地兼并,官员贪腐和当地百姓的所应该得到的赈灾款等问题,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薛夷光对着马全又问道:“你们县令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可是难坏了马全,他只是一介草民,只知道县令大老爷,又哪里能知道县令叫什么呢?对于薛夷光的问题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只知道县太爷好像是姓吕,我们都称吕大老爷。”
  薛夷光听后失笑,她都忘了这个时代不是她前世,前世很多当地的百姓都知道县长市长的名字,而在这个时代,县令知府的名字对百姓来说都是尊讳,是不能直呼官员的名字的,所以也就造成这些百姓都不知道县令叫什么名字。
  不过马全等人不知道,薛夷光也不在意,她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去打听。县令只是正七品的官职,但却是一方百姓父母,她倒是要看看这地的县令是谁,居然敢在朝廷如此严惩土地兼并的时候,对当地的土地兼并放任不管,还贪污百姓的赈灾款!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官!
  接下来,薛夷光又见到了马全的妻子,薛夷光诊了脉后发现其实马全的妻子有些气血亏空,应当是生孩子时伤了身子,之后月子又没有做好,再加上一直饥荒的原因,所以气血双亏地厉害,这滋补的方子费用不低,薛夷光知道以马全的情况肯定付不起,所以也没告诉马全要用什么药,只是命自己的护卫去镇上抓药。
  之后,薛夷光又见到了马家村的村正,还有其他两个村子的村正。马全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很多情况都不了解,等到她见了村正,很多问题都明白了。比如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做华庆县,是燕云省延平府的一个下属县城,如今华庆县的县令名叫吕永康。
  “贵人对我们好,我们心里感激,无以为报。”马家村的村正马英是个已经五十多岁的老者,
  在现代,五十多岁还算是壮年,但是在大魏,五十多岁绝对是老人了,有的甚至连曾孙都有了。
  “只是这县太爷实在不是我们能招惹的。”马英对着薛夷光道:“您不知道,这件事我连村子里的人都没敢说,就怕他们知道了心里害怕。”
  薛夷光看着马英十分害怕的样子,心中了然,“这吕县令有靠山?”
  “就是如此啊,贵人。”马英接着道:“上次我们一起去延平府的府衙告状,结果延平府的人听到我们是华庆县的,根本都不搭理我们,甚至有人劝我们别告状了,但我们当时不知事,还是去告了状,结果呢?知府大人将我们赶了回去,回到县里,又被抓进了牢里。”
  “后来我给衙门里的衙役塞了钱才知道,原来我们华庆县的县太爷是道台的小舅子,人家说了,别说是延平府,就是我们告到了省衙,那也没有人搭理我们。”在大魏,布政使都被百姓称为道台。
  “小舅子?”薛夷光听后皱眉,对着旁边的安国公夫人问道:“我怎么记得燕云布政使陈大人的妻子是出身京中,似乎是保庆伯府的嫡女?”至于保庆伯家中似乎没有外放在燕云做县令的子弟才对。
  安国公夫人在燕云这么多年,对燕云布政使家中的情况自然清楚,点头道:“确实如此,从没有听说过刘夫人有兄弟在燕云当县令。”保庆伯为刘姓,刘氏又有诰命,所以都称刘氏为刘夫人,而且一个刘姓,一个吕姓,连姓氏都不对,怎么可能是姐弟?
  薛夷光心中疑惑,她明日就要上这华庆县府衙看看这位吕县令是何方神圣?
  第177章 县令
  第二日薛夷光要去县衙, 马家村的村正马英想都没想就阻止了薛夷光,道:“贵人啊,真的不能去啊!您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都知道,但是您是斗不过县太爷的, 真的斗不过呢!他们会把您抓起来的!”
  薛夷光知道马英不让自己去是为了让自己的安危考虑, 不过在这方面薛夷光并不担心, 她不相信这个吕县令真的敢对自己动手,论官职她是吕县令的上官,论君臣,她是君,吕县令是臣, 无论哪个身份,她都是能压住吕县令的。
  若是这位吕县令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她也不怕,她身边的护卫身手都好, 而且她带的人也不少, 足以对付一个县衙中的衙役。
  薛夷光对着马英安慰道:“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区区一个县令还奈何不了我!”
  听到薛夷光的这句话马英心中一震, 他瞬间明白面前的贵人估计也是有靠山的, 只是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担心,那县太爷可是连知府都害怕的人, 那靠山是道台,除非是宰相来了,又哪里有人能治罪得了道台?
  百姓的想法很简单, 他们并不清楚官员的品级, 只知道天下最大的官是宰相, 接下来就是道台,然后是知府,县令,其他的他们就不清楚了,所以薛夷光也和他们解释不清楚钦差的问题,既然解释不通薛夷光也就不打算解释了。
  “您放心,道台也是讲道理的,我觉得这吕县令并不是道台的小舅子,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让布政使为他出面,您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一定让那些人把赈灾款粮食还有那些乡绅侵占的你们的土地都还回来。”薛夷光说道,“我不太熟悉你们去县衙的路,还请村正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还有其他村子里也都派一两个知事的人,咱们到了县衙也好和县令好好分辨。”
  马英听到薛夷光的话,一拍桌子道:“您都为了我们做到这个地步了,您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也不能给您拖后腿,明日我和您一起去,我这个做村正的去了,总比其他人去说话管用些。”
  其他两个村子的村正也都表示要一起去。薛夷光听到后嘴角微微勾起,她说过百姓其实有很可爱的一面,虽然在一些方面他们愚昧无知,令人厌恶,但是很多百姓却更是淳朴善良的,只这份纯善,就足以让薛夷光动容,想要帮助他们,让他们过得更好。
  薛夷光连夜将状子写好,其实之前马家村的人出去告状,也请人写过状子,薛夷光参考那些人的状子,再加上最新的情况和自己做出的了解,以及朝廷新的政策做出了大面积的修改,最终写到半夜才写完。特别是后者,关于朝廷的最新政令,这些都是之前那些写状子的人所不知道的,当然最后薛夷光还特地让班昭和蔡琰两位大佬帮自己润了润笔,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份状子,她还是慎重一些的。
  第二日清晨,薛夷光就带着三个村正还有马全等非要一起跟去的青壮年们一同去了县城,他们很早就出发了,到了卯时左右就进了县城,比起京中,华庆县不仅显得十分小和破败,而且也没有京中的热闹,其实不说是京中,就是江南的一些县城,华庆县也是远远不如的。但是据她所知,整个延平府在宴会都不算是落后的,甚至算得上是富裕,但就是富裕也只是这个水平,可想而知现在的南北方的差距相差有多大。
  薛夷光和安国公夫人说了几句,让梧桐等人照顾好安国公夫人才走下马车,对着身旁的护卫道:“去击鼓!”
  “是!”护卫领命。
  很快随着鼓声的响起,县衙的大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十分不耐烦的衙役,对着众人嚷嚷道:“别敲了,烦死了!”
  薛夷光皱眉,只从这衙役倨傲的态度,薛夷光就知道这华庆县衙是怎样一股风气。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若是没什么事,或者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敲了这鸣冤鼓,到时候也是要受罚的!”衙役一脸倨傲地看着薛夷光等人。
  薛夷光心中自然有些怒气,她从没有想过原来底层的衙役是这个样子,而且衙役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身为主官的县令得是什么人,才能养出这样的一帮衙役。
  衙役的话其实是在威胁敲鼓的人,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根本不想要接下这个状子。按照正常的程序,衙役开了县衙的大门后,首先要问的就是敲鼓的人有什么冤情,然后将状子接过去,赶快呈给县令才是,而不是想像现在这样,二话不说就先不耐烦起来,然后威胁苦主,让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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