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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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林团没想到自己的食物竟然这时候醒过来了,将它的脑袋盖住后好一会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翅膀下的脑袋轻轻啄了一下她,她才尴尬地挪开。
  “你,你醒了,恭喜恭喜。”她干巴巴地道。
  伤得这么重还能醒过来,林团既开心又有些难过,口水不由自主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多了个同是妖修的同伴固然很好,但到嘴的食物飞了,以后连羽毛都没得吃了就很难过了。
  林团看鸡妖的眼神无比悲伤。
  鸡妖蜷起翅膀往上顶了一下,林团才发现自己还在人家身上趴着,这里还是个坑。
  她心虚地赶紧咬着它的脖子将它拖了上来。
  “你别误会,这里是公园,我怕你被人当做死鸡扔掉才把你藏在这的。”
  鸡妖被拖上来后就一直睁着眼定定地看着林团,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怎么的。
  伴随着它醒来,它身上一直向外逸散的妖气和香味都慢慢消失了,当然,凑近了还是能闻到一些。
  林团深吸了口气,悄悄朝鸡妖靠近一些。
  也就剩这点味还能闻一下了。
  “能站起来么?”
  鸡妖尝试了一下,两条细腿在地上蹬着,都快蹬出坑来也没能站起来,它有些颓然地垂下头。
  林团眼见它失落竟还有些不忍心地劝慰道“慢慢来,再恢复两天就好了。”
  鸡妖虚弱地张开嘴朝她叫了一声,叫声很奇怪,有些像鹤鸣。
  林团愣了下,难道它不是野鸡?
  可能是太累了,叫完之后鸡妖倒回地上,身体挣扎着,没想到又滚回了坑里。
  林团伸头看去,就见它非常自觉地重新躺在坑里睡着了。
  脑袋朝四周转了转,周围除了她也没有别的鸟在,用翅膀扇跑一直趴在草叶上看向她的虫子,林团再次跳回坑里,没有丝毫犹豫地张嘴翻开鸡妖的毛毛,小心翼翼地在后脑袋上啄掉一根毛毛。
  啄下来之后她也没舍得吃,立即塞到了自己的小空间里,做完这一切后她心虚地看看鸡妖,发现它并没有醒。
  林团放下心来,再次出嘴,这次换了个地方,改成了翅膀,接着是左边屁股右边屁股,大腿。
  不多时她就积攒了十几根羽毛。
  鸡妖开始恢复了,等它彻底好了想要再薅掉一根毛恐怕会很困难,趁现在还有机会,她得多囤点食物。
  如果不是怕一次薅太多被察觉,林团真想把鸡妖身上的毛毛给全部薅秃。
  省着点吃这么多够吃俩月了,到时候也十二月份了,正是最冷的时候,天冷找食物很困难,她还得再囤至少三个月的食物,起码等到开春。
  林团这会是一点都没想起来自己其实不用吃东西的,她一心盘算着在鸡妖醒来前再多薅点。
  “算了,人类说可持续发展,不能一次薅完了。”
  白天温度不见变化,晚上更冷了几分,特别是前几天的雨后,晚间几乎低到了十五度以下。
  林团看看天上又不知何时聚过来的云层,闻着空气中比往日还要粘稠的水汽,确定今夜可能有雨。
  冷风沿着河面一路吹来,林团没回窝,而是直接跳进了坑里,拱起鸡妖的大翅膀,整个身体蜷缩进了它的翅膀下,接着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雨天,躲在这里比窝里还要更舒服,要是能把这只鸡拖回窝躺着,岂不是爽感翻倍。
  明天要把窝给改造一下,这么想着林团陷入了沉眠。
  鸡妖醒来后发现一只小毛团躲进自己翅膀下还愣了愣,也没有驱赶她,换了个姿势,将她捂得更紧了点。
  两只鸟紧贴着睡了过去。
  夜里果然下起了大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树叶和水面,足足持续了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终于停下。
  雨后园里需要好好清扫一番,道路上的积水和落叶如果不及时清理,踩踏后会变得很脏,影响园里形象。
  朱芳套上了外套天刚亮就过来忙碌了,她今天的动作没有往日麻利,走路也有点跛,一直扎起来的头发今天散了下来,不过注意到她的人不多,也没人在意她的小小变化。
  杨大爷不管多冷都准时过来,但他这么早却并不是园里第一位客人,在他之前还有另一位熟人先来了,是那位在湿地边徘徊许久的中年女人。
  她天还没亮就已经过来了,那时候雨还在下。她没有带伞,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拎着精致的小包,齐齐整整的衣服上满是压痕,还有点脏,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被雨打湿后全贴在脸上,看着有些狼狈。
  杨大爷心情还不错,前两天选出来的几张照片让摄友们看了,都说拍的很好有望获奖,他已经将照片给投递出去了。
  一高兴他就睡不着,连变冷的天气也挡不住好心情。
  哼着小曲,他跨上小桥正要朝观鸟楼走去,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咕咚声,像一块石头突然被丢进了水里,他猛地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双脚消失在水面。
  有人掉进去了!
  杨大爷瞳孔猛地一缩,顾不上许多,边朝河边奔跑边取下脖子上的相机。
  “快来人啊,有人跳水了!”杨大爷吼了这一嗓子,他上了年纪嗓音有些哑,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倒是将附近早起捉虫捕鱼的鸟给吓了够呛,飞起来一片。
  对方跳下去得太快,也没有挣扎的痕迹,杨大爷不确定掉下去的具体位置,只能凭借刚刚那一瞥,找了个最靠近的地方赶紧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刚下过雨的水实在是太冷了,杨大爷一入水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今早他还特地套了个外套,沾水后原本保暖的外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杨大爷吸了口凉气,干脆甩掉外套,加快速度朝前游去。
  湿地里的水其实并不深,一个身材稍微高大的成年人下去可能还能漏出头来,但昨夜刚下了一夜的雨,加上湿地底部都是淤泥,一旦陷下去很难凭人力上来,这就导致这片水域比一般河流都更要危险的多。
  杨大爷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手不停在水中摸索,终于让他摸到了一条冰凉的手臂。
  抓到了。
  杨大爷赶紧拉着对方的手往上拽,但手下的人却开始挣扎起来,似乎并不愿意上去。
  拉扯之间杨大爷也有些难以维持身体平衡,被带着往水里沉去。
  黄狗在岸边走来走去着急不已。
  白鹡鸰正在觅食,意外围观了全程,它一边往路上跑一边大叫起来,将周围的鸟全都给吵醒了。
  有鸟探出头来,就听到它在大喊有人类落水了。
  但是这种事,一般鸟都不会做什么,何况它们也做不了什么。
  白鹡鸰叫了一会见众鸟没什么反应,悻悻地闭了嘴,假装看风景地继续去寻找食物。
  黄狗焦急地在岸边吼叫,爪子不停地刨地,眼见着主人也开始沉下去没了动静,它更加焦急,跟着跳了进去,可它什么都碰不到,在水里也做不了什么。
  呜呜着跑上岸,它像先前白鹡鸰一样开始向四周求救,最后跑到了正在打扫的朱芳身边,这是距离水边最近的人类。
  可朱芳看不到它,她低着头清理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没怎么听到杨大爷那一声呼救。
  黄狗无奈,又一阵风一样往前冲,它不停叫着,声音凄厉,整个林子里都是它响亮又虚无的声音。
  林团也被这叫声吵醒了,她晃晃暖呼呼的身体,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翅膀温暖舒适,她伸伸脑袋伸伸爪子,一点都不想起来。
  从黑鸡翅膀下钻出来,林团瞬间被外面的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抖抖身上的羽毛,她听到了黄狗急迫的呼救声。
  林团直接飞去了水边。
  杨大爷已经没有力气了,手里的人一直将他往下带,他呛了好几口水,整个身体和内脏都变得冰冷无比。
  脚触到了柔软的海底,淤泥瞬间将他半只脚吞没。
  杨大爷并没有后悔跳水救人,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不知道送去的那几张照片能不能获奖,无儿无女,只希望老朋友们能将结果烧给他。
  手指仍旧僵硬地抓着另一个人,杨大爷不停吞咽着喝水,整个人越来越难受。
  也就在此时,突然有一股力量猛地抓住了他,将他往上一拉,他就像被吊车抓住了一样,整个人瞬间脱离水面,连带着被他抓住的人也被救了上来。
  没多久两人就被放到了路边。
  林团看着被自己救上来的俩人,虽然救上来了,但俩人身上的气息很弱,放着不管很快就要断气。
  她跳到杨大爷肚子上,像站在弹簧床上一样一蹦一蹦,细长的尾羽跟着晃来晃去。杨大爷不由自主地张嘴吐出一大口水,林团如法炮制地跳到另一个人身上,没多久两人就吐了一滩水。
  但吐过水后两人并没有立即醒来,黄狗喊不到人之后已经冲了回来,低头去舔杨大爷的脸,不停用脑袋蹭他的头试图唤醒他。
  好在公园保安及时从监控中看到了有人落水,立即骑车冲过来并拨打了120。
  林团见状拍拍屁股飞回了坑里,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比起做好鸟好事,还是薅毛更重要。趁黑鸡还没醒赶紧再薅点。
  第12章
  救护车来得很快,两位老人被一同送去了医院,园里一名工作人员跟着一起前往。
  整个公园都因为这个消息瞬间热闹了起来,园长衣服都没穿好就匆忙跑了过来,脚上踩的还是拖鞋。
  他夸赞了第一时间发现危险的值班保安,如果真有人掉进河里淹死,那他们公园恐怕就不是门票降到三十这么简单了,停业整顿一个月都有可能。
  “还好,还好没什么大事!有谁能联络得上他们的家人么?得赶紧通知家人。”
  杨大爷这几年几乎一天不落地来公园,跟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熟了,大家也知道些关于他的事。
  他独居在公园附近,家里只有一个独子,但独子大学刚毕业在找工作的路上意外去世了,杨大爷的妻子悲伤过度身体一直不好,七八年前也撒手人寰,只剩了杨大爷一个和一条黄狗。
  从前每次杨大爷都带着黄狗一起来,但据说上个月黄狗也意外死了。
  杨大爷的亲戚不多,大都在外地,国外的也有,一时间联络不上。
  “另一个你们认识么?是不是住在附近的?”
  众人纷纷摇头,这个女人是最近刚出现的,也跟杨大爷一样每天过来,但她只去湿地旁边转悠,从不去别的地方,来的很早,坐到半上午就走了,也不跟人交流,朱芳偶尔打扫卫生时过去打招呼,对方也只是转身就走,一句话不肯多说。
  最终还是守在公园正门口的门岗保安突然道“咱们这老人进园不是免费么,她用的是免费票,第一次来的时候需要刷身份证,系统里应该可以查到!”
  手忙脚乱了一阵,总算找到了当时的记录,这个跳水的女人名叫邵慧,年龄意外地比看上去的要大,只比杨大爷小两三岁的样子,之后园里又联络了派出所,通过派出所联络上了邵慧的女儿和儿子。
  只是当打通电话之后,那边的儿子听到母亲跳河自杀,语调竟然有些欣喜的样子,但随后一听说被救上来了没死还在医院,声音顿时就冷了好几个度,连忙推脱工作忙走不开,希望他们能多照顾,毕竟是在公园出的事。
  邵慧的女儿也不省心,态度更加冷漠地道“我们就不追究你们公园差点造成我母亲死亡的责任了,但住院费和医药费你们要负责。”既没有问医院在哪,也没探望的打算。
  园长气得差点心脏病发,捏着手机的手指都要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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