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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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爷心痛的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敏捷冲过来,抱住了被子,怒视着王微:“这可是剩下的唯一一床被子了,丢掉后阿淮用什么,你这个小娘子看着秀秀气气,怎地如此恶毒,想要冻死他吗。”
  王微没好气的道:“这么热的天还给他盖厚被子,这是生怕捂不死人啊,没闻到他身上都臭了吗。”
  老大爷不理睬她,犹自抱着被子嘟嘟囔囔,王微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仆从呢?”
  连续重复了三遍,最后都是扯着嗓子靠吼,老大爷才不情不愿的答道:“都跑了,连皇帝都跑了,谁还来管阿淮,你们不是都恨不得他赶紧死——”
  王微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在江流的监视下被软禁了那么久,她这个曾经言语无忌的现代人多少也懂得了祸从口出以及隔墙有耳的道理。想了想,觉得这个老大爷非常不靠谱,可现在也没有其他人选,她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镂空的虾须镯递了过去。
  “外面应该有当铺之类的开着,你拿去换点钱,或者直接上门去请个大夫或者郎中,实在不行也换点伤药和止痛退热的药,快去快回。”
  老大爷不服气的瞪着王微,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你算老几,凭什么发号施令,被王微死亡凝视后,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王微真的很担心他半路暴毙或者带着钱跑路。
  可是外面那么乱,她一个孤身女子怎敢随意出门,怕不是没走出几步路就连人带满身的首饰一起给抢了。之前过来的路上她可是见到到处都是衣衫不整,一看就不像好人,游手好闲在外面乱晃的男人,而那些巡视的士兵根本就不管他们。
  “唉,这个时候才更加深刻体会到社会/主义和人民/子/弟兵的好。”
  回想起以前跟随部门老大去支援灾区所见到井然有序的场面,王微哀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走回了阴暗闷热的房间。
  她真心实意想要保住李淮,毕竟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救她。趁着现在没有其他人,王微也不知道下一刻江流李宰相之流会不会带着人赶到把她重新抓回去软禁,赶紧解开了李淮的衣服上下检查了一遍。
  他的胸口和大腿有几处很深的刀伤,幸好都没有伤及骨头,而背上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和已经开始发炎腐烂的刀伤一比,顿时就很小儿科了。
  王微被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儿熏得好几次都反胃欲呕,硬生生的忍下。她对医术一窍不通,却也知道应该赶紧给他消炎退烧。想着天气炎热,一直捂着伤口更容易感染,她干脆直接让李淮解开衣服的躺着,只在他的关键部位用脱掉的衣服挡了一下。
  随即再给他灌了几口凉开水滋润了一下开裂的嘴皮后,王微找遍了这栋破旧的宅子,终于找到了厨房,以及炉灶里还有火没熄灭。当然,这里的炉灶是那种非常古老的土灶,幸好王微曾经去贫困山区当过志愿者,熟练掌握了生火的技巧,笨手笨脚的把火烧旺,又在院子里找到的井里打出一桶水,倒在铜盆里把那根布巾子连同厨房里找到的一把破剪刀一起煮了一遍算是消毒。
  看了看,剪刀虽然破了,但没有生锈,王微端着重新烧好的水以及煮好的东西又气喘吁吁的回了房间,强忍恶心,用剪刀把伤口上腐败的皮肉都削掉,再小心的用布巾沾了水,不触碰到伤口的给李淮擦干净了身体。
  这一通折腾弄得她汗流浃背,累得不行,而那个去了半天的老大爷才终于回来,没有大夫跟在后面,手里倒是提着一串纸包,还拿了一小坛子酒。
  因为太累,而且想吐,王微没了耐心,粗暴的问:“找不到郎中吗?”
  老头摇了摇头,嘟囔着道:“现在大夫郎中可都成了金贵人儿,哪里找得找,全被那些老爷们给抢走了。”
  “……算了,起码还是把药抓回来了。”
  王微噼里啪啦就开始给他交代任务:“赶紧去把药给煎上,找几件不穿的干净衣服给我,一会儿拆开当帕子用。酒给我留下,郡王都快不行了,还有心情喝酒!”
  老人呢不高兴的被他支走了,王微瞧着他好像对李淮也没那么上心,他光着大半个身子躺在床上,这老大爷愣是没发现。她拎起那坛子酒,心想没有酒精消毒,酒应该也行吧。可是印象里这个时代还没有高浓度的白酒,全是和醪糟水差不多米酒,不知道行不行,没抱希望的拍开外面的泥封撕掉封口的纸,顿时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就冒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仔细闻了一下,当然比不上白酒那么烈,但也不是想象中醪糟的味道。
  “怪了,难道那个老头专门买酒回来就是给他清洗伤口的吗。”
  王微心中产生了一丝怀疑。
  事到如今,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她只能祈祷李淮的命够硬,不会被她这个无照的蹩脚网络自学医生给治死了。
  第17章
  惴惴不安的等到了第二天,王微晚上还是在那间屋顶开洞的破屋里凑合着睡的,唯一的一张床被李淮给占了,王微又做不到去抢病人床铺这种恶劣的事,只能委委屈屈的裹着件李淮的外袍,在那个老大爷搬来的椅子上休息。
  这样根本睡不着,王微半夜还时不时的起来查看李淮,给他喂水,更换冷敷用的布巾,不断的擦拭他身上的汗水,免得感染伤口。若非她不是真正的公主本人,而是一个实际年龄快三十,也在医院照顾过重病患者的成年人,早就翻脸走人了。
  即便是这样,她都得不断在心里默念救命之恩,才没有撂下担子不管。她十分奇怪,那个老大爷的心到底有多大,就这么把一个昏迷不醒命都去了半条的病人丢给她这样一个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照顾,也不怕活生生把病人给弄死。
  其他的都还算了,李淮昏迷着毫无知觉,随便王微摆弄,免去了不少麻烦。但问题在于他还是会有生理现象,比如灌了那么多药下去总得排泄。王微去找那个老大爷,老大爷只递给她一个脏兮兮的夜壶。
  说真的,要不是王微在那种需要扶贫的山区待过,都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
  她目瞪口呆的举着那个夜壶:“不是吧,这是要我去伺候他……那啥吗?喂,等等,男女授受不亲啊,我又不是他的丫头……喂!喂!”
  老大爷视若未闻的背着手走了,走得意外的快,让王微怀疑他其实根本不聋,只是在装傻而已。
  她没好气的提着夜壶回了房间,本想不管,结果那老头意外是个狼灭,王微在这个占地面积甚大的破宅子里转了几圈,居然不见人影。最后眼睁睁看着天色渐暗,外面黑漆漆没有一丝亮光,还隐约传来了奇怪的咕咕鸟鸣声,阴风阵阵让人胆颤,她只好退回唯一有亮光的房间里。
  迫于无奈,她不想看着李淮尿床,然后再给他擦洗换被褥,只能强忍着尴尬的把夜壶塞进被子里,摸索着帮他解决了排泄问题。倒不至于害羞什么的,李淮只是个小少年,目测最多十五六岁,王微心里都没把他当成年男人看待。
  不过莫名其妙的就伺候一个陌生男性做这种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要是你没死的话,救命之恩可算报了啊。哼,要不是我们有血缘关系是堂兄妹,这事儿被人知道我不就得嫁给你,标准的以身相许,你赚了我血亏。”
  一边反复洗手,王微一边碎碎念。无奈李淮依旧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这么一番折腾居然都只是低烧,看样子应该死不掉。
  看着一夜过去都没有什么大动静,王微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可能江流听从了儿子的劝告,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放弃再来逼迫她,安心的等待着江筠按照承诺把仆人和其他日常必备品送来。结果她足足等了三天,对方杳无音信,似乎已经把她这个大活人给彻底遗忘了。
  王微也试图让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大爷出门去找李宰相寻求帮助,可是老大爷被她千哄万哄,勉为其难的出去过一次后,直接说还没摸到人家大门就被一群看门的家丁给赶走了。至此王微还有什么不明白,李宰相无非是怂了呗,打定主意装死不管她的闲事了。
  “看来江筠根本没能说服自己的老爹,反倒是让江流变本加厉,估计他觉得是对我还不够狠,想用这一招来逼迫我屈服啊。”
  看着李淮一天天的好转,已经恢复了一些神志,时不时的可以眨眼动手指,王微的心情却清爽不起来。她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在如今的环境下,她这个公主的身份,根本屁都不算。至少在皇城的范围里,江流可以任意将她搓圆揉扁,而其他有能力和他对抗的人,不会站出来为她出头,因为她给不出任何好处。
  不过只要江流别动用武力,王微不至于那么的害怕,不就是条件艰苦点,又没有逼着她去睡大街乞讨,好歹还有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而她身上带着的首饰摘下来卖了也能顶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说江流打着这样的盘算是彻底的想错了,她不会因为没人服侍天天吃粗劣的食物喝凉水就哭着跑回去跪求他原谅的。
  可是……难道她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吗?江流现在不动她,是因为没有必要,她就是砧板上毫无抵抗力的那块鱼肉,随便江流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可以收拾。情况比王微预计的还要糟糕,她本以为那个渣男驸马怎么也得顾忌名声出来庇护自己一二,或者郑桀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为了她跟江流对上。
  结果……她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重要。
  不,或者说她其实还是很重要的,但是她个人的意愿和自由并不在那些忙着勾心斗角瓜分势力的男人们考虑的范围内。他们需要的,仅仅是让她乖乖认命,最后按照他们争斗的结果去嫁给那个最后的胜利者而已。也许江流对她的这番冷落逼迫,其余两个男人还乐见其成呢,省掉了他们出面扮黑脸的必要。
  “……不过那个渣男驸马大概是真的不愿意娶我,郑桀说不定,那天的接触虽然很短,可他肯定对我还是有一点兴趣,不然没有必要多管闲事。只是那点兴趣完全不够,所以别指望他能站出来雪中送炭了。”
  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尽管王微明白郑桀对她不存在多少男女方面的意思,但他那天的行为还是多少暗示了一些什么。假如她这个战利品一般存在的公主愿意乖乖的跪在他脚边哀求,做出无数退让,签下和卖身契差不多的条款,大概他还是愿意为了王微和江流对上。可这么做的话,跟跪舔江流又有什么区别?起码江流还愿意摆出个文雅的假象,郑桀连基本的假象都懒得装。
  脸挺痛的,不过王微并没有因此沮丧,她这几天一边照顾李淮,一边仔细的思考了很多,最终综合她目前能得到的情报以及观察到的局势,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决心从皇城溜走,去找“巡游”在外的皇帝。
  这几天她因为担心惹事,一直都呆在这栋破宅子里寸步不出,不过那个老大爷照顾病人能躲就躲,跑到外面去听小道八卦倒是十分热情,从他那里王微得知了不少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皇帝目前所在的邺城其实距离皇城并不远,如果是骑马的话,大概三天的路程就能到达。
  王微想要去找皇帝却不是打着一去不回的主意,她已经看得很透彻,没有了背后的皇权做支撑,她这个公主最后的下场也许比一般的老百姓还悲惨。现在她尚且年幼,所以不太明显。可是等到再稍微长几岁,如果没有意外,公主这身皮子肯定是个美人。一个出身高贵却失去庇护的美人,在这乱世里会有怎样的遭遇,王微光是幻想一下都忍不住要打哆嗦。
  所以,无论如何,假如她不想符合历史,像是那些野史记载里的那样,落得个红颜命薄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下场,她就得想办法尽量把这个日落西山的王朝给维持住,起码在她活着的时候不要崩坏。不说其他的,单纯假设皇帝现在还留在皇城里,江流这样的家伙还敢如此对她吗。
  王微希望可以把逃走的皇帝劝回来,现代人估计理解不了这个时代皇帝的意义和象征,无法想象一般大众心目里皇帝的重要性。最开始王微确实挺不以为然,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后,她才意识到,哪怕是一个在她看来无能懦弱的皇帝,至少依旧是皇帝,仅仅存在着便是一种威慑,可以名正言顺的压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们不敢轻举妄动。
  “唉,如果我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就好了。”
  七想八想了一大通,王微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可是一想到从宫人嘴里套出来关于皇帝性格的消息,心里依旧很没底。老实说倘若皇帝稍微聪明有才干一点,也不会导致出现眼下的局面。虽然梅儿已经说得很婉转了,可依旧无法掩盖这次乱军入城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帝本人这一事实。
  具体过程究竟是怎样,梅儿并不清楚,可是当初所有人都一致反对那个萧姓节度使打着觐见的名义带兵西进,偏偏皇帝像是吃了迷魂药似的断定对方是个大大的忠臣,没有坏心。最后果不其然对方直接勾结了胡人私开城门,还送去了不少军镇关隘的地图情报,才让胡人如入无人之境般水银泻地,几天时间就连下数城,打得各路守军猝不及防。
  结果皇帝见坏了事,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关闭城门坚守,同时下诏令命令四周的驻军赶来援救,而是慌不择路,带着儿子和一干亲信大臣趁乱先溜了。这才导致了后面乱军没有遇到任何有效抵抗直接杀入了皇城和皇宫,被随后赶来的江流这群人白捡了个大功,还趁机鸠占鹊巢,作威作福起来。
  单就这件事来看,王微对皇帝就很难有任何好印象,这已经不是平庸的问题了,他简直是个蠢货。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当初是怎么混到皇位的——哦,对了,那是因为排在他前面的皇子因为各种理由都死光了,上一任皇帝别无选择,天下掉的馅饼。
  “不知道便宜皇帝爹会不会听我的话,大概率不会,因为跟他一起的文武大臣不至于全是蠢货,肯定会劝他回皇城,结果过去这么多天都毫无动静,说明他已经被吓破了胆,死都不肯答应。实在不行……要不我看看情况找几个明白人勾结一下,大家联手把皇帝做掉,拥立便宜弟弟上位算了?”
  坐在小炉子前面用一把全是破洞的蒲扇扇火,王微心不在焉的看着上面正熬着的药,两眼发直,已经擅自幻想出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大阴谋,仿佛她一伸手就能颠覆这个王朝,成为站在权力顶峰笑看风云的赢家。
  然而她也很清楚,这只是幻想,实际上……那个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来找她这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十四岁小公主联手吧。
  说不得,恐怕还是要用自己的婚姻去当做筹码交易。
  王微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唉,女人——”
  第18章
  尽情的幻想了一番胜利大逃亡后呼风唤雨的美好前景,王微还是得把熬好的药给李淮端去,尽职尽责像个奶妈似的给那位救命恩人喂药擦洗,忙前忙后。
  最开始她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已经麻木了,可以一边打哈欠,一边熟练的把夜壶伸进被子里,用挤牛奶的手法帮助李淮定时排泄。天地良心,连她亲爹亲妈都没有享受过这般伺候,王微自觉这个救命之恩已经报得很彻底了。
  虽然和这位堂兄接触得不多,唯一的印象只有那个动乱的逃亡之夜,可显而易见,他应该是一个性格坚毅有勇有谋的少年。多亏李淮每天还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否则王微觉得他多半已经羞愧得要自杀了。
  一路不断换手捏着耳垂才把滚烫的药端回破屋里,王微被烫得直跳脚,呼呼的吹着被烫红的手指。觉得手指差不多散热完毕后,她才习惯性的转身,一条腿半跪到床上,打算和以往一样先摸摸李淮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结果刚刚心不在焉的伸出手,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王微被吓了一跳,抬头才看见李淮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虽然满脸憔悴,犹带病容,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仿佛能瞬间看到她的心底,让她的手颤了颤。
  “你醒啦。”
  照顾他这段时间王微可以说早把他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平时帮他擦洗身体维持清洁,什么羞耻的事情没做,自以为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在她面前早就没有任何秘密。但是现在被他这么无喜无忧的看着,王微居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心虚,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心虚的。
  李淮静静的注视了她一阵,努力的想要坐起来,王微下意识的上前搀扶,却被他一只手推开,硬是挣扎着靠着自己挺直腰杆靠在床头。他喘/息了一阵,忽然用嘶哑的声音问道:“现在是几月几号?”
  王微一阵茫然,她只知道眼下是六月,不过究竟是几号却不清楚,因为这里别说是有手机可以随时查看时间日期了,连在她的时代几乎都没几个使用的台历日历都没有,除非特别算着日子,她哪里知道到底几号。
  在心里估算了一阵,她含糊不清的答道:“距离那晚……大概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李淮听后沉吟了片刻,完全没有任何动容,沉着得让王微有点失望,心想古代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妈耶,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干嘛,好像傻乎乎的还在中二跟追星呢,人比人果然得扔。
  “田伯呢。”
  王微还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田伯可能就是指那个总是神出鬼没装聋作哑的老大爷,没好气的回答道:“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见人影,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一想到那个看似痴呆实际上无比狡猾的老头,王微就一肚子的气,身为李淮的下人,他倒是挺会偷奸耍滑,把伺候人的事情全都丢给王微,自己却躲起来清闲。她有心在李淮面前告一状,让他把这种不靠谱的下人赶走,可是见李淮虽然坐得笔挺,脸色却依旧灰败,她又不想现在说这种糟心事来惹他徒增烦恼。反正她充当丫鬟已经这么久,不在乎多照顾他几天。
  “既然你醒了,正好,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
  说着王微便找了块手帕把药丸递了过来,本以为李淮大概会盘问几句,比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知他很爽快的接过来,看都不看,仰着脖子,仿佛感觉不到烫似的一饮而尽。王微急忙抢过碗,企图把他的头扳过来检查有没有被烫伤。
  “哎呀,又没人催,干嘛喝这么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被烫伤舌头。”
  手刚刚伸出去就被李淮毫不客气的挡开了,他一脸严肃,老气横秋的道:“请殿下自重,男女有别。”
  王微顿时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一旦醒过来,果然就和她预料的那样变得不可爱了。她一时不忿差点脱口而出,说你的哔——(消音)都被我摸过不知道多少次,现在又来装什么假正经。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阿姨辈分的人干嘛和一个孩子计较,真是的,被套进了少女的壳子,还真的就变得幼稚起来。
  她心平气和的放开手:“抱歉,是我没有注意,不过咱们不是兄妹吗,做妹妹的照顾一下哥哥,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必那么较真呢。”
  李淮还是板着一张脸,不过因为他还算不上是个成年男子,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他故作成熟,显得挺可爱:“臣不敢高攀,还请殿下不要再提什么兄妹。”
  “行吧,你高兴就好。”
  多少体验过这个阶段的青少年是多么的情绪化加叛逆难搞,王微无奈的叹了口气。况且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她要是这位郡王,被渣皇帝如此这般的折腾一番,喜爱的时候视如珍宝,厌恶起来连装都懒得装,估计对公主也不会有好脸色,所以没什么可生气的。
  而且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顾生命危险的救了自己,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呀。
  过去王微天天都盼望李淮快点苏醒,现在他真的醒了,却又不禁让人感到尴尬,不知如何相处。王微和他无语的对视了一阵子后,奇怪的道:“你不问问为什么我在这里吗?”
  李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僵硬了半晌,才生硬的道:“过去那段时日……我并非全然无知……”
  “哦。”
  王微顿时做出一副随口一问的样子,没有继续再问了。看着李淮微微发红的耳朵,她心说原来这家伙知道被我摸了个遍的事情啊,没想到挺沉得住气,脸皮也比想象的厚。
  她想换个话题,问问李淮现在感觉如何,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要不要再尝试请个郎中开点药喝喝,或者要不要她烧水彻底的洗一洗。毕竟过去这些日子王微只能给他大致擦拭身体,没办法给他洗澡洗头,他现在身上的味道非常的不好闻。
  然而李淮沉思了一阵后,反过来严肃的询问起了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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