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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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要回去禀告王、王夫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明枫不客气地扼住了她的气管。
  李管事偃旗息鼓,其余众人见状,纷纷追随李管事离去。
  等那群腌臜的声音消停了,傅星河才问:“明枫,王逍目前在青楼对吧?”
  傅星河本来想好好解决这门婚事的,但是王家公然派人上门羞辱,她还惦记着“客气”就太给脸了。
  她也清楚意识到,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尽管宓丁兰宠爱女儿,也不可能事事如她心意,尤其是男女问题上,尊严底线时有时无。
  原主是个行事出阁的人。
  没道理她现代来的还不如了。
  ……
  花乐楼。
  傅寒看着眼前三个鎏金大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深呼了几口气立即退避三尺。
  今天早朝他和陛下对于官员任用产生矛盾,陛下无端怒斥科举选拔了一堆庸才,只会吟诗作对,言语之中似乎想罢免一批傅寒这边的官员。
  傅寒坚持自古学而优则仕,据理力争。顺带引出了陛下后宫空悬问题,劝谏陛下选妃立后,这下陛下越发不耐烦,直接把他晾在大殿。
  家里,女儿嫁不出去,朝上,天子不肯娶妻,傅寒想一想就气血上涌。
  先帝临终前,觉得孟岽庭没有受过正规帝王教育,在执政上会有一些缺陷,拜托傅寒尽心辅佐。
  傅寒不懂先帝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孟岽庭千好万好,可能好就好在孟岽庭和废太子是两个极端。虽然他和陛下存在一些矛盾,但是傅寒仍旧竭尽所能完成先帝嘱托。唯一遗憾先帝在时怎么不给陛下指一门婚事。
  儿女的婚事,父母的债
  下朝之后,傅寒不坐轿子,沿着长街漫步,思考他和陛下矛盾的本源,以及考生们是否当真如陛下所说的庸人……
  还未逐个分析,傅寒忽然目光一凝,加快脚步。
  前有一人身形神似陛下,明明是他先出宫,陛下此时却已经换上常服,想必出来得很急。
  古往今来当夫子的,抓起学生小辫子,那叫一个一心二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在废太子那里受到教训之后,傅寒也更加谨慎地观察帝王动态。
  于是,当他看见孟岽庭急着进了花乐楼之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齐齐灼烧,愧对天地愧对先帝,手指颤了两下,握紧了掩藏失态,转眼铁面霜寒。
  陛下他在走废太子的老路!
  傅寒身姿如松地站在花乐楼斜对面,格格不入,仿佛站在墙下等□□的学生自投罗网的严厉夫子。
  以陛下的耳目,肯定能发现他等在这里。
  与此同时,花乐楼,一间安静清雅的房间里,孟岽庭和一名坐没坐相的慵懒男人交换完情报,正欲离开,李霄征突然靠近耳语了一阵。
  孟岽庭:“……”
  嘶,孟岽庭感到一阵耳朵疼。
  傅寒绝对是大臣中最没有眼色的人,天天逮着他念一堆仁智礼义,表假模假式的“忠心”。
  李霄征大胆提议:“不如走窗户?”
  太傅一个老头,连正门都看不住,别说他们飞檐走壁出去了。
  孟岽庭站在廊上,这里正好能看见傅寒的位置,他嘴角扯了下,一字一句道:“朕只走正门。”
  李霄征:“……”这不没事找事么?太傅逮的不就是你这种老实人么?
  李霄征腹诽,忽然明白过来——傅寒没有找人把花乐楼围得水泄不通让陛下难堪,只孤身在正门守着,陛下便只能走正门。
  君子之信,心照不宣。
  陛下果然是陛下……信义上不能输。
  李霄征:“那要告诉傅大人陛下您没有——”
  嫖么?
  孟岽庭从容下楼,充耳不闻。
  李霄征闭嘴,是了,他们陛下的性子,宁可上赶着挨骂,也不愿多做解释。
  而且他们跟太傅不对付,更不能将他们近期的计划泄露出去。
  李霄征适当表露出一点臣子对陛下遭遇无妄之灾的忧心,他忧心忡忡地抬头,发现孟岽庭在看着他。
  只一眼,李霄征便懂了。
  ——这锅他背。
  陛下怎么会上青楼,来嫖的人是他,是他非要把陛下拖来的。
  孟岽庭不乐意花时间听傅寒啰嗦,先帝都没说过他几句,他更不屑跟废太子用一个夫子。
  他带好背锅的李霄征,正欲下楼,下面忽然一阵异动。
  花乐楼大门口,突然闯进三个蒙面女子,皆以白纱帽覆面,看不清脸,气势汹汹地杀进来,一看就是来找负心汉算账。
  孟岽庭看清为首之人的眉眼,刹住脚步,揪住视死如归前往太傅那里自首的李霄征。
  更好用的替死鬼来了。
  第7章
  傅星河带着明絮明枫杀到青楼,目光淡淡地扫过这一群封建败类,朱唇轻启:“搜。”
  明枫目光转向二楼的某间,视线转过走廊时,顿了一下,与一黑衣英挺的男子对上视线。明枫皱了皱眉,直觉这两人武功高强,不知身份。她踩着一张茶桌飞上二楼,抬脚踹开门,揪出一个衣不蔽体的文弱男子。
  李霄征被蒙面女扫到时,紧张了一下,生怕她认错人,一言不合把他和陛下当奸夫揪下来。对方是练家子,他下意识挡住陛下,却发现孟岽庭眼神盯着下面为首指挥的女子,面露思索。
  王逍白斩鸡似的身材还不够明枫发挥武功,轻易地就被扔到傅星河面前。
  在场的烟花女子“啊”一声捂住眼睛,看似害羞,实则一个个透过指缝看热闹。
  王逍身上还留着一片吻痕,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拉好衣服:“你们是谁,竟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天子脚下?”傅星河嗤笑一声,声音好听,如珠玉撞金,“圣上日理万机,尔等却沉迷酒色,可对得起天子脚下安稳富庶?依我看,当把你一脚踢到西北开荒感受治大国不易。”
  好一张嘴!楼上的李霄征盯了一下他家陛下来不及换的五龙金靴,差点笑出声。
  这姑娘谁啊,对陛下崇拜还挺深,要是知道日理万机的天子就在这上面会是怎么反应?会不会把天子一块骂一顿?
  李霄征还没有听人当面骂过孟岽庭,不对,有人骂过,但他已经死了。
  面对好友揶揄的目光,孟岽庭只想把靴子塞进他嘴里。
  傅星河说了一句,便矜持地闭嘴了,示意明絮拿出一张纸当众念出。
  “王家二郎,谦润端方,学富五车……今日一见却是白日宣淫、愧对孔圣,此乃婚书欺诈,故而无效。”
  傅星河接过话头,声音不疾不徐如沐春风,依然用那种给顾客办理入住的体贴声线,“各位作证,我傅星河与你退婚,从今往后再无干系。”
  明枫把从宓丁兰屋里偷出来的大红婚书撕成两半,扬到空中。
  说到这里,众人才明白,今日也是一场“原配”捉奸戏码。只是这原配,还未过门。
  “未出阁的女子上青楼,伤风败俗不守妇道。”
  “婚姻岂是儿戏,父母之命……”
  “她就是傅星河?我听说她……”
  议论声传进耳里,王逍终于反应过来,暴跳如雷:“你是傅星河?果真和传闻中一样,嚣张跋扈不守妇道,知道你为什么顶着太傅之女的名头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说着王逍笑起来,一副施舍模样:“京城除了我王逍大度,谁愿意娶你?现在给我磕头道歉,叫三声爷,我还能当没发生过。”
  说到底也是太傅之女,他们王家还是想攀这门亲戚,正妻无才无德,多纳小妾就是。
  热闹也让人看了,王逍脸皮厚起来,方才在屋里刚要提枪上阵就被揪下床,办事之前他喝了点“药”助兴,此时看着傅星河白纱覆盖的曼妙身段,愈是白净愈让他心猿意马,目光淫|邪,觉得那旁边两个小丫头也不错,陪嫁当通房。
  王家自诩书香世家,内里却全是草包,宓丁兰着急在选妃前把傅星河嫁出去,不知是让谁蒙骗了。
  王逍涎着脸靠近傅星河,伸手去掀面纱,“不如今天先掀个盖头给大家伙瞧瞧。”
  旁边有人吹起口哨。
  傅星河弯了弯眼角,她可算知道王家为什么会派李管事来,感情一家人都是这样没脸没皮。
  古代女子为抛头露面为耻,王逍铁了心要一起丢脸,“盖头”都让他掀了,还怕傅星河跑了?
  傅星河却没什么感觉,只嫌弃王逍那双油腻的猪爪子,她一把抓下头纱隔着一层布把王逍的手打开,顺便把帽子都丢了。
  “滚。”傅星河微笑着道,她上下扫了一眼王逍,捂住鼻子,“壮阳药别买下三滥的,熏到路人了。”
  傅星河自从在暴君身边醒来后,眼前便多了一个隐形系统,提示她防范各种毒物,她在王逍身上看到一个透明标签,上面显示【轻微毒性】。
  这种地方,还能是什么药?
  王逍一张脸顿时涨红,猪肝色,耳边响起一阵嘲笑声,他想要抓傅星河的手,却被明枫抽剑拦住,他忌惮明枫的武功,气急败坏,余光看见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想也不想,拎起来泼出去。
  滚烫茶水泼成一道横弧,一半往傅星河身上,一半往明枫身上。
  傅星河想也不想,伸手挡了一下。古人袖摆长,她正好把洒向明枫的茶水也拦了下来。
  手臂上传来几点一闪即逝的痛意,傅星河晃晃手扇凉,顶多起几个水泡,不碍事,遂背到身后去。
  明絮准备替小姐挡水的动作愣在那里。
  明枫眸色一深,迅速滑过什么。
  傅星河没顾到两个小丫头的惊诧,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不少新来的服务生和前台会被客户刁难,傅星河作为领导,习惯将那些不知所措的小女生挡在自己身后。
  她瞄了一眼两米开外的另一个茶壶,很好,蒸汽升腾。
  她脚尖微动,手刚抬起,就仿佛有人提前得知了她的意图一样,从后面压下了她的手。
  傅星河一愣。
  她转过头,看见满面寒霜的傅寒,顿时噤声。
  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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