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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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不明白,就是对崇嫔下手罢了,小惩大诫一番,降位、罚俸、关禁闭这样的处理方式,她都能接受。
  唯独不能接受要她的命。
  一个低位妃嫔罢了,竟然要了她的命,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叫人释然。
  富察氏那小贱人,配吗?
  然而就是她,让她此刻躺在榻上,腹中空空,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消化胃。
  宜妃睁着眼,看向帐顶,那葡萄缠枝的花纹,象征着多子多福,她想起来自己的五阿哥胤祺。
  这个孩子,打从生下来之后,就抱到皇太后处抚养,现下只会说蒙语,就算是母子相见,也没什么话说,毕竟彼此间语言不通。
  她正在学蒙语,想着孩子不会,她得会。
  但是万岁爷是要她的命,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胤祺了。
  宜妃睁大双眸,素来娇艳的脸颊上,一片昏黄,她一向爽朗有活力,这会子跟枯萎的花朵一样,蔫哒哒的。
  太久没有进食,造成她唇舌都一片干燥。
  嘴唇发白起皮,瞧着凄惨极了。
  她正在发呆,就见康熙跟前的奴才来了,是一个叫魏珠的,瞧着还年轻,不到二十的样子。
  作为梁九功的得意大弟子,宜妃焉能不认识。
  在这种情况下,她眼眸中不禁迸发出光亮来,难不成,万岁爷赦免了她的罪。
  “奴才给宜妃娘娘请安。”魏珠轻声道。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好的请安,她就觉得确实有希望。
  “起。”她侧起身来,一脸期盼道:“可是……”
  不等她说完,魏珠便低低的笑了,柔声道:“万岁爷说了……”在她期待的眼神下,魏珠说话愈加慢悠悠。
  “您不能脏了这地,故而先迁到储秀宫去。”
  这话说的诛心,宜妃原本就雪白的脸色,登时变得青白起来,她强行提的一口气卸了,登时有些难受,口唇都有些发紫。
  宜妃勉强起身,看着垂眸躬身一脸恭谨的魏珠,低声道:“本宫要见皇上。”
  她纵然这么喊,但是心中明白,是见不到的。
  “本宫要亲自面见万岁爷,总不能什么都不说,便直接定罪了吧。”她道。
  魏珠低低的笑了,侧眸看向她,当初的宜妃,面上总是一片和善,实则最是手毒,他不过多看了两眼,被她瞧见,没几日功夫,就被罚了,用的罪名是不敬。
  “万岁爷交代过,叫您听话些,别闹。”魏珠一板一眼的盯住。
  然而这样的结局,对于宜妃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若是移到储秀宫,她不信对方会让奴才也跟着,到时候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岂不是死的更快。
  想到死这个字,她不禁不寒而栗。
  看着她绝望的眼神,魏珠面目平和,冲一旁的精奇嬷嬷点头,示意直接抱着她走。
  现下快要下钥了,周遭都没有任何声音,宜妃的嘴被捂着,直接抱着往储秀宫去,安排在先前小贵人住的宫里头。
  等收拾妥当之后,魏珠看向一旁的精奇嬷嬷,厉声道:“这差事办好了,若有差池,万岁爷定不轻饶。”
  宜妃挪出去后,这翊坤宫真正的差事才出来。
  既然决定了崇嫔入住,那么她原先的那些桌摆陈设,便都要敲了重新装。
  康熙想了想,等晚间寻崇嫔的时候,就问她想要什么风格的。
  看着正殿的堪舆图,苏云溪皱着眉头,这是要自己装修,那岂不是好玩了。
  她大手一挥,开始认真的画图,既然是自己住的地方,甚至未来许久要住的地方,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堪舆图,基本已经弄好了,剩下的就是根据个人喜好,而进行的一点小小的改动。
  苏云溪原本想着自己定,但是为了让阿卡纳西有参与感,获取他的一点喜好,便拿着堪舆图,期期艾艾的凑过来,轻声道:“您能帮臣妾瞧瞧吗?”
  说着她就凑过来,离的近近的,浅笑着解释,她没有做过这样的差事,但是做不好,故而想要叫他参谋一下。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是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你提建议,必然是跟着自己的审美来,他看室内比较顺眼的情况下,自然愿意多呆一会儿。
  康熙果然认真的给她提议,两人絮絮的说着话,包括墙纸用什么色用什么花纹,这家具用什么木,都一一的商议过。
  “紫檀木如何?”
  苏云溪抬眸看向他,柔声道:“那您喜欢吗?”
  康熙点头:“嗯。”
  他既然喜欢,那就选了。
  林林总总,包括门口种什么树,都仔细的问清楚了。
  这么说了半晌,她有些累,便窝在他怀里,软乎乎的撒娇,苏云溪原本想改变策略,换一个方式来。
  然而想想他去盛京谒陵的时候,才表现的冷漠无情。
  但是回来的时候,他直接就变了心意,又对她热乎起来,她认真思考是不是那封信的缘故。
  后来想想,不是的,康熙不是这样的人。
  若他是这般念旧的人,那么就不会这样对宜妃了,瞧瞧这犯了事,直接就是弄死了事。
  所以想着,她之前的行为,还是有用的,但是康熙这人比较狗,所以说翻脸就翻脸,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情哥哥~”
  她冷不丁凑到他耳边低喃了一句,见他抖了抖耳根望过来,便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开了些。
  “再叫一声。”康熙道。
  她的声音又绵又软,软濡娇媚,这般压低了嗓来说,更是好听的一塌糊涂。
  麻的人骨头都酥了。
  苏云溪轻轻一笑,哪里是他说要叫,她便叫的。
  她觉得,还是之前给糖给多了,光想着顺他的意,却不曾想,当阈值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满足感就直线下降。
  她决定以后就进行饥饿营销,他想要的都没有。
  用手帕打从他脸上拂过,苏云溪轻轻一笑,紧接着就离开了。
  她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那身上带着暖暖的玫瑰花,顺着风就飘进他鼻间。
  “学坏了。”他眸色幽深的起来,直接往她这边来,走近了之后,便直接将她搂到怀里,蹭着她的脖颈,慢悠悠的不说话。
  苏云溪被他蹭的难受,男性气息萦绕,是一种非常有侵略性的气息。
  “别。”她歪了歪头,轻声道:“不能如此。”
  然而对于他来说,这点拒绝不疼不痒的,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觉得这是欲拒还迎。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反应可想而知。
  苏云溪被他蹭的小脸通红,这是一个非常性暗示的动作。
  “别呀。”她软乎乎的撒娇。
  双手无力的推着他,见他没有反应,便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腹上,一边道:“您瞧着,如此可行?”
  胎动阵阵。
  幼儿踢在手上的触感,好极了,好像是新生命再和这个世界对话。
  康熙心里那玩闹的心思去了,变得认真起来。
  他看着她起伏的肚皮,轻声道:“你辛苦了。”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也不打紧,只是对于她来说,只要她喜欢这个孩子,她的路就顺畅许多。
  但是想想宜妃这个前车之鉴,她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宜妃膝下还有胤祺呢,一点也没耽误康熙下决定,好在胤祺养在皇太后跟前,对于以后没有什么影响。
  有些人,是禁不得念叨的。
  这头刚想着宜妃,没两日功夫,就有奴才上报,说是她抱病而亡。
  脉案写的清清楚楚,跟真的一样。
  若不是她知道内情,还真当一切都跟记载的一样。
  她没了,这后宫妃嫔举哀。
  苏云溪没去,她怀着身孕,冲撞了有些不大好。
  但是哀乐阵阵,一直在耳边回响,况且这阖宫尽是一片白,像是了冬日大雪。
  丧事一连办了三天,后宫妃嫔还松散了些,其他的都交给内务府来办,理论上来说,这妃嫔没了,都是要给哀荣的,比如说丧仪按着高一位来办。
  但是宜妃不是,她仍旧按妃位办的,旁人就知道,她是犯了事。
  只不过被按下来了,一直不曾有人说出来而已。
  对于宜妃的死,后宫众人都有些诧异,又觉得意料之中,但是都在猜测,到底是为什么。
  其实谋害崇嫔这样的事,大家都做了,并不单单是宜妃一个人,作为幕后推手,大家都明白,这一次的事,定然是为崇嫔报仇。
  但是理论上又有些说不通,毕竟一个嫔罢了,就算动手了,她也毫发无伤不是,为什么会直接弄死宜妃。
  然而过了几日,众人才恍然发现,弄死宜妃事小,这一次竟有血流成河之意。
  凡是跟此事战败你的奴才,俱都被押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之后,直接打入天牢。
  就连刚刚圣驾驻跸过的郭络罗府,这一次也获罪颇深,直接查抄了。
  一个小小的嫔位,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不成,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是她们所不知道的。
  而且是最关键的信息。
  苏云溪倒是知道福寿的厉害,知道这是个狠毒玩意儿,只要沾染上,这辈子就毁了,但是在康熙初期,这玩意儿知道的人比较少才是。
  而康熙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康熙如今的表现,是作为帝王的正常表现,还是说,他知道些什么,比如说有一些像她一样的特殊情况。
  不可否认的是,他身上那股子封建味,着实有些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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