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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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霸不满意地看了柴绍一眼,鼓着脸没吭声,小七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柴大郎又在逗三郎玩了了,偏偏三郎每次都会上当!
  事情商量已定,几人便准备往外走,却听到外头一阵疾跑的声音,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人冲了进来,看到凌云等人便直愣愣地道:“你们可是新来的主家?”
  凌云点了点头,那少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几位郎君,求你们高抬贵手放了我们一家吧,我们欠庄子的粮米,日后做牛做马都会归还!”
  这话来得实在没头没脑,凌云只得看了周管事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难看,沉声道:“赵二,这可是你娘的意思?”
  那叫赵二的少年脸上一僵,随即便露出了怒色:“我娘是吃了迷魂汤,我和阿兄可没吃,我们家的事自然该阿兄做主,你凭什么拦着我们?”
  周管事摇头道:“我瞧你们才是吃了迷魂汤,居然不信你娘,要去信外人,你以为他们是安着好心不成,也就是瞧你们好哄罢了!”
  赵二顿时大怒,指着周管事骂道:“你这腌臜货色,谁不知道你才是烂心肠,我呸!”他狠狠地冲着周管事啐了口痰,正要再骂,眼前突然一花,却是被小鱼拎着衣领拽了起来:“好好说话!”
  赵二被她这么一拎,一喝,怒火胆气顿时消了个干干净净,打了个嗝才道:“就是,就是我们家以前有些误会,分了家,我娘带着我们兄弟来了庄子。如今误会解开,我们想回去一家团圆。这周老儿却不肯答应,说我们家还欠了庄子好多粮米,不还清不能出庄。”说着又恨恨地瞪着周管事,却到底没再骂出来。
  周管事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才对凌云道:“此事论理不该小的多说,不然又要被这赵二说小的是有私心了。只是此事的前因后果,庄子里人人知晓,郎君们若是不信,不妨去亲口问问赵二的娘,看她肯不肯离了这里。”
  赵二忙道:“郎君莫听他胡说,我娘是糊涂了,我和阿兄都大了,阿娘就该听我们的,横竖这回我们是定然要走的,只求郎君在粮米上宽限两年,我和阿兄必然加倍奉还”
  他这么一说,玄霸倒是来了兴趣,笑道:“是么,粮米的事好说,我倒是更想知道,令堂为何不肯离开这庄子,你们兄弟却死活都要离开呢?”
  赵二的脸上露出了难色,想了想才道:“我娘女人家心眼小,以前祖母误会了她,她心里怎么都过不去,可世上孝道最大,长辈都后悔了,做晚辈的怎好计较?”
  凌云听得微微皱眉,只觉得这话有些别扭,站在她身后的小七笑道:“既然世上孝道最大,那小郎君跑来跟我们说你娘的不是,却不知是哪门子的孝道?”
  赵二被问得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就在这时,却听门外传来了文嬷嬷的声音:“问得好!”
  凌云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就见原本应在车上歇息的文嬷嬷竟然也一阵风般地卷了进来,腿脚比往日何止利索了十倍!
  她满脸都是怒色,瞧着赵二便骂道:“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你娘当初就该把你们都溺死,省得今日你们来帮着外人逼她!”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踢得赵二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下凌云当真是目瞪口呆:文嬷嬷原是规矩最大的一个人,平日就算气得发抖也绝不会失了体面风度,更别说这般泼妇般对人又骂又踢了。
  再瞧着赵二,她不由肃然起敬:这人到底干出了什么事情,竟能把文嬷嬷气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啥都不说了,羞愧地下……明天我争取早点写完,这两天,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0章 不孝之子
  看着暴怒的文嬷嬷, 大家都有点回不过神来,那个叫赵二的少年更是吓得白着脸后退几步:“你凭什么打我?”。
  文嬷嬷怒道:“我凭什么打你?就凭你做的这些事!你不是来求我家娘子郎君开恩的么, 那不如先说说,你娘当初是怎么被赶出家门的!”
  赵二的脸顿时由白转红,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句:“那不是, 不是误会么?”
  文嬷嬷愈发愤怒, 指着赵二骂道:“你这也叫人话!”说着上前伸手就是一推, 赵二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瞧文嬷嬷气势汹汹还要过来, 他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抱头躲到了身材最为高大的柴绍身后,颤声道:“你、你别过来!”
  瞧着两人的模样,柴绍心里又是好笑又是纳闷,索性上前一步, 对文嬷嬷道:“嬷嬷息怒, 这赵二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嬷嬷不如先跟我们说说?”
  文嬷嬷原是咬牙上前, 要把赵二再揪出来教训一顿,突然间对上柴绍笑微微的面孔, 不由愣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她低头清了清嗓子, 再抬起头来时,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端庄肃穆的神色,向柴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大郎恕罪,适才是老奴失礼了, 此事说来话长,且待老奴慢慢回禀。”
  她这变脸来得实在是太快。众人心里不由都是一抖,小七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原是没人去接文嬷嬷的话,一片安静之中,这吸气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小鱼不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文嬷嬷却是恍若未闻,依旧一板一眼道:“老奴原是在马车上歇息的,谁知郎君们离开还没多久,就有十几个人闹哄哄地找了过来,问老奴是不是这田庄新来的主家,老奴刚点了点头,还没把话说完,有个老妇人便带着个幼儿扑到了老奴脚下,求老奴高抬贵手,放她的孙子出庄,给他们一条活路。”
  “老奴当时心里便觉得不对——老奴活了这么大年纪,也算见过各色人物。这种上来便又哭又跪,求别人定要如何帮她饶她的,多半都是刁钻狡诈之徒,面上是跪求,实际是要挟,花样百出,最是难缠,郎君们要是猛不丁被他们缠上了,只怕应付不来。老奴便故意没说破,只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便哭诉说,十几年前她大儿子去世,她伤心之下说了大儿媳几句,谁知儿媳一生气竟带着两个孙子到庄上做起了庄客,再也不肯回来了。如今这庄子遭了灾,没吃没喝的,她想把孙子们接回去,一家团圆。管事却百般阻扰,说他们都欠了庄子钱粮,不还钱不能走人。”
  “她一说完,旁边的人便纷纷附和,还有个里长也跟过来了,说欠的这些银粮他可以出面担保,只要我点头放人就成。老奴瞧着他们这副有备而来的架势,愈发觉得不妥,便说要去见见老妇的儿媳和庄子的管事,听听他们都是怎么说的。老妇却立刻改了口,说她儿媳左性,至今都不愿回去,她也不想强求,但她的孙子们都是愿意的,她想先把孙子们接回去,儿媳那边再慢慢劝说。”
  “老奴一听便明白,这里头一定还有事,自然不肯松口。那些人便说我为富不仁,里正也变了脸,话里话外都有了威胁的意思。老奴被围得脱不了身,也说不过他们。还是三宝机灵,突然插嘴说,这事他也听说过,怎么跟着老妇说得不一样呢?那时她可不是伤心之下说了儿媳几句而已吧?他可是听人说了,这老妇那时是存心要逼走她儿媳呢。”
  “那老妇果然上了当,脱口便说,她不是存心的,只是听到流言,说她儿媳不守妇道,两个孙子都是别人的种,气不过去问了他儿媳几句,结果被人听到,事情闹开了,这才不好收场。谁知她儿媳当天就带着孙子走了。”
  听到这里,凌云纵然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依旧震惊不已——这老妇人说得轻巧,但儿子刚死,她就去公然大闹,说媳妇不守妇道,孙子不是自己家的种,这不是存心要逼死她们孤儿寡母么?亏得她儿媳性子硬,立刻带着孩子们投身田庄了,换个性子略微软一点的,只怕早就带着孩子去跳河上吊了……
  文嬷嬷说到这里,显然也是气往上涌,深呼吸了几口才接着道:“那老妇人又哭着说,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已经后悔了十几年,但儿媳气性太大,哪怕让孙子们忍饥挨饿,也不让他们回家认祖归宗。”
  “三宝便又问了句,说你不是知道错了吧,是别的儿孙都指望不上了,这才想起外头还有两个孙子吧?那老妇人被三宝揭破,就开始撒泼大哭,说自己当初是上了别人的当,不是成心的。让我们可怜可怜她,她一把年纪了,儿孙们接连出事,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几岁的小孙子,若不能把两个大孙子认回来,他们祖孙如何能有活路?”
  说到这里,文嬷嬷一指赵二:“这时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开口就说他和他兄长都愿意回去奉养祖母,照顾堂弟,还说他们在田庄上已经辛苦了十几年,如今再也熬不下去了,只要老奴放他们回去,他们愿做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
  低头瞧着满脸通红的赵二,文嬷嬷脸上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你这话真真是好笑!想当初你们的父亲尸骨未寒,你们的祖母就打算逼死你们亲娘,连你们都被她说成了野种。她好容易才挣出条命来,又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如今那边一招手,你们就要抛下亲娘去过好日子了,这般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还敢说你们会记着别人的恩情!”
  赵二听到文嬷嬷说出当年的事情,脸上便已经挂不住了,听到这句痛骂,脸上更是青白交加,不成颜色,却还是一梗脖子道:“我们才不是要抛下我娘,我们日后自会好好孝顺她,我们只是,只是不想再留在这个破庄子里了!”
  文嬷嬷气得“呸”了一声:“你还有脸提孝顺这两个字!”
  “娘子,郎君,你们是没瞧见,适才这小子的娘亲大概是听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情形,当时就气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小子却还上去哭求,求他娘跟他们一道离开庄子,回家团圆。老奴看他娘实在气得都快昏过去了,忍不住说了他几句。这时不知谁说,看见郎君们都已跟着管事到了这边小院,这小子便说,他不求老奴了,他要来求郎君们,他就不信了,世上人人都会像老奴般铁石心肠。”
  “现在你倒睁大眼睛瞧瞧,谁会答应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最后这几个字,文嬷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容易平整下来的五官一时间又拧成了一团。不知为什么,凌云瞧着文嬷嬷这五官扭曲的怒容,却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顺眼。小七也忙不迭地上前了几步,伸手帮她文嬷嬷顺了顺气:“嬷嬷别生气,嬷嬷心肠最好了,可不能被这种人气到,他瞎着呢!”
  赵二毕竟还是少年,被小七这么鄙夷,气得几乎跳脚:“你们才瞎!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要是也是十几年做牛做马,还不被人当人看,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一旁的周管事脸色顿时一沉:“赵二,咱们这庄子之前的主家严厉,后来又接连遭灾,日子是艰难了些,我这管事不也一样要做牛做马?什么时辰比你们做得少?至于不把人当人看,你倒给主家说清楚了,我怎么不把你们当人看了!”
  赵二顿时语塞,恨恨地看了周管事几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梗着脖子道:“你们既然都信他的话,我也不求你们了,横竖我和我阿兄绝不会在这个庄子里再呆下去,我们可是没卖身给这庄子的,大不了我赵二今日出去卖身为奴,把欠你们的钱粮都还上便是!”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凌云看着他的背影,略一思量,开口喝道:“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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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人命关天
  听到凌云这声“站住”, 赵二不由自主脚下便是一顿,想想又不对, 回头怒道:“我已不求你们了,你们还要怎样?”
  凌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多大了?”
  赵二怎么也没料到凌云会问这个,脱口道:“我今年十六了……你问这作甚?”
  凌云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说你愿卖身为奴, 还我钱粮?”
  赵二心头愈发愤懑, 咬牙道:“正是, 横竖我是不会让我阿兄再留下来受罪的!”
  凌云微微点头:“我买你如何?”
  这话一出,莫说赵二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连柴绍等人也是愕然。玄霸更是忍不住叫道:“阿姊这是什么话,我们家怎会要这种人?”小鱼也一步蹿了过来, 围着赵二转了一圈后, 鄙夷地撇了撇嘴:“这小子有什么好买的?”
  赵二正被小鱼瞧得全身发毛,听到这些话却又气得跳脚:“你们又有什么好的?我还不卖呢!”
  这话小鱼可不爱听了, 伸出一根手指在赵二眼前晃了晃,冷笑道:“我们有什么好?你能打得过我这根手指么?”
  赵二瞧着这根细细的手指, 掂量了片刻还是有点心虚,却依旧硬邦邦地顶了回来:“打、打不过又如何?那你会养牛么?你会种地么?你会做木匠活么?”
  小鱼奇道, “我要会这些作甚?”
  赵二气哼哼道:“那你们来庄子上作甚?是来打架的?”
  小鱼不由一呆,这话还有真是……好像有点道理,难不成娘子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抬头看了看凌云,却见凌云依旧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赵二, 心里顿时又有点不服气了。她正要再开口,就听凌云问道:“赵二,你卖,还是不卖?”
  这一下,谁都知道凌云是认真的了,就连都赵二收起了脸上的怒色,认真地打量起了凌云这一行人,心里暗暗狐疑: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穿得倒不像有多富贵,瞧着却是各个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派……
  玄霸却是越瞧赵二越不顺眼:瘦骨伶仃,一脸拧巴,买他作甚?看到赵二还在那里打量盘算,他忍不住道:“你瞧什么瞧?你当我家姊姊是随便就肯买人的么!”
  赵二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家姊姊?”
  玄霸撇了他一眼,懒得多说,却听一旁的周管事也狐疑地问道:“我也听前头的李公说过,买这庄子的是一位李娘子,却不知……”
  凌云穿男装原是为了方便出门,并没打算到庄子上还要继续瞒着此事,索性点头一笑:“我就是。”
  赵二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位英气勃勃的郎君居然是个娘子?周管事更是惊得险些后退一步,又忙不迭地作揖:“小人唐突了,唐突了!”凌云只得摆手道了声:“无妨。”周管事这才慢慢直起了腰,头却依旧没敢再抬起来。
  赵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道:“这位……娘子,我若肯卖身为奴,娘子真的就肯免掉我家欠的钱粮,放我兄长出去?”
  周管事原是深深地低着头,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对凌云直言直视,闻言却还是忍不住道:“娘子明鉴,此事只怕还得问问他们阿娘的意思,要不,让小的先出去问上一声?”
  这话自是正理,而且文嬷嬷这一追过来,外头也不知闹成什么样了。凌云往外瞧了一眼,想了想点头道:“一起去。”
  一行人往外就走,周管事在前头引路。到底是做惯了事的,他脚程甚快,凌云等人骑着马也就罢了,那赵二跟得却是气喘吁吁,小鱼把自己的马让给文嬷嬷,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看见赵二这样,忍不住又翻了几个白眼。
  不多时一行人便穿过了院落,眼见就要到前门,隐隐已能听到外头的哄闹之声。突然之间,就在那片乱纷纷的声音里,响起了一声满是恐惧的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凌云心头一凛,不加思索一提马缰,眨眼间已奔到门外。
  就见门外的空地上,一群人正炸锅般散开,人群的正中,赫然仰面倒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脑袋下一滩红得发黑的血水缓缓浸了出来,双目犹自圆睁,显然人已经不行了。而站在旁边的,却是原该留在车上的阿锦和阿痴。阿痴已吓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而阿锦因为戴着帷帽,此时倒看不出神色如何,只是身形僵硬,显然也是震惊不已。
  有人指着阿锦道:“是她,是她推了赵家阿媪,把阿媪给摔死了!”
  此时柴绍玄霸等人也都冲了出来,小鱼却是更快一步,转眼间已出现在阿锦身边,伸手探了探倒地之人的鼻息和脉搏,起身向凌云摇了摇头。三宝不知从何处跑了回来,手足无措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转头看了看柴绍,脸上又是羞愧又是茫然。
  凌云一言不发地翻身下马,迈步走了过去。柴绍此时也回过神来,忙下马追上几步,低声道:“你不用管了,此事交给我!”凌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她的神色里自有一份不可动摇的坚定,柴绍不由一怔,再想说什么,却见凌云已走到人群正中,一弯腰,竟是亲手抱起了那婆子的尸身。
  人群原本已安静了一些,此时不由又发出了阵阵惊叫,凌云却是恍若未闻,只低头盯着地面上的那一滩血水,还伸脚在里头踩了踩。这一下,人群里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凌云收回了脚,脸色愈发沉凝,转身几步将这老媪的尸身放在一片略平整干净些的地面上,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上面,这才转身看着众人,冷冷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还是一个打扮略体面些的中年男子咳嗽了两声才道:“适才、适才赵家阿媪找这位娘子理论,不知怎地被推倒,然后便这样了……”
  凌云神色冷淡地瞧着他,一个字也没说。那人心里却是一寒,不知怎地竟有些说不下去了,索性怒道:“你瞧着我作甚?又不是我打死了人!你们为富不仁也就罢了,如今还闹出了人命,难不成还想当做没事?赵家阿媪好歹也是良民,推杀她的就算是什么官家娘子,也得偿命!”
  他话没说完,跟出来的周管事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打着的是什么歪主意,打量我不知道?此事显见就是个意外,什么偿命不偿命的,这人命关天的事,就算你是里长,也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算的!”
  赵里长被他这一喝,显然吓了一跳,支吾道:“我、我有什么歪主意?”
  柴绍也皱眉看向了三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宝忙道:“小的也不清楚。适才嬷嬷追着那赵家小子跑了,还说了句不能让他去哄了娘子和郎君们。这边就知道嬷嬷只是个下人,哄闹着问娘子是不是还在车上?小的拦不住这许多人,阿锦姊姊只得下了车。这老媪就上去纠缠她,让她开恩,我说阿锦姊姊做不了主,他们却死活不信。赵二的娘被逼急了也跑走了,有人嚷嚷说她要去寻死,我怕出事,便跟过去看了一眼,谁知没走几步,这边就真的出了意外!”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他自来敏锐,适才隐隐间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等那赵二的娘神色决然地掩面而走,他就更觉得要出事了,这才追过去想看看,谁知道转眼之间,死的却是这个志得意满、中气十足的老太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十二点之前更新了,然后又捉了下虫,以后我会在每天十二点之前更新的(发了毒誓,推迟一次胖一斤!)
  第62章 公了私了
  三宝的话一说完, 人群中不知为何竟没人出声。有人原本也想站出来呸上一声、反驳几句的,但脚步一动, 凌云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的眼神清冷而锐利,仿佛刚刚出鞘的长刀, 那人不由自主地一缩脖子又退了回去。
  那赵里长听到三宝的话, 脸上的神色却又变得更复杂了些。打量着负手而立的凌云和站在她身后的柴绍玄霸, 他隐隐间意识到, 自己似乎犯了个大错。可事已至此,他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来挽回了。
  就在这片诡异的静默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细细的抽噎声。
  原来这赵家阿媪带着的小孙子不过四五岁,在混乱中懵懵懂懂地跟着人往外跑了出去,回头看到倒在地上的祖母, 就不知所措地呆住了。这一阵子压根没人理他, 他也不敢动弹。还是赵二跑出来之后看到了他,走过去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那孩子这才拉着他的衣袖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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