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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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完她低头看看厉宁述手里提着的猫包,有些好奇地笑问道:“厉医生这是带猫出去放风么?”
  “去体检。”厉宁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他的笑点。
  但不妨碍舒檀发出羡慕的嘘声,“真好,只有我在家修改了一整天的论文。”
  顿了顿,她又问厉宁述:“厉医生,你们也有规定发多少论文么?”
  “我们同一个单位的,舒医生。”厉宁述瞥她一眼,“不过我修改论文不需要花一天这么长时间。”
  舒檀:“......”谢谢,感觉有被气到:)
  可能是听出了她的声音,老黑在猫包里躁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厉宁述刚要安抚它,就见舒檀弯下腰去,隔着猫包跟它说话:“老黑,你不要这么小气嘛,谁没有被叫过外号呢?我也被叫过,又不会少一块肉,做人、啊不,做猫最要紧是心态,你说对吧?”
  老黑:“喵???”你居然知道我名字?
  舒檀拍拍猫包,笑嘻嘻的又说了句:“黑煤球再见啊,我先走啦。”
  说着又直起腰,跟厉宁述说声回见,飞快就进了电梯里。
  她刚进去,厉宁述就觉得手里的猫包快要提不住了,“喵——”,你给我回来!
  厉医生:“......”我觉得你们最好什么时候能约一次架,谁输了听谁的:)
  8. 第八章  听说舒医生能给人看什么是小柴……
  舒檀向来做事认认真真,尤其在工作上。
  张璇交代了她要做病例讨论,她连出去吃饭都在想,这个病例要教给学生一些什么东西。
  等回到家,一进门她就扯过一张草稿纸,拿起笔刷刷在纸上写个不停:
  “1、患者临床第一诊断为肺炎克雷伯菌感染,为什么会出现多部位危重感染?2、患者的初始感染病灶是否是肺部,判断依据是什么?3、患者情况危重,不宜外科治疗,如果体外药敏试验敏感的药物不能控制病情,怎样才能长期抗感染?”
  一手行楷写得行云流水,字迹很漂亮潇洒,一个字都没纠结,写完以后拍照发到科室群里,“请各位同学在熟悉病历的时候,一定要思考一下这几个问题,可能会提问哦[笑脸]”
  科室群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先说话的,连平时秒回的“收到”都没有出现。
  舒檀也没在意,发完信息就继续查文献修改论文,等她看了一会儿文献,再去看手机,就发现科室群多了几十条未读信息,划上去一看,全是吐槽她的:
  “陆标:我想起了当年论文答辩的紧张:)”
  “徐丹露:幸亏读书早,没碰上舒檀当我带教,心疼静静@唐静静”
  “陆标:心疼师妹+1”
  “邱文:幸好我可以不用参加。”
  “孟主任:小邱你的上级不是舒檀吗?为什  么不参加?工作不积极怎么进步?”
  “邱文:主任我错了[哭]”
  吐槽之中夹杂着几句迟到的“收到”,舒檀看完,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明天病例讨论静静来介绍患者的基本情况吧@唐静静”
  她一说话,群里立刻又一片死寂。
  不过这次大家反应很快了,片刻后开始刷屏回复她:
  “唐静静:......收到。”
  “邱文:师姐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孟主任:各位带教老师要向舒檀学习。”
  “徐丹露:不了吧,我怕我学生被吓死[捂脸]”
  害怕被提问是大家的共性,别说学生了,就算是他们,碰到大查房时被提问,也是努力降低存在感以防被点名的啊,自己都这样,又何必为难学生呢?
  舒檀这时回了一句:“同学们不要怕,明天请畅所欲言,主任和教秘都不会出现的,我不让他们出席[点烟.jpg]”
  主任教秘:“......”谢谢,有被嫌弃到:)
  “孟主任:舒檀你明天来一下我办公室。”
  舒檀:“......”我错了现在撤回来得及吗?!
  发出去的消息当然撤不回来,所以舒檀第二天上班还真被孟主任叫去进办公室,待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回到医生办公室,陆标凑过来问:“师姐,主任找你干嘛,不会真的因为昨晚群里的事要扣你奖金吧?”
  舒檀把听诊器往桌上一放,白他一眼,“你以为主任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张璇知道点内幕消息,问道:“叫你去是说门诊的事吧?”
  “是啊。”舒檀点点头,“史老大下个月门诊时间要调整,空出一个下午来,主任让我去坐门诊。”
  “周几?”教学秘书陈丹问道,“要不要给你分个门诊的学生?”
  陈丹是呼吸科的教学秘书,分派带教、入科教育、科室讲课、病例讨论和操作培训之类跟教学相关的事全都归她管。
  舒檀摇头,“不用特地安排这么麻烦吧,带病房的学生去就行了,反正在病房也就是写写病历,还不如跟我去门诊。”
  她感冒还没好全,仍有些流清涕,于是又泡一包正柴胡颗粒,这时才想起昨天说要加厉宁述微信回头又给忘了,忙从打印机旁边的收纳箱里找到科室的内部通讯录,翻到中医科,再找到厉宁述的名字。
  存好电话号码,再用电话号码去搜微信账号,添加,等待通过。
  刚把药喝完,就见隔壁二病区的老大一边打喷嚏一边走进来,舒檀问道:“杨哥,你也感冒了呀?”
  柯杨摆摆手,揉揉鼻子,哑着嗓子道:“早上起来才这样的,我说怎么昨晚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呢,原来是感冒了。”
  “你胃口好不好?口苦不苦?”舒檀心里一动想起当时厉宁述跟她说过为什么不给她吃小柴胡后,她自己上网查到的内容。
  柯杨正在翻抽屉里的感冒药,闻言也没多想,应道:  “不好,不苦。”
  “舒檀你问这个做什么?”杨玥听见他们的对话,好奇地搭了句腔。
  舒檀嘿嘿一笑,吸吸鼻子,“杨哥你该喝小柴胡颗粒了,你这是少、少......等下,我看看百度......”
  从手机浏览器的浏览历史进去昨天看过的网页,舒檀大声将小柴胡汤证的原文朗诵一遍:“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小柴胡汤主之。”
  “这篇文章里还说了,这就是少阳证,要和解少阳,不用所有症状都有,有一条就行,来上三包小柴胡颗粒,然后睡一觉也就好了。”
  杨玥笑道:“你让患者别百度看病,好家伙,自己病了先百度。”
  这话舒檀不爱听了,立刻反驳道:“谁百度看病了,你少冤枉我嗷,是前天我去借药,问厉医生为什么给我正柴胡不给小柴胡,他说的,我没有忽冷忽热,也没有心烦喜呕,胃口也好,所以不用小柴胡。我昨天起来就好了,当时还发烧了呢,不信你自己问他去呀。”
  说完嘴巴一努,哼了声,杨玥忍着笑,跟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是百度学习去了。”
  “那是,不过......少阳证是什么鬼我还不太懂。”舒檀说着就眨眨眼,“他们中医这些东西太麻烦了。”
  杨玥也连连点头,她之前还自学中医呢,学来学去都是个半吊子,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跟个诊,“是吧,我就说很拗口......”
  “不是,你俩先别讲小话啊,我这药片还吃不吃了?”柯杨见状忙喊了一声,又咳嗽两声。
  “小柴胡?舒檀你要喝啊,我有啊。”邢明源收完病人回来,没进办公室先去洗手,隐约听见舒檀说什么喝三包小柴胡之类的。
  舒檀笑道:“不是我,是杨哥。”
  “是柯主任啊,你怎么啦,感冒啦?”邢明源笑嘻嘻地搭上他肩膀,也不管人家是隔壁二病区的带组老大,“这样,你请我吃饭,我就给你药,怎么样?”
  柯杨翻了个白眼,“别叫柯主任,你这样让孟主任怎么办。”
  柯主任和科主任听着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呼吸科主任这么年轻呢。”
  “咳咳!”杨玥忽然清起了嗓子,连舒檀都对着他们挤眉弄眼起来,一群学生跟着低头偷笑。
  俩人顿时就不敢动,轻轻地侧头往回看看,一眼就看见孟主任正站在他们身后,手一抬高,几本病历就拍了下来,“怎么,我很老?”
  “没有没有,您别听杨哥瞎说!”邢明源立刻往旁边一躲,嬉皮笑脸道。
  孟主任还不到五十岁,但总是板着脸,不熟悉的人看他一脸严肃模样总忍不住发怵,觉得他肯定脾气不好。
  但在呼吸科待过的都知道,他其实脾气极好,又有耐心,学术水平科研能力在院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跟舒檀算是同门,他  念书时的导师于怀老先生跟舒檀的恩师史今教授是师兄弟,不过于老先生早已作古好些年了。
  再一次说明,附属医院这地儿,绕来绕去的,很多都是同校的校友,关系七拐八拐的沾着边儿。
  敲完邢明源跟柯杨的头,他又看向舒檀,“快十一点,舒檀,你是不是该讲课去了?”
  “哎呀,对对对,实习的、规培的,都跟我走。”舒檀本来还觉得他们被主任抓包挺可乐的,这会儿却顾不上笑了,忙找到11床的病历夹,起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丹姐,教秘,教学记录本给我一下。”
  “我还以为你不要呢。”陈丹一边说,一边将两个蓝色的本子递给她,一本登记实习生的,一本登记规培生的,“提醒学生别签错了啊。”
  舒檀应了声知道,抓着本子就去了示教室。
  她刚走,厉宁述就来了,“徐医生呢?她的36床请了会诊。”
  “她去病房了。”柯杨应道,厉宁述点点头走了,他又被邢明源拍拍肩膀,“你起开,让我写病历。”
  “这是我的位子!”柯杨不肯动。
  邢明源啧了声,“你又不用写病历,占着电脑做什么,你有在床的病人么?”
  都带组了,当然只要出门诊和查房,值三线班随叫随到,是不用管床的,不管病床当然就没病历可写。
  柯杨却嗤了声,“原则上讲,二病区五十张床全是我的。”
  邢明源:“......”主任就是牛批哦:)
  “什么是你的?”柯杨话音刚落孟主任就又进来了,给他吓得够呛,顿时一阵咳嗽不止。
  孟主任看他一眼,“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休息。”
  顿了顿,又道:“说个事,大家听好,咱们医院有扶贫助农任务的,一只鸡一只鸭,一袋米都行,爱心不分大小,请各位党员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带领广大人民群众献爱心,一会儿护长会在群里发起接龙,大家踊跃认购,不在的同志互相通知一下。”
  柯杨一听马上一脸愤愤,大声说了句:“主任,你们这是在鸡脚杆上刮油!我哪还有钱!”
  孟主任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不会回家申请一下献爱心经费?”
  柯杨被主任怼得说不上话来,一时有些神情萎靡,用恨恨的目光看着这群笑得良心痛都不痛一下的同事。
  门口传来说话声,厉宁述看完徐丹露的病人和她一起回来了,进门就问:“怎么今天这么热闹,没病人吗?”
  “新收还没来,老厉,收起你的乌鸦嘴。”邢明源白了他一眼,又问,“你们科要认购贫困户的农产品么?”
  厉宁述点点头,“我要了几只土鸡和一些土鸡蛋,听说有黑猪肉,我也要了点。”
  “你一个人住要那么多吃得完?”邢明源嘶了声,有些疑惑。
  “拿回家给我叔他们吃。”厉宁述一边应,一边开始写会诊记录。
  这时杨玥问这个病人吃哪个方子,厉宁述道  :“二陈汤合三子养亲汤,他的慢性支气管炎是痰湿蕴肺型的,这个对症,恰好,咱们医院新会陈皮进了新的。”
  “咦,二陈汤不是用橘红吗,怎么用陈皮?”杨玥愣了一下,这个方子她翻书时见过,因为药味少,所以还记得住。
  厉宁述解释道:“医书里的橘红是指陈皮去掉里面那层白色部分后剩下那些,陈皮就是橘子皮,以色红日久者为佳,所以去掉白色部分后剩下的就叫橘红,跟现在我们有时候用的化橘红不是一个东西。临床使用陈皮跟橘红效果差不多,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都用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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