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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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娆然不在,这种客人,她应付起来如鱼得水,再叼的人都能被她理顺的服帖,可这种手腕她没有啊。
  “姐,你去一趟吧。”
  丁谣收起手机,任命的叹了口气,“行,我这就去。”
  包间门口还有保洁在快速收拾卫生,看样子上一名驻唱是被丢着东西轰出来的,何方神圣这么了不得。
  她轻轻敲门,谨慎出言,“您好,我是酒吧驻唱筱谣,请问需要服务吗?”
  里面没动静,她耐心等了足足一分钟,再次敲门。
  “进来。”
  这次,里面传出几丝烦躁的声音。
  丁谣努力吞咽着紧张,动作轻柔的拧开门把手。
  包间的光线晦暗不明,她只能看见沙发那边坐着个男人,整个房间仅有他一人。
  桌上摆放了许多酒瓶,空的满的各一半,四处弥散着冷冽浓醇的酒气。
  男人上半身都浸在昏暗里,容颜看不真切,凭着轮廓可以看出,他此刻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半瓶路易十三,颓丧低迷。
  因只他一人,丁谣不安的情绪稍有缓解,她抱着吉他站在那,不敢贸然坐下,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您好,请问先生想听什么歌?”
  男人沉思了几秒,赫然开口,“世上只有妈妈好,会唱吗?”
  “啊?”
  她以为自己听错,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面的客人立刻不耐烦,“不会唱就出去!”
  丁谣太过紧张,没仔细去辨别听上去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得体的商务式微笑,“会的,这就唱给您听。”
  琴弦波动了十几秒前奏,丁谣努力摁下心里那点别扭,缓缓开口清唱。
  “你唱的比哭还难听。”
  黑夜里,男人低沉冷漠的扔出不带感情的评价。
  丁谣颅内轰炸,大脑一片空白,立马紧闭着唇,双手死抱着吉他,闭眼等着最后的凌迟。
  扔果盘还是蛋糕都随意,别丢酒瓶就行!
  她这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取悦了对方,男人一扫烦闷阴郁,身子靠前,双肘搭在膝盖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怎么?不滚等我奖励吗?”
  丁谣瞬间睁开双眼,定格在那张熟悉的脸庞上。
  “楚同学!”她惊诧的看着他,忘了刚开始的紧张。
  可楚旭廷看她的样子,漠然生分,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明明前几天见他,还破天荒的给了个笑容,今晚的他,远比初次见到时更沉郁阴鸷。
  “歌唱不好,酒不会喝,你来这里上班干嘛?”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路德金的开场白?”
  丁谣红着脸,被混沌的灯光完好掩盖。
  “给你小费,讲段子会吗?”
  她抱着吉他,局促彷徨的摇头,“我这个人不算幽默。”
  “自信点,把不算去掉,不过我看你比较顺眼,所以允许你自由发挥,表现的好,小费不少。”
  丁谣立刻绞尽脑汁开始收集自己听到过的笑话,想了很久,才灵光乍现。
  “哦,想到一个,有点恐怖气氛的段子,你别害怕啊。”
  楚旭廷不屑冷哼。
  “话说,有个男人夜里开出租车,遇到一个白衣女子打车,问其要去哪儿,对方说火葬场。那司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遇到了鬼,车子一路开往郊区,后座上的女人突然大声呼喊救命,司机要谋害他。那司机就很纳闷啊,不是你自己要去火葬场吗?那女人哭着大喊说,我是要去果酱厂!”
  讲完之后,自己率先咯咯笑起来。
  沙发上的阴沉少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气氛骤然冷下来,尴尬的她紧蜷着脚趾,只差在地上抠出一个游泳池。
  “你多大?”
  “24。”
  “你的段子,像是42年前的。”
  ……
  “我确实不怎么会讲笑话。”
  被揶揄,女孩紧了紧怀里的吉他,轻咬着樱唇,面颊霞红,透着几股天真的憨劲。
  “讲的太差,小费没有。”
  本来也没指望能有小费,不被扔东西轰出去就算万幸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至少我心情好了些。”
  丁谣笑靥灵动,站起身很真诚的对他说:“楚同学,虽然不知道你因何不开心,但有句话想送给你,也是我大学时,我老师送给我的,所有你觉得不好的事,终有一天会过去的!”
  所有你觉得不好的事情,终有一天会过去的。
  世界依然美好,万物皆可期待。
  少年的情绪突然像泄洪的闸,紧绷着的弦遽然断裂。
  他盖下长睫,眼眶温热,似在呢喃着问她,“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见她摇头,少年声如泣诉,哑然道:“我母亲的忌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全篇最压抑的部分了,小天使千万别被吓跑呀嘤嘤嘤,之后都是甜甜宠宠撩
  ☆、第 15 章
  所以,这句话不成立了,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就像遁入了某个怪圈,四处都是迷宫,不管怎样都逃不开,像是被困在铁笼里的小兽,被灌入的湖水,一点点吞噬淹没,陷入无穷尽的负能量。
  他们不算很熟,但楚旭廷却毫无保留的跟她说了这个禁忌,出口的瞬间有后悔的意思,随之而来的又有几分轻松。
  丁谣本想安慰他,但被这一消息轰炸的太过震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良久,气氛静谧到只有外面的打击乐时,楚旭廷开口说话了,“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你了。”
  他下了逐客令,更像是赦免,彻底让丁谣从纠结的情绪里解脱。
  少年靠回沙发上,手里还剩半瓶的酒,不知不觉见底了。他又藏匿在黑暗中,用冷漠充当保护色,小心的伪装内心的脆弱。
  丁谣伸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几次,背着少年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妈,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好受点。”
  她语气很轻缓,不喜不悲,仿佛置身事外,在讲述别人悲凉。
  她也不确定少年是否听见了,那边没有任何反应,说完这句话她旋转把手,从房间里消失。
  楚旭廷在一片黑夜里目送她离开,心里豁然撞开了一个缺口。
  他扔掉手里的空酒瓶,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这有个比他更糟糕的小可怜。
  酒吧打烊已经是凌晨两点。
  城市的霓虹灯褪色后,天际有轮残缺的月亮,被遗弃在墨色的角落,及不起眼。
  丁谣背着吉他,恰好看见喝的酩酊靡醉的少年,看样子酒量不错,喝了那么多,走路都不带晃悠。
  她远远跟在后边,瞧见少年骑上一辆大黑摩托,预备骑车离开。
  “楚同学!”
  听到有人叫他,楚旭廷回头一看,迷蒙的双眼瞥见朝他小跑过来的女孩,路灯下的身影清瘦曼妙,仿若隔世,他越发觉的这个女人有些可爱。
  “同学,你不能酒驾,你这属于违法交通法规。”
  屁个可爱!
  他回过头,踩着发动机。
  丁谣上前拦住他,“你喝成这样,叫个代驾吧。”
  楚旭廷被她逗乐了,“你见过骑摩托叫代驾的吗?”
  她摇头。
  “别替我拿主意,我不喜欢这样。”
  他骑上车,准备开溜。
  身后,女孩抓着后座,掏出手机,还有几分壮胆的害怕,“那,我举报你酒驾。”
  他好不容易对她有点不一样的改观,今晚就要摔的稀碎吗?
  楚旭廷没好气的踩下脚支架,从车座上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熟悉的痞气又萦上来。
  “你对酒吧所有的客人都管这么宽吗?”
  她再次摇头。
  楚旭廷既生气又无奈,她比他大6岁,但也只是白长了6年,单从样貌看不出就算了,各方面都看不出。
  “松手!”
  “我们也算是朋友嘛,所有……”
  “所有要假好心一番?我命令你立刻消失,趁我没动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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