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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陆溶灌得烂醉, 林海觉得心中的气散了不少,此时也能将就着以平常心评价陆溶了。
  他手上不停,就着花露把文皎的头发梳得光润顺滑, 沉吟道:“确实是个好孩子。”
  文皎心里暗笑,林海这还是不愿意多说陆溶的一句好话。
  这傲娇的老头子!
  文皎有心逗一逗林海,笑问道:“今儿我帮你劝了多少酒,你怎么谢我?”
  林海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道:“月娘想要什么?”
  文皎一时还真没什么想要的,便笑眯眯道:“先欠着。”
  黛玉泡在水里闭着眼睛, 眼前不断闪过陆溶的身影。
  他比第一次见时高了,也黑了, 容貌也更坚毅了,看向她的眼神火热得让她心惊。
  而她并不讨厌他的眼神, 甚至还为此……欣喜……
  黛玉面上又开始做烧。
  没见到他时还能说自己只是好奇。
  可今日一看见他,黛玉就知道她再也不能骗过自己了。
  诗经上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是男子向女子求爱。
  还有“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是女子和心爱的男子开玩笑。
  可见先秦时男女互相求爱乃是常事。他们大胆的在山野间唱和,在乔木下, 水边,野草地上留下相爱的身影。
  但……
  黛玉又想起“人多之言亦可畏也”一句,面上红色渐渐褪去,睁开眼,眼中透着失落和些许惊慌。
  人言可畏啊……今日连清儿都看了出来她与陆将军之间的……那别人呢?
  若是因她的所作所为使林府面上无光, 纵使父亲母亲不怪她, 她又该如何自处?
  黛玉又紧紧闭上双眼, 开始回忆席间诸人的一言一行。
  屋中服侍的都是母亲贴身服侍的姐姐们,还有母亲院中的两名暗卫,别无它人。锦香兰香都是席散之后才进来接她的。
  席间母亲和葛先生一直是笑意盈盈,只有父亲神情严肃,但也未见恼色。
  黛玉略略放下心来,只还是懊悔不已。
  怎么就没藏住呢?
  明日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如今日一般松懈了。
  而且……士之耽兮……
  陆将军才见了她两面,对她究竟是一时的兴起,还是……
  黛玉面色又白了两分,下定决心决不做那被情爱迷了心窍之人。
  文皎正房内,林海把文皎的头发梳得通顺,又帮她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以便洗澡时碍不着她的事儿。
  洗澡之前,文皎想拉着林海去看看青玉,又怕惊了这孩子的觉儿,便命人叫白露来相问。
  白露洗漱了也并没睡,就等着夫人相问呢。
  听见夫人传唤,白露便悄没声的出了东厢房,来到正房,在卧房门外回道:“少爷今日仍是戌正二刻(晚上八点半)就入睡,现在睡得极香。”
  “少爷卧房离正房远,又是玻璃窗,并没听见什么声音,少爷中途也未醒。”
  文皎对白露一向放心,笑道:“那就好。你也快去罢,天晚了,小心明儿起不来。”
  东耳房不小,放下两个浴桶还不觉得拥挤。
  林海文皎两个都吃了些酒,天又晚了,此时在热水里一泡,都觉得昏昏欲睡。
  文皎勉强撑住不闭上眼睛,问林海道:“那我明儿找时间和玉儿说一说咱们的打算?”
  林海皱了皱眉,叹道:“说罢,玉儿聪慧,此时还不知道心里慌成什么样儿了。”
  过了子时(晚上十一点)才睡,寅正二刻(凌晨四点半)便要起身,文皎虽然没睡够,但生物钟还是让她痛苦的到了时辰就睁开眼睛。
  只能说幸好现在林海外派不用上朝了,办公地点就在前面走一刻钟便到,不用和京中一样寅初(凌晨三点)就起。
  这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和在京中一比,现在每天早晨能睡到四点多真是太幸福了。
  文皎慢吞吞起床洗漱,又迷糊着拉着林海到外头院子里打算晨练两刻钟。
  一呼吸到外头冰凉的空气,文皎就瞬间清醒了。
  昨日晚上下得大雪,现在虽然停了,婆子们也把甬路扫了出来,但那地上难免留下一星半点儿残雪。走路还好,若是打拳难保不摔着。
  文皎林海两个便只在廊下比划了一会儿,青玉也被包得和个粽子似的出来,似模似样的打了两刻钟拳。
  一个红通通短手短脚的小孩儿绷着张脸努力伸展四肢,文皎看一眼就要偷偷笑几声。
  练到最后,文皎觉得自己出的那点儿汗都不是运动出来的,而是憋笑憋出来的。
  林海哭笑不得的看了文皎一眼,笑叹道:“哪儿有你这么当娘的。”
  文皎得意的笑了一下,还未说话,黛玉便从后院过来请安。
  虽然英莲陆清现在住在文皎后院,但她两个每天除了午餐和文皎黛玉一起用外,早晚两餐都是各自去她们母亲那里用。
  晨昏定省嘛。都不让人家和亲娘一起住,吃两顿饭也算补偿了。
  林海见了黛玉想起昨天场景,想要说两句什么,看见黛玉的样儿,怕他一时之间说得不对,再让黛玉伤心,又不忍心说了。
  女儿大了,虽然他是做父亲的,却也要开始避忌些,便不像黛玉小时候一样会摸一摸她的头发,只笑道:“玉儿来得正好,咱们快进屋一起吃饭。”
  一家四口还是团团围坐,只是饭桌上黛玉的话比平日少了好些。
  青玉见他姐姐光吃饭不说话,吃得还慢,一口饭分三口,便扒住桌沿儿,努力在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林海文皎都吓了一跳。
  白露就在旁边赶紧护住青玉,林海文皎放了心,留神看青玉要做什么。
  结果青玉伸长了筷子,颤巍巍夹了一个黛玉平时最喜欢吃的豆沙点心搁到黛玉碗里。
  黛玉见碗中多了一块点心,忙抬头看是谁夹的。
  等黛玉顺着筷子看见青玉朝她笑,嘴里说:“这个好吃,姐姐吃这个!”不禁一个愣怔。
  再扭头看见爹爹娘亲都停了筷,看着她面露担忧之色,黛玉忽然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她拼命忍住眼泪,笑道:“谢谢青玉,青玉也吃。”说着,给青玉碗里夹了一个小蒸饺。
  青玉看看爹娘,又看看姐姐,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再扶着桌沿坐下,认认真真吃完了碗里的早餐。
  这下桌上更没人说话了。
  等都吃完了饭漱了口,林海和文皎对视了一眼,林海便把青玉抱到西侧间去教训,告诉他以后不准做站在椅子上这么危险的事儿。
  文皎则起身拉着黛玉进了东侧间,让黛玉坐在炕上,命人关了门,把她搂在怀里笑道:“玉儿别怕,你这孩子这么聪明,怎么就没看出来娘和爹都没有怪你的意思?”
  黛玉的眼泪簌簌落下,滚在文皎的衣襟上,洇开一朵朵泪花。
  陆清一晚上都未曾睡好,想着昨儿情形,又想着自己对玉儿姐姐说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自己说的那句话,怎么好像玉儿姐姐和哥哥的事儿要成了似的!
  她自己心里算了一回。
  论家世……算了,自己家没什么家世。
  玉儿姐姐父亲是三省总督,一品太傅,母亲是皇后妹妹。
  再论哥哥和玉儿姐姐的品貌,虽然哥哥长得也还行,可玉儿姐姐比哥哥强出八条街!
  再论人物能力,哥哥虽然是少年将军,可玉儿姐姐若是能去考科举,陆清觉得玉儿姐姐就是状元探花也不在话下!
  陆清后悔了一夜,今日晨起便赖在屋子里不敢出去,等看到黛玉姐姐往前头去了,英莲姐姐也出了院子,才赶紧往她娘院子里赶去。
  葛娘子昨日晚上在苏夫人正院云淡风轻,可她一早上起来,眼下也有些青黑。
  这臭小子!
  就算大郎是她亲子,葛娘子也觉得他配不上玉儿这孩子。
  十七岁的四品将军确实是几十年只出了大郎一个,她也为大郎高兴。
  只是战事未止,刀剑无眼。
  若是陕甘平民小官家的姑娘,大郎出了什么意外,那孩子愿意改嫁就改嫁,不愿意改嫁她也能养得起。
  可玉儿……
  就算昨儿席上林总督和苏夫人似是在考验大郎,葛娘子也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脸,主动提这门婚事。
  所以她才对苏夫人说,若是夫人什么时候想要说话只管找她。
  成与不成,全在林家。
  葛娘子一起来就命人往前头院子打听,问问陆溶起来了没有,做什么呢。若是他起来了,让他赶紧过来。
  结果人来回话说,陆将军寅正醒了一回,本来要起了。
  可夫人昨晚留了口信,说请陆将军不必客气,吃了酒只管睡得舒坦再起便是。
  陆将军便又倒头睡着了。
  葛娘子听完回话,觉得这儿子让她十分之糟心。
  等葛娘子看见陆清急急忙忙的跑来,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昨儿说的话想的事儿全然说了一遍之后。
  葛娘子的整张脸都快和黑眼圈一样黑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没有一个省心的!
  幸好二郎不在这,不然这三个孩子不得把她气死!
  陆清脑袋上又挨葛娘子弹了一下,缩在炕角不敢说话。
  葛娘子在地上转悠了两圈,叹道:“清儿,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去把你哥找来!”
  文皎听黛玉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的讲述,差不多也听明白黛玉和陆溶这两个孩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虽然两个人只见了那一面,但就是那一面让他们对彼此都产生了好奇。
  虽然不知在陆溶那里究竟是如何,但在黛玉这里,是因为这三四年间,黛玉每年都能看到几回陆溶寄回来的书信。
  本来黛玉就对他有兴趣,这十几封信下来,黛玉对他的兴趣就愈加浓烈。
  于是等再次见到陆溶时,黛玉心中的好奇和朦胧的好感和真人对应上,就转化成了真切的好感。
  打个比方,差不多就是现代的网恋,两个人也算是“隔空交流”,侧面了解了好几年了。
  等到一见面,对方人又长得符合自己的审美,或者说和想象中差不多,这爱情就来得自然而然。
  文皎明白过来后会心一笑,就开始给黛玉讲述她和林海是怎么想的,陆溶本来就是她家女婿备选之一,优势和劣势都在哪里等等。
  黛玉面上眼泪还未干,眼睛却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抽着气儿问道:“娘的意思是说,本来爹和您就把陆将军当做……”
  一面给黛玉擦眼泪,一面柔声笑道:“本来只把他当做备选之一。”
  “现在知道咱们玉儿对他有意,那把他这备选位次往前提一提,也无妨嘛。”
  “不知玉儿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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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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