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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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王以为还没有开始计时,再加上多少有点因为她的眼泪心软,便充满了耐心,直到舒宁张口就是“六百零一”,穆王心底的所有温柔都变成了被愚弄的愤怒。
  “之前那样也算?”
  “王爷不喜欢吗?喜欢就算。六百零三。”
  穆王狞笑:“算就算,你等着。”
  “九百”这个数字,舒宁根本没能说出口,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数字,她的意识才从九天之外落了回来。
  穆王如约放了她。
  舒宁手脚发软地穿好衣裳,手脚发软地翻出账本,拿起桌子上的王印给自己盖了抵消两百点仇恨值的戳,然后在穆王戏谑回味的目光下,手脚发软地走出了房间。
  小路子已经备好了马车,舒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上了车,进来就躺在窄榻上贪婪地休息起来。
  就像在跑步机上疯狂奔跑了五分钟,如今手和腿,都已经不是舒宁的了。
  不过,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支持舒宁完成了食材准备工作,早上与宋大人父子三个一起坐着马车出发了,李叔赶车,锦儿也跟了过来。
  到了码头,舒宁只管做葱油饼、煮馄饨,锦儿负责收钱,李叔跑堂,端碗筷洗盘子。
  两文钱就能吃一大张葱油饼,三文钱还有一碗馄饨,馄饨量不多,但馄饨汤很香,吃完干巴巴的饼再喝口鲜美的汤,等会儿再去搬东西都更有力气了,而且来这边吃饭还有个好处,收钱的锦儿与做饭的宋姑娘,一个眉目清秀,一个美貌动人。
  不过,这些码头工只敢偷看,最多交头接耳偷偷说两句荤话,没有一个敢动手动脚。
  早在宋大人来打工的时候,码头就传开了,知道宋姑娘与穆王有过婚约。
  穆王的未婚妻不能动,穆王曾经的未婚妻同样不能动,宋姑娘的身上盖过穆王殿下的戳,除非穆王放话出来,否则谁去调戏宋姑娘,就等于不给穆王脸。
  第043章
  葱油饼是薄利多销的生意, 一张大饼两文钱,比带馅儿的包子禁饿管饱,码头工人们都拿得出来, 来来往往的, 有的上午吃过了下半晌又来吃,冲着美食也好, 冲着看美人也好, 反正日头还没有落山,舒宁今天带来的食材就都用完了,再来客人也没法卖了,只能请人家明天再来光顾!
  无论舒宁还是李叔、锦儿,都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摊铺提前打烊,收拾好东西,回家路上,李叔赶车,舒宁、锦儿就坐在车里面,把铜钱分成两份, 一起数了起来。
  两文三文的,本来就是零钱, 不用找钱,钱罐子里的都是今天的进项!
  “小姐,我这里有八百三十二个!”
  舒宁这边多一些, 她还在数,数完与锦儿的相加,一共有一千八百零五文,按照葱油饼、馄饨都有一半的利润赚来计算,光今天一天, 舒宁就赚了快一两银子,考虑到生意的火爆,明天赚满一两没问题,一个月哪怕去掉阴雨雪等不能出工的恶劣天气,至少也有大几两银子赚!
  舒宁顿时觉得这一天的辛苦都值了!
  “姑娘就是厉害,以前也没见你下厨,厨艺竟然这样好。”重新将两堆儿铜板合在一起,锦儿无比敬佩地道,“这是您做的葱油饼好吃,不然工人们才舍不得花钱买吃的,要么吃家里自带的干粮,要么吃东家发的馒头,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舒宁想了想,分析道:“咱们第一天来,工人们觉得新鲜,也是没吃过,看别人来买,都好奇是什么味道,等时间长了,他们吃腻了,不好奇这个了,咱们的生意大概就会落下去,不过这边人多,再差也比在城门口跟别人抢生意强。”
  李叔在外面道:“咱们生意好,肯定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跟咱们学,也来这边做生意,工人们选择多了,可能就不愿意来咱们这里吃饼了。”
  舒宁道:“对,咱们做好准备就行,怕也不用怕,只要东西好吃,总会有生意。”
  回到家,舒宁派李叔去买面粉、葱花、猪肉等食材,她抓紧时间躺了一会儿,等李叔回来,舒宁就带领杜氏、锦儿继续忙碌起来,一直忙到二更天,才把明天摆摊的准备工作做好,简单擦擦身子,舒宁倒头就睡。
  累,比大学刚入学时的军训还累。
  累并快乐着,连着摆了四天摊,当舒宁已经适应了这种出摊节奏时,这天早上起床,舒宁发现大姨妈来了,当然,杜氏、锦儿都把这个叫月事。
  舒宁觉得有点虚,其他不适的症状并没有,不过月事的到来提醒了舒宁一件事,在穆王府的那两晚,她与穆王都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这时候男人也没什么办法避孕,女人似乎要喝一种事后药?
  舒宁单独找到杜氏,请杜氏去医馆买点能避孕的药材,回头每次她从穆王府回来,都得喝一碗。
  杜氏不太愿意:“你避它做什么?怀上更好,虎毒不食子,你怀上了,王爷定会给你个名分。”
  舒宁明白杜氏的想法,可她不想怀,既耽误她赚钱又耽误她找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就算没有这些任务,舒宁心理上也不想怀,现实里她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恋爱都没谈过,谁要早早体验当娘带娃?
  舒宁吓唬杜氏:“王爷愿意给我名分自然好,就怕他真有那么狠,因为恨咱们,宁可不要自己的种也要逼我喝落胎药,娘,我听说落胎药轻则伤身重则要命,您真的想要女儿因为这个闯一次鬼门关吗?”
  杜氏脸都白了,连连呸了几口,女儿一走,杜氏锁好家门,去了药房。
  穆王府一直有派人监督宋家五口,杜氏从药房离开不久,盯着她的小厮就进了药房,跟掌柜的打听刚刚那妇人拿了什么药。
  掌柜的怕惹上什么官司,不想说。
  小厮从怀里取出一枚穆王府的腰牌。
  掌柜的立即从了。
  小厮一听,赶紧赶回穆王府,将此事禀报了万公公。
  万公公知道避子汤这玩意,据说既能避孕,又能在怀孕初期起一点落胎药的作用。
  心里一咯噔,万公公立即去书房找王爷。
  穆王初回京城,老皇帝暂且没给儿子安排什么官职差事,除了宴请要叫儿子进宫,平时就让儿子在家跟着先生读书,把功课补上了再按照正经王爷栽培。穆王并不喜欢读书,不过其中一位先生讲的是帝王之术,引经据典十分实用,穆王爱听,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了。
  “王爷,宋姑娘可能有孕了。”
  事关重大,万公公凑到主子耳边,说出了这件事。
  穆王搭在膝盖上的手暗暗攥紧,请老先生先出去喝茶,他沉声问万公公:“如何得知?”
  万公公便将探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了出来。
  穆王才叫她陪了两次,从未想过会不会怀孕的问题,如今这消息如一道炸雷劈在他头上,年仅十九岁的穆王,冷归冷狠归狠,却无任何应对这种事的经验。
  他垂眸不语,万公公低声建议道:“王爷若不想要那孩子,只当不知此事便可,王爷若想要,或是一时半刻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那就吩咐宋姑娘先别服药,等您有了决断再做安排。”
  穆王的确需要时间。
  “派人去宋家门口等着,她一回城就带过来。”
  万公公领命,再去嘱咐干儿子小路子:“多带几个人,你就是死,也不能让宋姑娘喝了那碗汤。”
  小路子被干爹严厉的语气吓到了,哪敢马虎,挑了四个佩刀侍卫,大早上的就去宋家门口守着了。
  这架势,把杜氏吓坏了,拉着小路子求他透个口信:“王爷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们一家人已经这么惨了,女儿的生意好刚看到一点起色,王爷非要赶尽杀绝吗?
  杜氏怕得直哭。
  小路子有点心软,再想到王爷似乎很在乎宋姑娘腹中的孩子,等宋姑娘母凭子贵了,王爷大概也会原谅宋家众人,小路子就松了松嘴,对杜氏道:“太太莫怕,兴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杜氏扫眼马车旁边的四个冷脸的佩刀侍卫,便觉得小路子这话阴阳怪气充满了讽刺,嚎啕一声,躲屋里哭去了。
  小路子:……
  暂且还没有出现来抢生意的竞争对手,舒宁今天的生意依然非常不错,只是毕竟体虚,回家的路上,舒宁蜷着腿侧躺在窄榻上,锦儿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有一次她数错了,舒宁及时做了提醒。
  “姑娘没睡啊?我以为你睡了。”
  舒宁笑笑,这样躺着毕竟不舒服,睡不着。
  马车快到宋家门前了,李叔在外面提醒道:“姑娘,穆王府派人来了。”
  舒宁有些意外,不过一点都不担心,她月事在身,古人似乎避讳这个,她今晚应该不用去。
  马车停下,锦儿先下车,再来扶舒宁。
  舒宁出来时,小路子已经站在锦儿身边了,笑眯眯地道:“姑娘,王爷派我来接你。”
  舒宁这才发现马车周围站了四个凶巴巴的侍卫,母亲杜氏泪眼婆娑地站在侍卫们身后,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舒宁皱眉,看向小路子:“这是?”
  小路子笑道:“太太误会了,王爷只是派我来接姑娘,绝无恶意,姑娘这就随我们走吧。”
  舒宁朝锦儿使了个眼色。
  锦儿就把小路子拉到一旁,告诉他姑娘月事来了,这几天都不方便伺候王爷。
  小路子吃惊地看向不远处的宋姑娘,据他的了解,女人如果怀孕,月事就不会来。
  到底是真来了,还是宋姑娘在说谎?
  无论如何,王爷派他来接宋姑娘,今天他就必须把人带回去,由王爷验证宋姑娘到底有没有怀孕。
  小路子向舒宁表达了这个意思。
  舒宁身累心也累,提了一个要求:“我先回房换身衣裳,总可以吧?”
  小路子点头,前提是他得先检查宋姑娘的闺房里有没有藏着什么汤。
  他没说出来,舒宁也不知道他东瞅瞅西翻翻到底在找什么,小路子一出去,舒宁立即换了一条月事带,身上清爽了,她才随便挑了一身二姑娘以前的绸缎衣裳,擦擦脸就随小路子走了。临走之前,谨慎起见,舒宁还是揣上了那个仇恨点账本。
  万一穆王殿下喜欢重口味呢?
  因为这个猜测,舒宁心情颇为沉重,见到穆王时,她浑身都写满了戒备抗拒。
  穆王姿态惫懒地靠在东次间的榻上,目光扫过舒宁扁扁的小腹,他嗤笑一声,凉凉问道:“听说你要喝避子汤?离开王府的时候不喝,现在喝,怀上了?”
  舒宁:……
  原来这人竟然派人跟踪宋家人的一举一动,是怕他们背债潜逃吗?
  惊归惊,舒宁还是如实答道:“没有,不瞒王爷,今早我的月事来了,因为月事我想到以前伺候王爷都忘了喝避子汤,所以提醒我娘先去买了药材回来,留着以后用。”
  穆王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舒宁无奈:“王爷若不信,可安排王府的丫鬟为我检查。”
  这下穆王信了,可他莫名不悦:“本王都没让你服避子汤,你竟然想扼杀本王的血脉?”
  他可以不要,但她不能擅作主张。
  舒宁简直无语,他的小蝌蚪未必有那本事,可能都折在半路上了,何谈血脉?
  “民女是觉得自己不配诞育王爷的血脉。”舒宁低下头,故意挑他爱听的说。
  穆王没那么蠢,听不出她的口是心非,冷声命令道:“扔了那药,不许再买。”
  舒宁冷静片刻,道:“不喝也行,只是民女一旦怀孕,就不能再伺候王爷,不能伺候王爷,如何在短短九个月抹消剩下的仇恨点?”
  穆王转了转手里的玉佩,做了决定:“那你喝吧,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停药。”
  与孩子相比,他更想要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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