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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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把湖边那里给扫一下?我忘了,咱们班还有那么块公区呢。”
  她知道班长平时不要求自己做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体问题和级长表哥这回事,花力气的事情也轮不上她。这次其实也没什么,不算麻烦,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
  然而到那边一看,湖边的区域满是落叶,常年没有人打理,堆积得四零八落。
  足有三间课室之大。
  她忽地有点顿住。
  愣了一会儿后,她动了起来,手上扫着落叶。
  其实这种事本来不是他们学生做的,学校里有专门请来的清洁工做保洁工作,只是为了完成劳育工作每个月都非得划出一部分地方做个大清洁。
  太阳有点大,手有点酸。
  扫成的几个堆,积成平丘,一座一座绿里夹杂着枯色。
  扫不动了。
  本来五六个人的工作现在全然她一人担着,她吃不消,于是就打算回去问着要多几个人手。
  “啊?”班长自己也趴在窗台上拿着抹布擦窗,听到这句话,扶了扶眼镜转过头来说道:
  “全派出去了,没人了。”
  体育馆那边也需要工作,十五分钟前就已经派出去剩余的十来个闲置人口了、
  “那,”她心灰,有些无奈地苦笑说,“我,也一个人扫不完啊……”
  “呃,”
  没什么办法了。
  “要不,你先扫着?我等会擦完窗我就来。”
  “这样吗?”
  怎么都想不妥,班长也觉得是自己欠考虑了,于是又扫了一下班里的视野,零星只剩两个病号。
  远处问了一下,状态还好吗?
  一个有些发烧,身体不太好,一个已经睡着。
  “没办法了。”班长也同样无奈地摊摊手。
  “行吧。”她转身,打算继续回到湖边。
  走出班门,忽地身后传来了一句:“诶?你找乐鸣啊!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吗?”
  她听到,一个发麻,手上的感觉又重新浮现。
  “啊,哦。”
  她快速地往下楼梯走去。
  乐鸣不见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去了排练或练琴,她早上还看见过他,还没到中午就消失得无踪无迹。
  她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一只猫,像液体一样能躲到各个缝隙。
  刚走到阶梯斜坡处,只见湖光浮现着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他正在路边,拿着扫帚默默扫地。
  她停住。
  再往四周看看,他的书恰好正放在对岸的杨柳树下,一开始她并无注意,只是一心想着背着身子遮挡太阳。
  这,样吗……
  她忽地不好意思起来。
  自己扫了一半,扔下扫帚,跑去告状,留下一地半生不熟的狼藉这事,全然映在他眼中。
  他还在很认真地帮她收拾后事,捡了烂尾。
  自己好蠢。
  她慢慢磨磨地挪了过去,到了他一米处,阳光洒下来拉出扫帚的倒影。
  「那个,」
  她吞吐。
  他没看,熟练地把树叶扫成一堆。
  他动作很干练迅速,效率很高,缝隙处力气恰到好处扫得干净,很像老手,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专门给人扫过地的。
  半刻钟后,一整片路口,干净无阻碍。
  他把手上的工具放下,在一旁的阶梯上做了下来,身旁是修剪成球的花丛。
  绿绿的,生机盎然。
  她帮他到河对岸拿回了书,小碎步着跑了回来,乖巧地放在他身旁。
  嗯,谢谢。
  他目光对着前方。
  静等了一会儿,他终于起身,往前走去。
  她感觉,在一旁,好像别样。
  回到班级,人已经回来了大半,班长刚想指挥着几个人手去帮她的忙,结果刚开口两人就已经到了课室门口。
  “啊,回来啦,有东西吃。”班长立即换了句话。
  几个同学捎回来的奶茶小吃放在桌面上,班长塞给了她一杯顺道辛苦了,她有些茫然地接住被推上讲台挑选。
  还有些鸡翅什么的。
  半晌,在讲台上空虚的一会儿,班长半抬头看着乐鸣小心翼翼地对着她问;“还有啊,那个琴,练得怎么样了?”
  她直接做了翻译。
  乐鸣不回答。
  她帮忙答上:
  “挺好的。”
  ☆、钢琴
  我走进自己的影子,就像小提琴装进黑色的琴匣。我唯一想说的,却闪耀得无法企及。
  ——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四月与沉默》
  -
  舞台上,黑白相间的钢琴富有着韵律,不断地从台上飘出声音。
  他优雅,从容,淡定。
  指尖轻轻一转动,琴键像是跳起了舞,舒缓细长宛若着泉水流动。帘幕连开,他吸引了多数的目光,舞台灯光往他照亮着圆影,技巧和情感配合的充分充沛,盖过风采。
  他按着钟表,踩着分秒,几下转调卡得恰到好处,富满议论性色彩的表演使得全场酣畅。
  没有人察觉不同,没有人表露震惊,投入的沉浸甚至小声讨论的都缄口不语。
  海潮般的音乐半段过后,温柔的夜浪涌来了,忽地又别具了一格。
  他自己加入的半段旋律,一直在脑海中仿佛回荡,他的手指点动着,他自己心中也吟唱着。
  弹指间,迎来高潮。
  钢琴的发出声音覆过伴奏,意外的缘故连演唱都盖过三分,左手加花的灵气更加跳脱,三两下换成悠久的和弦一下子宁静悠长。
  掌声潮涌。
  他点了点头,起了身。
  -
  台下,一行人听完后才恍然觉得震惊,一开始完全没想到的效果居然被渲染得如此慷慨。
  “钢琴,他能弹吧。”
  “好厉害。”
  各种各样的碎嘴在班内弥漫开来,她在一旁也不说话,身旁给他留了个位置。
  回来了。
  与此同时,下一场演出也开始了。
  灯光暗了下来,后排的他们几乎是摸黑回来的,蹑手蹑脚的领唱带头整齐坐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椅边碰到了他的手。
  她感觉那是凉凉的,像冰块一样,但又蕴含着点皮下的暖意。
  他把乐谱卷起来,放好。
  灯光一直暗着,大厅里空调在天花顶上吹风,身旁的他又不语,一下子令她北极有了些凉意。
  她连忙把带来的外衣套上,空出一截小袖。
  「怎么样?」她问,舞台上灯光渐渐浮起鹅黄。
  「还行。」
  「我在台下看着,效果很棒,真的很好。」她夸赞,露出笑脸。
  「哦。」
  强调了千遍万遍的不许讲话在他这儿落实了,他不仅不出声,连肢体语言都不多做,她几句聊天都是敷衍回答。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恪守规矩还是不想理会自己。
  台上的人在唱歌,穿着一袭正式的长裙就只是张口。她看他目不转睛,心里不太舒服。
  「你这么认真干嘛,又听不见。」
  吐槽了一句。
  「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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