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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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先向湖泊摸过去,随即毫不犹豫地从岸边潜入了湖中,身后二三十号人也都紧跟其后,如同一头头鳄鱼,纷纷潜入了湖中。
  ……
  ……
  葫芦山的空气已经是十分的紧张。
  山上的匪众都是屏住呼吸,一片宁静,虬将军早已经做好了安排,万事俱备,只等着官兵进攻。
  旭日峰的吊桥边,依然是防守重地,这里留驻了七八十号人,都是骁勇之辈,他们的职责,就是守住吊桥,仅就一座吊桥而言,七八十人足以将这里防卫的如同铜墙铁壁。
  吊桥两边的石砌箭塔上,弓箭手也是严阵以待。
  隆隆战鼓声终于在黑夜之中响起,山上的山匪和山下的官兵几乎在同一时间都舒了口气。
  站前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反倒不如拉开战幕让人舒服。
  战鼓声中,楚军军阵很快就有一支军阵率先出阵,楚欢并没有因为总督禁卫军是自己的亲军,就让他们留待后方。
  恰恰相反,想要锻炼出一支真正令人恐怖的军队,再多的训练,也比不过亲身参与到惨烈的实战之中。
  率先出阵的,是禁卫军的山字营,山字营是盾牌兵,左手大盾,右手大刀,两百山字营兵士横成一列,盾牌靠盾牌,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王涵身着山字营统领甲胄,虽然担任山字营统领时日不多,但是他本就是禁卫军出身,很快就能融入到山字营之中。
  王涵此时也是身在阵列之中,居于队列中间,左手持盾,右手握刀,与部下的山字营兵士齐步向前。
  只有与兵士同生共死,才能让兵士信任和尊敬。
  隆隆战鼓声中,山字营一往无前,就像一道铜墙铁壁缓缓向山寨移动过去。
  在山字营背后,十几辆庞大的机关车被推了出来。
  这种机关车设计的十分精妙,机关的冲击力极强,可以将沉重的铁链弹射出去,只是造价昂贵,这也是东方信留给楚欢最大的宝贝。
  车轱辘发出嘎嘎的声响,一辆机关车,需要十二名强壮的兵士才能推得动。
  虬将军在落日峰遥望着火光点点的楚军军阵,更是听闻着从官军阵中传出来的急促战鼓声,面具下的眼眸子异常的冷峻。
  一人飞奔而至,却是落日峰赵峰主,拱手禀道:“将军,落日峰外的那支军队已经开始移动,他们没有点火把,人数众多,全都是步兵,正往落日峰这边移动过来。”
  虬将军冷然一笑,道:“没有点火把,是害怕暴漏目标,不敢使用骑兵,是担心马匹的嘶叫让我们知道……!”顿了顿,问道:“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已经在十里之内。”赵峰主禀道:“只要速度够快,他们很快就能抵达。”
  “好。”虬将军握起拳头,“传令下去,让大家做好准备,付纲……!”
  一直在旁边的付纲急忙道:“属下在。”
  “这扇石门,本将依然让你来打开。”虬将军肃然道:“等到他们的人马进入寨子里,关上石门,击毁机关,让这扇石门再也打不开。”
  付纲一怔。
  这扇石门本就是机关设计,虬将军准备等官兵进入之后,关闭石门击毁机关,那就等若是将官兵困在这落日寨。
  落日寨遍布陷阱,官兵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落日寨,就等若是虎入牢笼,付刚知道,就算官兵的人数躲过寨子里的山匪,他们也依然是待宰的羔羊,在虬将军的精心布置下,身陷落日寨的官兵面对的不是山匪,而是无数致命的机关陷阱。
  击毁石门机关,也就是断了官兵的退路。
  虬将军却是要将那些官兵置于死地。
  “是,属下遵命。”付纲不敢犹豫。
  赵峰主听得旭日峰那边的鼓声急促不绝,不由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主峰那边……会不会有变故?”
  虬将军摇头道:“那边的动作越大,也就越加证明他们是故弄玄虚,只要吊桥在咱们手中,他们除非张了翅膀,否则绝不可能飞过深渊。”
  旁边另一人已经笑道:“赵峰主,东方信在的时候,咱们不是没有见识过,他们最后还不是狼狈而退,将军运筹帷幄,今次定要让楚欢尝尝咱们的厉害。”
  赵峰主认识这人,此人乃是栖霞峰的王峰主。
  见虬将军镇定自若,赵峰主心里的忧虑尽去。
  此时,仇如血一干人已经从湖中游到了岩壁边上,岩壁的根部浸在湖水之中,远望峭壁,就已经是参天耸立,此刻身在岩壁之下,抬头再看,已经无法看到岩壁的全貌,只能看到上方满是如同怪兽獠牙一般的岩石,有人心中已经生出惊骇之心,徒手攀上山峰,实在是危险之极,谁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攀上悬崖。
  第一二零三章 腹中利刃
  旭日峰吊桥前沿,山字营已经横在悬崖边上,看上去气势正盛,吊桥边上的山匪倒是一度被官军的阵容所惊住,但是很快,他们心中的紧张完全消失。
  深渊天堑,已经足以保证他们的安全,除非官兵长了翅膀能飞过去。
  在吊桥边上驻守的数十名山匪,那也都是参加过此前应对官兵的战斗,那一次旭日峰之战,官军死伤无数,最终没有一人能够过得了悬崖。
  曾经的战斗,让山匪们信心十足。
  当他们看到山字营盾牌兵拉开口子,从后面推上来十多辆庞大的机关车,不少山匪眼中顿时显出不屑之色。
  虬将军当然没有将官兵的意图告知这些喽啰。
  众匪虽然知道虬将军将六寨主力大部分调往落日峰,但是到底所为何因,大部分人却并不知晓。
  不少人甚至奇怪,官兵明明是要攻打旭日峰,虬将军为何反要将旭日峰这边的主力抽调到落日峰?
  但是有些人已经自以为是地想过,或许是虬将军觉得旭日寨这边有深渊天堑,根本无需布防太多的兵力。
  就好像前番大战,虽然寨子里在旭日峰集结了重兵,但是真打起来的时候,吊桥边上的面积太过狭窄,根本容不下太多人,大战之时,只有几十名喽啰在前面御敌,后面则是跟着一层又一层兵士,前面出现缺口,后面再补上去,人多根本展不开。
  许多山匪记得,那一次虽然寨子里略有死伤,但是被官兵所杀的却寥寥无几,除了一些人是因为中了冷箭而死,倒有不少就是因为吊桥边太过拥挤,被自己人挤到悬崖不少人。
  虬将军虽然从旭日峰调走了大部分兵力,却还是在这边留下了一百多号人,除了一些重要的据点留守,吊桥边上留下的喽啰,都有过前番与官兵交手的经历。
  旭日寨的峰主姓全,更是被虬将军留下来,带着手下人镇守吊桥。
  喽啰们不知道端底,全峰主却是很清楚,官兵攻打旭日寨,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的目的是要偷袭落日峰,所以这边面临的压力,并不会太大。
  饶是如此,他兀自做好了准备,在吊桥边上,准备了大量的防守装备,有了上一次的交锋,葫芦寨的人更知道如何更加有效地防守吊桥,如何更加有效地杀伤官兵。
  机关车他们已经见识过。
  初见机关车的时候,他们也曾大吃一惊,不过后来才知道官军固然可以人为地制造出铁链连接两边,可是他们想要攻上落日峰,却是异想天开。
  官兵将机关车摆定,却并没有像山匪们所想的那样,立刻射出铁链,战鼓声虽然依旧隆隆作响,但是官军却并没有立刻对旭日寨展开进攻。
  ……
  ……
  仇如血紧贴着岩壁,比起其他人,他攀爬悬崖峭壁更是要吃力许多。
  他只剩下一条手臂,手中戴着铁钩子,每一次都是将手臂伸到最高,将铁钩子钩住岩壁,然后手臂用力,身体迎上去,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半弯身子之后,然后才慢慢稳住身体,缓缓站起,整个身体贴住岩壁,等身体完全站直,然后再找寻合适的地方,伸手用铁钩子去钩住。
  他神情严峻,但是双眸坚毅。
  其他人就如同一道道幽灵,双手戴着铁钩,悄无声息向上攀爬,不少人看到仇如血,每一次见他身体向上迎过去,都是为他捏一把汗。
  谁都知道,别说是仇如血单手攀岩,这些双手齐全的只要稍有疏忽,一个不小心,就要从岩壁上坠下去,哪怕下面是湖面,当时那种冲击力,也足以将人的五脏六腑震裂,落下去之后,九死一生。
  仇如血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深夜有些阴凉,但是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已经满是汗水。
  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让所有人背上都是禁不住冒出汗水。
  “哗啦啦!”
  一阵碎石声响,仇如血随即听到身畔有人惊呼出声,他大吃一惊,碎石是从上面落下来,抬头之时,已经看到一道身影已经如同时头般往下坠落。
  仇如血心下惊骇,眼见那人就要从悬崖半中间落下去,九死一生,忽见到那人的身体陡然间一顿,然后依然往下滑落。
  他目光锐利,倒是看得清楚,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同伴探手生生地抓住了那名从上面坠落下来的人,只是那种冲击力,却还是将两人带着往下滑动。
  本来钩住岩壁的钩子,在冲击力之下,在岩壁上滑下了痕迹。
  仇如血找来的这些人,当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从上面坠落下来的人,瞬间做出反应,他两只手奋力钩住岩壁,深入其中,这才稳住了身体,两人都是虚空悬挂,脚下试探着,终是找到了落足点。
  转危为安之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惊骇之余,都是舒了一口气。
  仇如血不但是担心同伴惨死,亦担心同伴落水之后发出的响声,此时正值夜深人静,从高空坠入湖中,必然会发出不小的动静,一旦被守卫在后山的山匪发觉,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都是稳了一稳心神,那两人借着月光,都向仇如血瞧过来,仇如血向他们点了点头,众人也不再犹豫,此时身处半山腰,有进无退。
  落日峰的一座石亭之内,虬将军气定神闲地品着茶,此时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的那道石墙,只要是墙那边有任何状况,在这里都能一目了然。
  月光清幽,四下里一片寂静。
  虬将军不急,落日峰赵峰主心中却有些焦急,虬将军看在眼中,淡淡问道:“赵峰主在想什么?”
  赵峰主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道:“将军,属下在想,官兵是否已经到了落日峰山脚?”
  “该来的总会过来,不用心急。”
  “可是旭日峰那边也没有动静。”赵峰主皱眉道:“官军好像是在等什么。”
  虬将军淡淡笑道:“吊桥拉起,他们又能如何进攻?有前车之鉴,即使他们进攻,也只不过徒增伤亡而已。旭日峰那边,本就是佯兵之计,他们当然不愿意在那边损兵折将。”
  赵峰主勉强笑道:“将军英明。”
  便在此时,一人飞奔过来,禀道:“将军,那边已经开始进攻了……!”
  虬将军霍然起身,快步出了亭子,顺着一条小道走到了一座高塔边上,这是一处木制高塔,用以做瞭望之用。
  虬将军登上木塔,居高临下,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那边火光明亮,如同白昼,却已经看到楚军的机关车终于发射出了铁链,十多根铁链已经将悬崖两边连接了起来。
  虬将军双手握拳。
  一旁赵峰主忍不住轻声问道:“将军,用不用调一些人手过去增援,瞧那样子,官军好像真的要进攻落日寨!”
  虬将军瞥了赵峰主一眼,淡淡道:“你是在怀疑本将的布置?”
  赵峰主眼中划过惊恐之色,忙道:“属下不敢。”
  旭日寨是葫芦寨的主寨,道路盘根交错,许多道路都设有哨卡,虽说葫芦寨防守严密,但是在寨子内部,虬将军依然是小心翼翼,平日里道路上设立的哨卡,日夜都有人守卫,各寨的喽啰,除非得到调令,否则决不可轻易越界,就好比落日寨的喽啰,如果没有得到上面的调动,冒然进入其他寨子的地界,一旦被抓起来,就将以奸细之罪论处,二葫芦寨对于奸细的惩处,杀无赦。
  不过今次为了给官兵设伏,各寨抽走了大量的人手,除了一些极为重要的哨卡,许多哨卡已经空无一人。
  丛林茂密,一队幽灵般的队伍正迅速向前移动。
  仇如血现在只觉得天下事无有不能为,在攀岩之前,他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还没攀上悬崖,就落崖而死。
  但是今次却是出奇的顺利。
  虽然中间确实出了意外,但是最后竟是无一人伤亡,所有人都是毫发无损地登上了悬崖,仇如血只觉得这完全算的上是一个奇迹。
  虽然众人消耗了不少体力,可是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征服参天耸立的悬崖,那感觉就好似击败了一个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全身上下一阵通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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