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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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热。握住她衣袖遮不住的那截皓腕,昼景唇角翘起:我心热,正好需要一碗凉粥。还饿,你再喂我两口。
  她说饿,琴姬心疼地重新坐回她怀里:真不怕凉吗?
  不怕。
  长烨圣君命格主火,极寒之地穿着一身薄衫都能行走自如。况且抱着心心念念的姑娘,火都要从心头爆开。
  她不再克制,琴姬窝在她怀抱细细感受那股怡人热火,清清淡淡地笑了。
  她笑起来格外有种冰雪消融的美感:你身子好烫。
  昼景微囧:所以说一碗粥而已,凉不到我。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琴姬想起梦中合欢的那几次,每次醒来都要闹得汗湿鬓发,神魂恍如被烈火取悦,烫人,却不伤人。
  她猜到恩人非凡俗,忍着没问她为何要用变化之术遮掩女儿身形,没问她是谁,如何就能教墨家畏惧成那样子?
  她什么都不问,只求与她长相伴。
  小半碗粥很快见底,琴姬瞧她薄唇沾染软糯粥粒,心热烈鼓噪,害羞大胆地勾了舌尖替她舔去。
  对上昼景如火的星眸,她乖巧莞尔慢慢红润耳根,企图岔开话题:还饿吗?我去后厨
  她作势要走,被一只有力的手强势揽住腰,双臂毫无防备撑在恩人肩膀,琴姬双目盈盈若水,眸光克制不住和她痴缠。
  辰时三刻,星月当空。花红站在院落咳得肺要出血。
  呼吸交错,昼景贴近少女唇瓣,眸子泛红,眼底掠过一抹亮丽星火,看得琴姬腰身顿软:恩人今夜,要留在琴姬这吗?
  她废了好大力气说出留人的话,容颜娇不胜羞。她好不容易从梦里出来,她舍不得她。
  昼景口干舌.燥,几番挣扎:夜深了,我
  恩人要走了吗?
  看她一脸为难,琴姬怅然若失,痛楚袭来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心爱之人:你走罢。
  她冷了脸,昼景才晓得自己说了蠢话,可她不得不为舟舟的清誉考虑。明日秋水城世家必然会来流烟馆拜访,到时要他们晓得她宿在舟舟院里,少不得要惹出风言风语。
  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调整呼吸,以变化之道掩去女儿身。
  琴姬话来得太快,此刻悔之晚矣,纠结再三上前两步为她抚平衣服的细微褶皱。
  恩人穿男装比穿女装多了三四分清隽洒脱,是世上所有男子加在一块儿都比不得的。
  她的手依依不舍在腰间玉带打转,水眸湿润:你明天一定会来?
  一定会来。
  那你走罢。她不情不愿地别开脸。
  我走了,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再来。舟舟想哪个时辰见到我?
  哪个时辰?琴姬杏眸闪烁,暗道,自是哪个时辰都想见到你。
  但这话她不能说,赌气地轻咬昼景下巴,咬了人,眸子氤氲着不说话。
  花红在外面急得跺脚。
  琴姬叹了一声:你走罢。
  我是要走,你倒是松开我啊。
  琴姬淡淡瞥她,忍笑:恩人不也握着我的腰肢么?你这样,我哪推得开?
  昼景红了脸,她等了二十年等到她的舟舟长大成人、等到相见的今日,自然恨不能与她同寝,寸步不离。
  可今晚还有其他事要做。
  无论是墨闻钟的贼心淫胆,还是琴家人的刻薄冷待,她都不想就此放过。凤眸微凝,立时散去那些旖.旎:明早我来陪你。
  明早你不来,我不用饭。
  昼景一怔,笑了:明早谁挡我来见你,我一脚踏平他府邸!
  她又想起道姮,道姮贵为上界之主擅自干涉人间事,少不得遭受天道反噬。
  如今她离开极寒之地再度入世,纵是道姮也管不到她头上。
  如此看来,人间还是有人间的好。
  星河再美,都美不过她的姑娘。可惜这道理,道姮不懂。
  她人走了,闺房温度都冷却不少。
  窗外秋风扫落叶,琴姬痴痴望着,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拔腿追出去:恩人恩人!?
  主子?她慌张跑出门,被柳绿拦下:主子,家主已经离开了。
  琴姬不管不顾追出庭院,撞进一个充满香草味的怀抱。刚要反抗,满身的冷刺瞬间软绵成柳絮。
  昼景稳住身形,含笑拥着她:忘记说了,舟舟,我是你的。
  苍穹星月辉映,情人的话过分好听,琴姬患得患失的心被很好安抚,笑颜璀璨:好,我记住了。
  还有,送你的十八岁生辰贺礼。她取下贴身佩戴的白玉,玉面润泽光滑,金丝和雪白毛发做了点缀,她俯身郑重佩戴在少女腰间,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缱绻深情。
  琴姬被她看得心颤,羞意乍起,主动退出她怀抱,像是急着摆脱缠人的形象,佯装一副好生冷淡清雅的面容。
  明天见,舟舟。
  雪色消失在月下,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琴姬这才有心思捞起那枚玉佩,却见玉面之上认真铭刻【吾爱】二字,一笔一划,入木三分,似刻进她的魂,掀起连绵的震荡。
  吾爱,吾爱
  她喃喃自语,指腹捻磨在玉面,再想捕捉方才剧烈涌现的情愫,竟无处可寻。
  便是此时,心湖倏尔冒出一道奇怪的念头:她的星星,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吾妻】【吾爱】是她们的一对定情信物,前世舟舟送给阿景的就是【吾爱】。
  赠之【吾爱】,此生愿还你加倍深情。这是阿景今生想对她说的话。热烈又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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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我要罚你
  回房,花红柳绿惴惴不敢言。对于把主子情人赶跑这回事,敢做不敢当。
  少女清寒的视线不止一次在她们身上打转,没了昼景,她恍惚又成了那个寡言冷漠的琴师,仔细看能找出一些不同。
  眉还是那眉,眼还是那眼,眼波生情,眉梢藏念,颈侧桃花斑驳盛开,想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她一手支颐,慵慵懒懒倚在几案:以后不要赶她了。
  可主子的闺誉
  琴姬似笑非笑:我在乎吗?
  她说得漫不经心,细听还有淡薄的轻蔑嘲讽,花红柳绿脸颊噌得通红。
  我只在乎她心里有没有我,是不是只有我。
  少女年岁不大,一身气势倒教人不敢轻慢,她把玩着腰间玉佩穗子,冷意尽消:小红,这是梦吗?
  花红脑袋摇成小孩玩的拨浪鼓:不是梦,是真的!
  我的恩人如何?
  天人之姿,人中龙凤!和主子甚是般配!
  琴姬心满意足。
  夜深人静,她身陷白玉暖池,周身被缭绕的热气包裹,冷静下来开始回忆今日发生的种种。
  恩人从梦里出来寻她来了。
  她羞涩地双腿并拢,一想到那人被自己弄得面红耳热不得不按捺欲.念的模样,噗嗤笑开。
  舌尖暧.昧缓慢地舔.过唇角,本是略显轻佻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反而有了别样纯情韵味。
  这不是梦。
  梦里藏于花间的雨露犹差了三分热。
  她捂着脸,舌尖反复抵绕着口腔内壁:这里,曾收纳了恩人无遮无掩的情潮。
  真好啊。
  她眉目动人,双膝屈起,脸埋在两膝之间又叹了声:真好呀。
  这样的人,是我的了。
  谁在乎那劳什子的闺誉呢?人都是她的了。
  梦境内温泉池两两嬉闹的情景不讲道理地钻入脑海,少女难耐地低.喘一声。
  天光大亮。
  昼景忙碌到现在一夜未睡。
  先是教训了琴家那对母子,又往墨家翻出不少阴私之事,她勾了唇,双手扶腰气定神闲站在晨光下,想着今日蜂拥而至的热闹,笑意愈深。
  回客栈沐浴换了月白色长衫,抬腿前往流烟馆走去。
  她还惦记着陪舟舟用早饭。
  彼时的流烟馆人声鼎沸,秋水城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清早带着上好的礼物登门拜访家主,馆里的人不明就里,乍然见到满堂胡子发白的权贵老爷们,骇了一跳的同时倒没失了礼数。
  白梨院,琴姬赖在床榻不肯起身,水色的眸子弯弯,须臾脸埋在软枕羞涩地不能自己。
  昨夜她梦见恩人了,实打实春意盎然的美梦。
  梦里新婚的细枝末节在潜意识里反复回味,她耳朵红艳如血,懊恼自己身子不争气。一见那人,恨不能缴械投降自荐枕席,着实地不知廉耻。
  她气得咬牙,眼尾悬着勾人的媚,醒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前往浴室,而是将枕下的流苏玉佩捧在手中。
  看到玉佩,她杏眸亮晶晶的。
  是真的。
  恩人来寻她了。
  不仅如此,还送了她十八岁的生辰贺礼。
  【吾爱。】
  她捻磨玉面秀气飘逸的小字,情不自禁笑了。
  恩人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这笔字不像是她刻的。只是不是她,又能是谁?
  她陷入沉思,脸颊诱人的红晕渐渐消退。
  半晌,一个轻飘飘满含情意的吻落在白玉,她想:不管是谁刻的,这都是恩人送她的心意。
  金丝和雪白毛发纠缠拧出好看的形,少女葱嫩的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流苏,恩人从梦里回来了,那么,她能和她撒气吗?
  白白教她等了两月有余,等得心血烧成灰,还以为惨遭抛弃,如今人回来了,她能和她撒气吗?
  琴姬秀眉轻蹙,她若和恩人撒气,会把恩人气跑吗?
  她只纠结了几个呼吸面上重新扬起笑,昨日她那般挑逗恩人,恩人都不敢对她放肆行事,想来是心虚的。
  她捂着心口,隔着怦怦跳动的心脏还能回忆起两日前的爱怨交缠,心死如灰。
  就此饶了她与她重归旧好,她心爱的琴岂不白砸了?
  对了,还要恩人赔她一把琴。
  赔她很多个日日夜夜。
  锦被下琴姬蜷缩了脚趾,明眸灿笑。
  花红柳绿安静守在门外,且等着主子一声进来,这才垂首低眉地端着水盆入内。
  外面来了很多人,都是来拜见家主的。
  一楼大厅连站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琴姬为人聪敏,有意识地不去想心上人是何等尊贵显赫的身份,她迟迟不问,柳绿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主子性子孤傲,用情之深,想来容不得自己的情是后来居上。
  家主和宁夫人恩爱百年情意甚笃,此事若她有心探知,定然瞒不了太久。庆幸的是,主子是聪明的。
  柳绿悄悄打量她容色焕发的主子,叹她聪明,又恐她慧极必伤。
  小绿?
  她身子一僵,汗颜的将白巾献上。
  琴姬多看她一眼,念头还未转开,又被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占据。
  还没迈进流烟馆的大门,昼景被特意赶来的莲殊堵在半路。
  她眉微挑:姑娘?
  眼前人秀美绝色,美艳的不像男子,一身贵气,举手投足风流倜傥,优雅斯文。昼景,昼家主,九州第一殊色,当今女帝陛下敬重有加的师长。
  站在他面前,莲殊嫉妒的勇气都没有。见过如日月明耀光辉的人物,才晓得钻营算计的自己是何等渺小可悲。
  他是琴姬的心上人,甫一出场就压得墨家跪地求饶狼狈不堪。
  莲殊掌心攥紧,眼神愤愤不甘:你已经有过那样好的女人,为何还要琴姬陪你沉沦?你放过她不好吗?宁夫人逝去二十余年,琴姬还小,仅仅年满十八,你们身份地位年龄皆不相配
  看着她的眼睛,昼景瞬时晓得她是谁了,蓦地嗤笑:你连爱她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
  你懂什么?我那是以大局为重!我
  放肆!
  莲殊唇边溢出血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昼景轻抚衣袖,感慨许多年不在人间行走,是人是鬼都敢在她面前叫嚣。冷冷瞥了莲殊两眼,她顿觉扫兴,大步走开。
  流烟馆,守在一楼的权贵老爷们抚须枯等,待得知家主不在馆内,他们面上带笑,暗道家主对琴师果然动了真心,否则定力稍微差些,早就歇在女儿家的后院。
  家主看重琴师,今日必当来此,只管耐心等着便是。
  崔老爷子精力不济打了哈欠,一个哈欠没打完看到门口美色缭乱的家主,所有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昼景被一群老爷子围在中间,心里估算着用早饭的时辰,谈笑间迎刃有余。
  她问:诸位可用饭了?
  有人说用了,有人说没用,言语间看着风流俊秀的家主满了羡慕。
  家主年岁与他们相当,一头雪发,却是容颜姣好,青春飞扬。大周皇室动荡的那些年家主前后辅佐四任皇帝,如今万国来贺的锦绣昌隆有他大半功劳。
  来这么早有甚趣味?心意我领了,你们回罢。她急着陪人用早饭,衣袖带风熟门熟路去了后院。
  崔九仗着皮相好,此番有幸陪爷爷拜见顶级的大人物,见识过往常眼高于顶的老爷子们对着年轻貌美的男子俯首叩拜的画面,很难不动歪心。
  自从得了墨棋的身子,他一直沾沾自喜,今日一见,和这位大人物比起来,墨棋算得了什么?泥沙比之美玉,不值一提罢了。
  他心头火热,急着上前去结交这等无双俊色,刚迈出两步被老爷子扯住衣袖,眼神惊疑地盯着他:你去做甚?
  爷爷,我
  崔老爷子锐利的眼睛逡巡他:墨闻钟前车之鉴,这么快你就忘了?那不是你能攀附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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