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被打掉六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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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照清从何书全那儿出来,耐着心腹内里的疼痛,到何思瑶的院里寻阿弥。
  他大概是魔怔了,方才决定送何书全回房歇息,顺道从何书全那儿将他这趟的首府之行听完整的时候,竟然没想过阿弥也许会跑。
  直至待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秦志昭突然无言站起身来走出去,言照清因他这动作,霎时就想起阿弥长着一双腿,那双腿还跑得飞快,这府中的有那么几个还是同她一道阵线的,言照清倏地就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她跑了……
  言照清心中微乱,面上却维持一个不动声色,忍耐着将何书全的事情弄清楚明白,确定人确实是被江至安和秦志昭里应外合救出来的,在岷阳首府还打伤了几个官差衙役,怕明日就有消息从岷阳首府传来。
  再半盏茶后,秦志昭从外头回来,有意带着探究去看言照清,言照清见他这模样,拿捏不好阿弥是不是跑了,仍旧是按捺心中急躁,以何书全的事情为先。
  她若真已经跑了,他立即起身去追也追不上。更何况,他起身的当下,里头的外头的必定有人来拦,给那小狐狸打掩护。他如今孤身一人,身上伤未全好,独力对付几人联手怕是困难。
  待到将何书全的事情听清了,给何书全提供了几个路子,言照清怀揣着希望,也不敢将怀揣的这希望放大,一路脚下生风,走到何正卿的院门口才想起来人都在何思瑶的院里。
  言照清一拍自己的额,心道:也是越忙越乱越出错,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她若是跑了,也算逃了那砍头的遭罪事。至于他要怎么从嫌犯逃脱的事里脱身……
  他还没个想法,但总不至于阿弥逃了,他就得替她上断头台去。最多也就是扒了他的官皮,要多花些心思和时间重回朝堂路罢了。
  还没走到何思瑶院里,先瞧见围着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奴仆们,站在后头的不住踮高脚,伸长脖颈去看。里头时不时传来刀器相交的铿锵声,有人叫好,又有人不服叫再来。
  这场面,倒是同在南理时,小狐狸和才哥儿在街上比试的那夜十分相似。
  江至安。
  言照清心中不作他人想,拨开围在门口的男男女女,恰好阿弥刀被打飞,人也狼狈坐倒在地。她今日穿的一身新衣裳早就脏了,右臂袖上还有个破口子,鲜血微微染红了破口的两侧。
  “你怎的这么没用?刀就这么握不住么?”
  江至安那话是对着阿弥说的,视线却是放到了刚到的言照清身上。
  言照清微微一凛,深知是方才见着人松下一口气的模样被江至安瞧见了。这前执金吾万户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眼中尽是嘲讽地看着他,约莫是笑他公私不分,笑他立场不清,笑他在意一个废太子党的人。
  一个女人。
  言照清的目光一下子清冷下来,看阿弥忿忿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将被江至安震脱手的刀拎起来,做了个起势,怒喝道:“再来!”
  “再来?”江至安笑出声。
  若是不论他头上插着的又可怖又可笑的刀,江至安的面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朝堂挑选近卫的时候除了将功夫作为基本准则,离龙椅上的越近的,越是看重皮相。江至安也算江湖出身,是后头才被当时还是皇子的李皇招到十六卫中,又被当时宫中一个听闻好男色的不可说皇子瞧上,直调到执金吾里头的。
  纵然后头江至安用十二年力证自己并非靠皮相得上宠而平步青云的人,宫中因他的出身,初初时候对他的鄙夷仍旧流传到了现在。言照清以前就听部下说过,说宫里几个老内官碎嘴子,编排执金吾万户江至安的龌龊话,叫他们打了一顿。
  言照清如今看这个人,他已经流落在外十几年,骨还是执金吾的骨,皮却已经是染了风霜的江湖人的皮。
  “你连刀都握不住,怎么同我打?你掉了几次刀了?你自己数得过来么?”江至安嗤笑。
  屋里头便传来一个喊,“六次,我在里头听得真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
  是权公,生怕这儿的热闹还不够似的。
  阿弥发怒,“我用你替我数了?!”
  江至安哼笑:“六次?三局两胜的话,我最少也赢了两场。”
  “不算!”阿弥道,“我就没答应你点到为止,你除非将我打得起不来了,否则我就不算输!”
  江至安嗤笑,“打得你起不来?我以为我不想?冒冒失失,做造口业,叫人承担你的恶果,若是可以,我倒是蛮想将你千刀万剐的。”
  阿弥心虚垂眼,再抬眼的时候,目光坚定,“那你就将我千刀万剐来!你也不必留情,藏着掖着做什么?有十分力使十分力,你看不起我不成?”
  说罢,也不等江至安回应,提到又上前去。
  也不知道是瞧见言照清来,阿弥心中安定,还是因终于有人将塔玉重伤的原因归咎于她,叫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阿弥这一会儿是使了十二分的气力,眼神比先前更坚定,更视死如归,招招拼尽全力,凝神对抗江至安,三招之后竟然将江至安打在下风,叫一直气定神闲的江至安双目一亮,面上起了玩味,同阿弥对打的时候更显出认真来。
  院中飞沙走石,刀刃相扛打出阵阵星火,何思瑶精心布置的花圃和假山石、石桌石凳被因二人的气魄相交被震得一塌糊涂,同言照清来到之前的形势根本大不同!
  “胡闹!胡闹!”言照清眼见阿弥逐渐落在下风,江至安杀机四起,当真是要冲着取阿弥的性命而去,刀刀都对着阿弥的各处命门,言照清大喝两声,要上前去,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秦志昭笑吟吟的,“言兄,再看看,再看看,这样十年难遇的比试,你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
  言照清皱眉,怒瞪秦志昭,要甩开那惹人厌的手,秦志昭又将他往后拉了一拉,仍旧笑着道:“江叔是不会将她打死了,你可放心好了,你方才也听到了,要他们二人的其中一个倒下了才算输,这会儿还早着呢。”
  声声惊呼,自看热闹的奴仆中传来,言照清倏地转回头看,用力甩开秦志昭的禁锢,阿弥那儿是后背被划了一刀,血珠子飞溅出来,甩了小小的几滴到一旁的假山石上,那假山石上头恰好又点着一道灯火,看得便尤其清晰。
  阿弥猝不及防,勉强应对江至安的再袭击,却力不从心,眼睁睁看着江至安的横刀往她心口来。
  唉,还是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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