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谋划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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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法停,北游人尚未被甩脱,并且按照阿弥的说法——
  “这儿离京城不足十里,你们守城的将军知道了便也罢了,若是不知道,咱们可是孤立无援。”
  快马颠簸,阿弥的声音跟着颠簸。她这一路上被折腾得够呛,这会儿几近面目全非,只有一双眼仍旧清亮,一口白牙咧着,扯的角度大了,又“嘶”一声将笑收回去。
  没有地图,也没法停下来在地上做标识。阿弥扯了一角自己的白衣,就着自己手指头的血,在上头将他们所在的京郊几个大方位都画了出来。
  血不多,右手的五个指头都用上了,还没画好。阿弥蹙眉,思忖着是不是要在软剑上划一刀,叫手指头的血流得多一些,就见言照清突然手一抬,接住了什么东西。
  一盒便携的墨被言照清摊到阿弥身前来。
  阿弥顺着方才东西扔来的地方看去,见是京都府那个领头的女侍卫,冷冷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并行到他们这一侧的。
  身后北游人的马蹄声远了些,树林密,他们怕是吃了些苦头。
  阿弥没多想,在言照清的帮助下将墨盒的盖子开了,用没受伤的食指关节将墨水蘸了,把最后的东剫河画出来。
  “悯苍山,东剫河,这儿是京城的城门,十里开外,这是树林,一千五百亩,树林往外还有一片竹林,再往外就是平地,不经官道就可直达临北城。”
  阿弥将图平摊,略举高,叫身后的言照清看。一开始是同秦不知说的,瞧见秦不知略微懵懂又有些惶惑,心想这人大概没什么作战经验,一侧头瞧见京都府的那个女侍卫头子,索性就往她那儿侧了侧,同言照清和那侍卫头子说起来。
  “他们若是冲着京城去的,这会儿还跟在我们后头,未免有些奇怪。这直直的就是冲着我们——嗯,你们来的。”
  成全捕捉到她一个迟疑,最终还是将他们和她分得很清。
  秦不知避开一棵树,又策马往他们这儿来,问:“你怎的知道?若是他们分了一半人去呢?若是他们不止这么多人呢?”
  阿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得去看看。”转了头,又问言照清,“还有像曹武能贴地听声的人么?”
  曹武擅听,单听响动就知道来人几多。
  阿弥还记得这个人,话不多,她先头对他没什么印象,等到有印象的时候,曹武死在了平溪城外头。
  言照清黯然一瞬,道:“有。”
  立即吩咐下去,找能听声的人。
  阿弥指点图,瞧见秦不知凑过来,一行人行速相当,女侍卫头子又索性叫人在一处空地停下,叫阿弥长话短说。
  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计谋”的模样。
  阿弥心中微微恼,同几个人道:“他们方才从这儿下来的,这儿是悯苍山的一段,但已经到了末尾了,往外自然是临北城,或是绕个大圈,跋涉骠尉河,也可直接到京城,但这路毕竟是太难行了。怕是,临北城失陷……”
  阿弥迟疑了下,没将最坏的情况说出去。
  唇亡齿寒,许之还固守多年没叫北游近半步,短短几个月,难道就溃于一旦了么?
  “不可能,前日的邸报还道临北固若金汤。”秦不知道。
  言照清道:“自临北城的邸报来,路途少则二十日。”
  短短一句,叫众人默然。
  阿弥指尖一痛,是无意收紧的手将自己弄疼了,立即强打精神道:“北游人大概是想将你们全都一网打尽,做个震慑。我知晓他们的野蛮性子,新安元年,北游赤鹿图在临北城外突袭巡防的许家军,斩杀一百人,将一百个人头送到临北城门下,要的就是震慑临北城里的人。他们如今在京城外头,要的可能也是这般。”
  这才说毕,听声的人就回来了,道:“四千余人,跟着进了林子。没深入多远,就在咱们后头二里地,已经停下了。后头的兄弟来报,往京城的道路已经被北游人堵了,传信的京都府兄弟全没了。”
  北游人停下来要做什么,言照清他们暂且还不知道,西出京城的道路原本就只有一条,这一堵,只能将北游人全都打没了,他们才能到京城。
  阿弥道:“他们敢在离京城十里的地方撒野,可见也没什么忌惮。你们要是能将他们打了,也免得他们冲到京城里头。我虽然知道你们京城也是固若金汤,但他们若抱着有去无回、一命换一命就是血赚的心,那得有多少百姓遭殃?”
  成全道:“你也听到了,他们的人数在我们之上,好几倍。”
  阿弥道:“以少打多,言大人也不是没打过。是不是?”
  这后一句,是往后转了脑袋,抬头看他。
  言照清眼角余光注意这成全,对这问不点头也不摇头。
  阿弥好似才觉得自己逾矩了,立即就将头转回去,再道:“绕到他们后头,用这树林子来打。弓箭手上树,咱们可在这儿、这儿和这儿设埋伏。”
  阿弥的指头在白衣上几个地方点,指尖又渗出血来,在上头留下血点。
  阿弥蹙眉,想着这手指头经过这几次,磨短了都有了半寸了,也不知道医无能——
  医无能?!
  “医无能呢?!”
  阿弥这会儿才想起来,惊叫道,往后看。
  “在这儿在这儿!”
  也真不知道是配合默契还是时机刚好赶巧了,医无能就在加快行来的一匹马上,前头是头上插着一把刀的江至安,一手持着的刀上染满了鲜血,像是从地狱大杀四方之后归来的罗刹,浑身气势惊人。
  阿弥立即就缩了一缩,好似被他冷冽的目光所蜇,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还没近,医无能先啰里啰嗦抱怨起来。
  “哎呀可险可险!你们怎的也不管咱们后头是马车?我们可差点——”
  “怎么打?”
  江至安座下的马躁动,这是抢来的北游人的骅骝,同阿弥的那匹不相上下。马在江至安勒下停步,但在原地不安跺脚,就是没法定下来。
  江至安问的是阿弥。
  阿弥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嗫嚅出声,“在林中……设埋伏……”
  声音越发小,遭江至安大喝一声:“大点儿声!怎么打?!”
  阿弥心一横,挺直了腰杆,高声道:“绕身后,设伏,来个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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