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恨是淡了,还是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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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家三姐妹被这两人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双腿儿直打颤。
  孙大姐见势不妙,颤着嘴唇扯出个笑脸,“何必呢,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孙二姐,孙三姐拼命点头,却是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三人一对眼,灰溜溜走了。
  高重上前一步,朝张虚怀一抱拳,“谢谢郎中出手相助。”
  张虚怀伸手点了下谢玉渊:““我助的是她,不是你。是爷们就别心软,保护好老婆孩子是正经。”
  说完,脑袋一晃,胡子一翘,留给众人一个傲气的背影。
  谢玉渊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心想,师傅这人虽然嘴不好,但心却是好的,以后自己得好好孝顺才行。
  高重被说得无地自容,心里暗暗发誓,下回再有孙家的人闹上门,他一定连嘴都不让他们开口。
  ……
  高重预料的下一回,并没有实现。
  孙家三姐妹回到孙家,把遇到张郎中的事情一说,孙家二老立刻变了脸色。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张郎中真的把事情漏到官老爷那边,那他们俩就真的要吃牢饭了。
  两个老家伙一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意--先轮流到三个女儿家打几日秋风,避避风头,然后等儿子伤好后到衙门报官,让官差把春花那小贱人抓回来。
  主意一打定,二人轮番上阵,对着三个女儿一通威逼利诱。
  孙家三姐妹从小就被打骂惯了的,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
  连夜,孙家人收拾细软行李,雇了两辆牛车,一辆装东西,一辆装受伤的儿子和刚落胎的媳妇,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孙家庄。
  孙家人一夜消失的消息,传到谢玉渊耳朵,她胸闷得连早饭都没吃出味来。
  早知道孙家人这么不经吓,她昨天就不配合师傅唱那出戏了。
  他们一走,以后想报复也难,真是便宜这一家子。
  可转念一想,真要让自己杀个人,放个火的,自己也做不出来,不如和爹娘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心里豁然开朗。
  ……
  孙家人一走,世界便清静了很多,日子一日赶着一日,也过得快了起来。
  这日清晨,谢玉渊照常去郎中家,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有客到吗?
  她走进院子,正好青儿做好早饭要回家。
  “青儿,郎中是不是有客人来?”
  李青儿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东厢房,“有客的是东边那一位,郎中在堂屋里喝稀饭呢。阿渊姐,我回家了。”
  谢玉渊狐疑地看了东厢房一眼,“去吧。”
  进了堂屋,张虚怀都懒得从粥碗里抬起脸来:“有人来看我侄儿,你不用管他们,午饭添几个菜就行,”
  “是,师傅。”
  谢玉渊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怪事,师傅是长辈,怎么着也应该是师傅有客啊,怎么反倒是小师傅有客人呢。
  “今天我不出诊,有病人来请统统帮我推了。”
  “师傅,你身子不舒服?”
  “小丫头懂什么,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要晒太阳去了。”
  说完,他把最后一口包子往嘴里一塞,拎了个躺椅摆在东厢房门口晒太阳。
  谢玉渊看着天上惨兮兮的一轮被阴云遮了一半的太阳,心想,师傅你这是晒太阳呢,还是吹冷风呢!
  张虚怀翘起二郎腿,嘴里哼哼小曲,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无人知道此刻他心里正破口大骂:我日他三舅姥爷,你们在里面暖暖和和,却要老子在风口上替你们看门,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
  “良心被狗吃了”的李锦夜临窗而立,“苏长衫,你来做什么?”
  苏长衫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你猜?”
  李锦夜淡笑道:“一个瞎子,脑子都是生了锈的,猜不出。”
  苏长衫走到他身后,“得了吧,你个成了精的狐狸,少给小爷我打哑谜,你光着屁股在床上满地打滚的时候,我就认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锦夜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知道不知道小爷我找了你多久?这些年西北的天都给小爷我翻过来了,你躲在这里,好意思吗?”
  “一个瞎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八蛋,你再特么的和小爷我阴腔怪调,我揍你啊!”苏长衫龇了龇牙。
  李锦夜缓缓转身,不怒,反而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苏长衫,几年没见,你这嘴欠的毛病长了不少啊,估计京城想揍你的人太多,所以才想把我骗回去。”
  “你猜对了。废话少说,你就说帮不帮小爷回去撑这个场子?”苏长衫眼睛一睁,嘴一挑,将“纨绔”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帮着你打架?
  “我帮你打架也行啊。”
  李锦夜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一个瞎子,能打谁?”
  房间里一盏油灯,幽幽暗暗,衬得他的俊脸有几分冷意,眼神有些游散。
  “你想打谁,我就帮你打谁,谁让我们是光屁股的交情呢,暮之。”
  暮之两个字一叫出来,李锦夜游散的眼神顿时聚起光。
  “恕我眼拙,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打人了,怕是自保都难吧?”
  苏长衫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如善从流的地将声音压低了些许:“你个瞎子,能看出什么东西。能不能打,试过才知道。”
  李锦夜感觉他胸口微微震动。
  苏长衫退后半步,一脸嫌弃地看着屋里摆设,然后摇了摇头,从嘴里一字一句咬出。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我却还是原来的我,李锦夜,你不恨,我特么的还恨呢!”
  李锦夜微微闭了眼,双臂缓缓收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鼻尖有西北大草原的青草味。
  再嗅一下,那青草味里又夹杂着浓浓的血腥。
  五年了!
  他早已经分不清这恨是淡了,还是更浓了!
  ……
  谢玉渊每送走一个病人,眼睛就忍不住的往东厢房瞄过去。
  房门始终紧闭,里面半点声响都没有,看来小师傅是在与客人长谈。
  直到黄昏时分,她才听到吱呀一声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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