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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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锦夜轻轻笑道:“让我远离京城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周大人心知肚明。贵妃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前后经历平王,福王,如今的一枝独大,这份隐忍和心机,当真连男人都比不得。”
  谁说不是!
  周启恒心中应了一句,自己对陆皇后还能摆摆谱,但对令贵妃……枕边风是最最厉害的一股风啊!
  周启恒胖脸一动,明知故问道:“王爷到底想说什么?”
  “贵妃能有今天,靠的是不争不抢,靠的是皇上对她的宠爱,靠的是她生了一个孝顺的儿子。”
  孝顺加了重音,周启恒眉目间微微蹙了一下。
  李锦夜看得分明,笑道:“独独没有靠结党营私,靠权臣,靠你周大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周大人不妨设想一下,贵妃若心想事成,日后会如何对待周大人你?”
  周启恒“噗嗤”一声笑出来:“到时候,我也老了,也是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大莘是年轻人的时代。”
  “是吗?”李锦夜往屋外看了一眼,将声音压得更低:“倘若她想来个秋后算帐呢?”
  周启恒脸色突变,当即厉声道:“怎么可能,我为大莘辛辛苦苦,鞠躬尽瘁了几十年,她能有什么帐要与我算?”
  “贪帐!”
  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的锤到周启恒的脑袋。
  李锦夜看着他,仍只是一脸让人寒毛倒立的平静,与周启恒与他面面相觑了半晌,咬牙道:“王爷可别忘了,十官九贪。”
  “十官九贪,可贪得像周大人那样肆无忌惮的,古往今来也只周大人你一个吧!贵地府地下的银子有多少,整个大莘的国库只怕远远都比不上吧?”
  “你……”
  周启恒又惊又吓,又恐又怕,脸色比那鬼还要难看。
  “她是不会随随便便与周大人算帐,可架不住国库实在是虚啊,她儿子登位,事事都要用钱,这可怎么办呢?”
  李锦夜笑眯眯的叹了口气;“猪养肥了,没了用处,只有用来杀了吃,周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启恒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牙缝里咬出一句话:“我儿子尚的公主。”
  “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姓周,不姓李,周大人熟读史书,自打炎黄开始,能有好下场的公主有几个?”
  李锦夜摇摇头:“怀庆是皇上的心头好,可不是她令贵妃的心头好啊!”
  周启恒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藏在袖中的十指,相互捏着。
  李锦夜收了讥笑的神色,“周大人于贵妃没什么用处,于我,却不一样,倘若周大人愿意站在本王身后,本王必保周大人儿孙后代万安。”
  周启恒没有料到李锦夜铺垫了这么多,最后的几句话说得嘎蹦利落脆,连个遮羞布都懒得蒙上。
  这种既圆滑又坦荡的做派,让周启恒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眼前坐着的根本不是什么闲散王爷,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野兽现在向他伸出橄榄枝,是一念天堂,还是一念地狱,只看他如何选择。
  周启恒摸爬滚打数十年官场,早已成了人精,不该说的话一句不说。
  李锦夜当然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他看了周启恒一眼,起身淡淡道:“大人,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人若愿意,就来送送本王;若不愿意,那也没有再见的必要,告辞!”
  周启恒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十根手指头既酸又僵,关节也疼,好像是上过了夹板一样,这是刚刚被他自己捏的。
  儿子周允颠颠跑进来,“父亲,王爷与你谈了些什么?”
  周启恒看着他一脸懵的样子,勉力笑了笑:“没什么,明日一早,为父想单独与公主吃个早饭,你去安排。”
  “是!”
  ……
  李锦夜回到王府,玉渊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忙从床上爬起来帮他脱外衫。
  若换从前,李锦夜怕她着凉,定会压着她不让起来,但今日与周启恒一番谈话,用去了他大半精力,他也就随她折腾了。
  沐浴更衣后,玉渊在灯影里,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怎么样,他会帮我们吗?”
  李锦夜抚着她的头发,温柔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等了半天还以为有好消息!”她闷声道:“聪明的,他就应该帮你。”
  他的手顿住,笑了。
  阿渊总是如此,不管好的,坏的,对的,错的,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挺着他,帮着他。
  哪怕自己是举兵造反了,她也只会在边上挥个小拳头,大喊:“造得好,造得有理!”
  “笑什么?”她嘟了嘟嘴问。
  “没什么!”
  李锦夜眸光浮沉:“就是想着后天就走了,心里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玉渊手脚并用的扒住了他:“若不是皇帝不允,我都想跟你一道去。”
  李锦夜并非是个擅长哄人的人,此刻却像是无师自通了一般:“你去做什么,整天让人牵肠挂肚的,我还怎么做事?”
  “我留在京中,你就不牵肠挂肚了吗?”
  “你在京中坐镇,我在外头才有底气,就算再牵肠挂肚,也只能忍了。”
  玉渊被哄得咧嘴直笑,
  李锦夜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今天累了,咱们先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把你喂饱。”
  “呸!”
  玉渊用力的掐了他一下!
  ……
  翌日一早。
  怀庆端坐在餐桌上,手边一盏已经凉了的燕窝粥,“父亲,银子的事情可是真的?”
  周启恒半点羞愧都没有:“千真万确。我花得了多少,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怀庆到底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看多了皇权的争斗与血腥,“父亲,说句不中听的话,两难啊!”
  “正是两难,我才与你商议。”
  周启恒肥肥的手指点着桌面道:“这攸关周家的生死。”
  可不是攸关生死吗?
  怀庆咬唇道:“父亲一直游走在众王之间,不偏不倚,但时局已逼得父亲不得不站队,儿媳妇斗胆,说几句心里话。”
  “你说!”
  “儿媳妇在宫里生,宫里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却独独没见过令贵妃这样的。”
  周启恒一惊 ,“这话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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