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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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怎么办?他这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去的余地。
  而且吧,这俩孩子也都这么大了,都是成年人了,也会处理感情问题了。
  这单向变成互生情愫,说实话也是一件好事。这可是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求不来的结果,他也就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确切的来说。”徐志见单季秋这幅心神不宁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应该是更早以前。”
  ……
  细细碎碎的飘雪从一望无际的黑色幕布盘旋而下,经过有光的地方,能看见它们像柳絮,像蒲公英。
  厘城的人们等来了期盼已久的初雪,欣喜若狂。
  而拿着手机疾走在如梦似幻的校园里的姑娘,等来了一封迟到了七年的情书,潸然泪下。
  单季秋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给陆允打电话。
  一直打,反复打,可就是怎么打都打不通。
  传进耳朵里的永远是那个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就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一个信封和一张展开的信纸,一路失魂落魄地出了校门。
  十分钟前。
  徐志带着单季秋回到了办公室,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单季秋。
  “这个是我当初没收陆允的,后来以为弄丢了。”徐志笑了笑,低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今天要交给你。上个月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它夹在了我一本书里,我就拿出来搁抽屉里了。”
  单季秋接过来,看着这个信封。
  纸张的颜色已经染上岁月的陈旧感,上面的字迹色调也淡了不少,但是依旧能看清“单季秋收”这四个字。
  字迹规整有力,每一笔一划都行云流水,却也看得出每一个字最后一笔都显得慎重。
  是陆允的字迹。
  单季秋努力不让自己手抖,可还是抖着打开了信封。
  她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看,眼底蓦地又是一热。
  泛黄的信纸中间,只有一个数学方程式。
  r=a(1-sinθ)
  她不用解也知道这是笛卡尔心形线极坐标方程。
  这是,用来表白的。
  也在那一刻,窗外的白色飘絮不打招呼地悄然而至。
  隔壁的教室有人喊了一声:“下雪了。”
  “哇,真的下雪了。”
  于是,整个学校都在最后一节晚自习里轰动了。
  而单季秋的心也因为手里的东西而轰动了。
  ……
  公交站台,学生还没放学,人影萧条,车来车往。
  单季秋独自坐在站台里的长椅上,手里握着手机和情书,反手搁在腿上。
  眼泪像是坏掉了的水龙头,啪嗒啪嗒地砸在手背上,情书上,手机上。
  比眼前簌簌而下的雪还要大颗。
  她走不动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允。
  想起少年的一颦一笑,少年的一举一动,少年的一言一行,少年的一心一意。
  原来,他对她所有的好都不是她所认为对待妹妹的好。
  那些看似随心所欲的细枝末节,竟是跟她一样,不过是用来掩饰那颗悸动的心不被发现。
  原来那些年,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他也在偷偷的,并不知情的用他的喜欢来回应着她。
  是她看不懂,是她不明白。
  是她,亲手,狠心地推开了他。
  他们明明是双向的。
  为什么会错过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七中下晚自习了。
  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们陆陆续续地从学校大门出来。
  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关系,热闹非凡。
  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被家人接走,有的压着马路。
  有的往公交站台而来,有的已经立在了单季秋的身边。
  他们三三两两为一组排成不规则的长排,谈论着今天的初雪,今天的考试,今天的趣事,亦或是今天又跟偷偷喜欢的那个他说了句话,而雀跃到现在……
  单季秋整个人就呆坐在那儿,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些一幕幕似曾相识,却又全然不同的场景。
  曾经和他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走过数不清的来回,在这个公交车站等过无数风景。
  打闹过,互怼过,聊过数不清的话题,开过无数的玩笑。
  她将那份爱慕的心思从眼底藏进了心里,跟随他的脚步来来往往过。
  可笑的是,原来他也跟她一样,深藏的让她也察觉不到丝毫。
  傻瓜,她和他都是大傻瓜。
  “你说他会不会要啊?”
  “圣诞节礼物嘛,多正常的理由,别怂啊。”
  单季秋闻声抬头,看到身边站着俩十六七的少女。
  她们穿着七中的蓝白校服,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盆白色的风信子。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明显,这个少女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了单季秋。
  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惊艳目光和不明所以的打量,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遂又腼腆的笑着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要送白色风信子?”单季秋却开口询问,又是这花。
  “因为它的花语是暗恋。”少女又看向单季秋,很是羞涩地低声回答。
  与此同时,公交车由远及近缓缓而来,少女身边的朋友拿手拍她:“来了来了,走走走。”
  单季秋跟随着她们的背影,看着这两个少女尾随着几个少年上了刚停下来的那辆公交车。
  喧闹的公交站台,又渐渐陷入了清静一片。
  单季秋眼瞅着离去的公交车,想起刚才那少女的话,鼻子一酸,她又想哭了。
  原来,白色风信子是暗恋的意思。
  她生日那天陆允应该无意跟她摊牌,是突然出现的段博弈刺激了他。
  所以,他一早买好的白色风信子,只不过是在暗示她这个不懂花的小白。
  重逢后的一切一切,都不是巧合,而全是他用尽心思在努力地走近她。
  戈立说的那些让她一开始不明所以的话,也因此而全都变得再明显不过,真相大白了。
  就在这时,单季秋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便忙不迭的接通。
  “你在哪儿?”刚接通,陆允微喘着气的低沉嗓音就这么递了过来。
  “陆允。”单季秋鼻酸眼热,撇着嘴,委屈巴巴地含着哭腔说,“我想见你。”
  “好,我来见你。”陆允暗哑的声线里满藏着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七中的那个公交站台。”单季秋说道。
  陆允:“在那儿等我。”
  单季秋这才反应过来,忙问:“你来厘城了?”
  “嗯。”陆允的嗓音沉着一丝明显的恳求:“再等等我,好不好?”
  单季秋点点头,眼泪也跟着掉出来了:“好,我等你。”
  刚挂了电话,手机也恰好没电自动关机。
  单季秋拿手背擦拭眼泪,收起手机,将手里的信纸沿着原来的褶皱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
  折好,装其进了信封,再将信封装进了包里。
  然后,她就坐在站台里,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
  看着它们如何落下,如何幻化成水。
  再努力地平息着心绪,让心跟这场雪一样静静地落下来。
  她不想知道为什么陆允会来厘城。
  她只知道,她想见他,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间十一点的厘城天寒地冻。
  一向怕冷的单季秋就像是个在等家长来接的乖孩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盯着脚尖发呆。
  七中已经放学很久很久了,校门口的摊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雪,也早就收摊回家。
  路上再难看到行人,偶有车辆打着车头灯经过,留下车轱辘碾过微湿的柏油路,留下一道道压痕。
  余下的只有还在按部就班在公交站台前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寥寥几辆的夜间公交车。
  以及,长椅上坐着唯一的,不为所动数着来去了多少辆公交车的孤单乘客。
  不多时,又一辆公交车停在了单季秋的面前。
  车门打开,无人上,无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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