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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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告诉李司南,小时候我得过一场重病,差点夭折了。听我妈说,她带着我去邻村找了老头算命。那老头点着朱砂,在我的脖子上弄出这么个印记,一直留到现在。
  后来有高人告诉我,此为胡门仙印,说是胡门前辈代代相传,一辈儿只传一个人。
  李司南半晌没说话,摸着下巴的胡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你现在大老远找过来,又为了什么呢?”他问。
  我赶紧追问:“道长,刚才你说六十年前见过此印,那是怎么回事?”
  李司南捻着胡子,好半天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讲。胡门仙印乃是胡门秘法,据我所知,都是在狐仙里传递,从来没有传给人的先例,为什么那胡门大仙会把这个仙印传给你,我不得而知,也不好揣测。所以,以前的事我不好讲给你听,有些事缘法到了,自然水落石出,我多那么一嘴,未必就是好事。”
  “好吧,我不勉强道长,”其实我对胡门仙印是怎么流传的,并没有太大兴趣,“道长,这次我费尽辛苦找到你,是因为有人向我推荐你,说你可以处理胡门仙印。”
  李司南没说话,摸着胡子,眯缝着眼睛看我。
  “道长,你是前辈高人,能看出来我现在的苦恼。目前我还没什么本事,只是个普通人,胡门仙印在我这儿,就像是三岁小孩捧着绝世珍宝,各路妖邪都会觊觎,实不相瞒,我已经经历好几次危险了,差点就看不着你老人家……所以想求你帮帮我,看看怎么能更好地处理这东西。现在它就是烫手的山芋,留着不是,扔了也不是。”
  听我说完,李司南苦笑:“小朋友,不是我不帮,咱们今日能在这里相见,本身就是个缘分,你想想,能把你带到我的内室,这已经说明我很接纳你了。但是胡门仙印,关系实在是重大,前因不明,后果不清,我怎么能轻易出手呢?”
  我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的,脑子一激灵,“噗通”跪在地上:“还请道长出手相助。”
  李司南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扶起来:“小友和我倒是一见如故,也罢。只是,我不能白帮。我给你点化仙印,也算是天大的机缘,宝物不能空手赠予,对你对我都不好。所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我从地上站起来:“道长你说,只要我能办点,上刀山下火海……”
  李司南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是这样,我现在之所以隐居山中,是因为心中有一心魔未除。你有胡门仙印,此印不但可解幻术,也可进入心境,我想请你进入我心魔之境,尝试破解此魔。”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一脸苦相:“道长,你的心魔那得多厉害,我这两下子不是白给吗?”
  李司南道:“机械你研究过没有?”
  我摇摇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曾经在德国深造过一段时间,专门研究机械,”李司南说:“太深的就不和你聊了,只说一个简单的道理。一个大型机械出了问题,看似极为复杂极为棘手,非得要等同它当量的机器才能修好。其实,这个机械只是其中一个螺丝出了问题,找来小螺丝刀扭紧即可。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吧,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很可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关键作用。”
  我饶有兴趣:“道长,你出国深造过?”
  李司南无语,叹口气:“不要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我的意思就在这儿,你帮我,我就帮你。”
  “那,我试试吧。”
  李司南让我盘膝坐在石床上,他坐在对面,轻声说:“现在我教你入定,什么都不要想,闭上双眼……”
  我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听到声音幽幽传来:“……吐气的时候,用心去听‘哈’的声音,吸气的时候,用心去听‘哧’的声音,不要发出声音,而是用心去听……“
  我按照他说的入定方法,用心去做,可感觉内心的念头杂乱无章,无数的念头飞来飞去,不知过了多久,从脑子到身子都累的不得了,只想睡觉,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桥上,下面是涓涓流水,桥头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白衣,撑着油纸伞,看上去像是古代人。
  我走过去,她有所察觉,回过头看我。这一转头,可把我吓蒙了。
  这女人一张脸没有五官,而是一个类似螺旋形黑洞的东西,还一直在旋转。我吓得倒退一步。
  她没有说话,我却似乎能听见她的声音:“他在哪,时辰到了,他为什么没来。”
  我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心里马上明白,她说的是李司南。
  瞬间,一切信息即时性进入我的头脑,瞬间全部明了,李司南是个书生,这个女人是个青楼歌伎,两人约好了要私奔扬州。女人等在桥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到了约好的时间,李司南并没有出现。
  她脸上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就这么盯着我,我又惊又怕,晕头转向,尝试着和她沟通:“你等的人不会再来了。你还是回去吧。”
  “不!”那女人大喊一声,并没有声音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我的头脑里。
  她急速奔来,一把抓住我的前襟,非常大力地把我撞在地上,她紧紧扣着我的咽喉,使劲掐着,近乎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来。他不来,完全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你来,你算干什么的?”
  我呼吸不畅,喘不上气,直接翻了白眼,最后看到的是阴沉沉的天空。
  等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桥头,这里有一座桥,下面是涓涓流水,在桥上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白衣,撑着油纸伞。
  我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刚才的场景吗,怎么又回来了?
  正迟疑的时候,那女人转过头看我,这一转,我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还是心里很慌。
  女人脸上没有五官,只有螺旋形的黑洞在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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