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嫁给了前任他叔 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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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入得里间,望见自己的拔步床时,苏湉却忽而记起那时陈行舟从江南回来,横躺在床榻上等她睡觉的场景。
  留在王府注定处处都避不开与他有关的记忆。
  回来侯府,原来也是一样。
  平素里没什么实感,现下是清清楚楚知道,那些回忆,她记得分明。
  都是藏在心里的。
  苏湉又记起那时每日都有一封信交到她手里。
  是王爷提前安排好、让周通每日转交她,这一次……也不知有没有?
  想把周通喊过来问一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何况也颇不矜持。
  苏湉拧了下眉,终究压下好奇的心思,没有让人去喊周通。
  昨夜休息得不好的疲惫渐次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困倦中上得床榻午睡。
  睡梦中便见到陈行舟。
  只是梦境里的场景太过旖旎,醒来时,苏湉满面娇红。
  她拥着锦被坐在床榻上,脑海中一时是梦中场景,一时是晨间送陈行舟出门,在睿王府门口的那个吻,不由得手指又一次抚上自己的唇。
  雪茶听见动静从外面进来。
  发现苏湉有些呆愣愣坐在那里,脸偏红得厉害,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问得几句,又要伸手去试她额头温度。
  “我没事……”
  苏湉避开雪茶的手,愈发不好意思,无声清一清嗓子,平静说,“去让人送热水进来洗漱吧。”
  热水不一会儿送进来了。
  而连同热水被送进来的还有一封信笺,一封来自陈行舟的信笺。
  苏湉垂眼看手里的信,又期待又舍不得拆开。
  最后在丫鬟们面前故作镇定把信收起来,心无旁骛般洗漱梳洗妥当,随之将她们悉数遣退。
  秋日午后的和煦日光照在庭院里。
  庭院中本有些凋敝的草木被覆上一层暖暖的光,平添两分萧瑟之美。
  苏湉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
  她满心期待且动作小心拆陈行舟留给她的信。
  信纸展开,字迹熟悉,铁画银钩。
  一封信细细看罢,苏湉嘴角扬起,又是好笑——王爷竟在信里说,想吃她亲手钓的鱼做的鱼汤!
  她亲手钓的鱼和买回来的鱼、捞上来的鱼难道做出来的鱼汤味道不同么?
  这不是非要吃她亲手钓的,这是特地给她找点儿事情干。
  那明天就钓鱼吧。
  苏湉看着信,眉眼弯弯:明天拉上玉珠和宜春一起就在这府里钓鱼。
  有陈行舟一封封的信,变换花样“点菜”,鱼汤、板栗烧鸡、莲藕珍珠丸子……便有了苏湉今天钓鱼、明天打板栗、后天让人挖藕……总而言之,是一日都不闲着懒着。忙忙碌碌,日子就过去了。
  魏氏见女儿每天换着花样找乐趣,也不阻拦。
  甚至苏湉去与她请安时会打着趣问苏湉今天又要对侯府的什么下手。
  秋狩原定是七天。
  按计划,八月十四,永昌帝秋狩归来,八月十五则会于宫中设下宴席,群臣同贺中秋佳节。
  期间没有异常的消息传回京城。
  对于苏湉而言,没有消息比传回来坏消息要好上太多。
  临到八月十三的这一天,在陈婉的提议下,苏湉与她、温玉珠在清竹院小聚。苏湉命人准备一桌丰盛菜肴,其中不少菜式都照顾着温玉珠的口味。
  夜幕降临时,三个人坐在席间。
  陈婉让丫鬟倒了酒,笑着对苏湉和温玉珠举杯:“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多谢小皇婶和玉珠姐姐的照顾。”
  “我父王这次来京城参加秋狩,同我说,届时与他一道回去。”
  “想着是出来得久了,也该回去了,便答应下来,所以大概很快要走啦。”
  陈婉努力用轻松些的语调告诉苏湉和温玉珠这个消息。
  话音落下,她笑,仰头将酒杯里的果酒一饮而尽,眼底却氤氲起一层水雾。
  其实在陈婉说要再小聚一次的时候,苏湉猜到她是不是有事想说,可一下子并未想到是这样的一件事。细细想来,荣王想带陈婉回去稀松平常,分别能够预见。
  “往后多得是机会再见面的。”
  苏湉握一握陈婉的手,也为自己倒一杯果酒,“能认识郡主,我也很高兴,敬郡主一杯。”
  苏湉陪陈婉喝酒。
  温玉珠不劝,只她自己有孕在身,不得不以茶水代酒。
  三个人面上一直有笑,然而离别的愁绪始终淡淡笼罩这一场小宴席。
  陈婉要走,许便在中秋之后,既等不到温玉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见上一面,也等不到苏湉和陈行舟有好消息。
  未说尽的话却都心知肚明。
  对这些事抱有期待的陈婉更心中惆怅,干脆尽兴喝酒,不去想。
  见陈婉和苏湉皆不胜酒力,温玉珠悄声吩咐丫鬟去命厨房准备好醒酒汤。
  小娘子喝得脸颊酡红,醉意朦胧中也不似平常本分规矩。
  醉酒的陈婉抱着苏湉呜呜哭:“小皇婶,我好舍不得你们啊。”
  “我们都还没有一起去泛舟湖上、没有一起去打猎,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过。”
  苏湉微笑,手掌轻拍陈婉后背安慰:“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下次你来了,我们去游湖、去打猎,到时候,玉珠的孩子指定已经出生了,你可以见到小宝宝,可以给他买糖吃。”
  陈婉傻乐去看温玉珠:“那玉珠姐姐要教他喊小姨哦!”
  她又一脸沉思盯住温玉珠的小腹,喃喃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温玉珠柔声说:“男孩女孩都喜欢的。”
  “嗯!”陈婉用力点头,想一想又说,“那我要送给他好多好多小玩具,他想玩什么玩什么。”
  才欢喜聊过温玉珠肚子里的孩子,陈婉不知因为这个想到什么,小脸垮下来,扁一扁嘴巴,伸手揉眼睛。挡住脸,眼泪仍顺着指缝流下来,苏湉忙又抱着她安抚她情绪,陈婉继续呜呜哭:“父王说替我相看好了几个青年才俊,让我回去拿主意的呢。”
  “我大婚的时候,你们来不了我也要送请柬的。”
  “可还是好羡慕你们遇到自己的有缘人,我好像没有那种运气……”
  陈婉想起在狱中的薛放,扁一扁嘴巴,吸一吸鼻子,摇一摇头。
  苏湉和温玉珠又围着陈婉安慰她。
  “罢了!我好歹是郡主呢!”
  陈婉哭得半晌,自我振奋,“大不了我把那几个青年才俊都收了,多收几个我看也无妨!”
  苏湉和温玉珠有些跟不上陈婉脑海里想法的巨大变化。
  但两个人只说陈婉喜欢、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陈婉翘着嘴角举杯,拉着苏湉继续喝酒。
  这么又哭又笑又闹直到夜渐渐深了,醉酒的人尚惦记着温玉珠身体有孕,熬不住,及时散去了。
  走之前,被温玉珠拉着各自灌下一碗醒酒汤。
  从清竹院出来,陈婉挽住苏湉的胳膊跄跄踉踉回小院。
  中秋将近,天幕之上一轮明月几近完满,她仰头看月亮,手指着月亮念诗,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念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再念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很是不高兴。
  “黄昏后哪有人呀!”
  陈婉气恼,“我还没来得及约呢。”说着声音低下去,“都没来得及……”
  苏湉喝得不如陈婉多,这会儿也比陈婉清醒。
  她知道陈婉在说薛放。
  放在平日,苏湉不会去插手陈婉的事,尤其是感情之事,冷暖自知。但看她心下分明念念不忘,不忍她如此难受,便说:“既过些日子要走,再去见他一面也无妨的。纵使就此别过,可相识一场,认真道个别也好,没有遗憾。”
  陈婉低落说:“不去了吧……”
  她解下腰间的那枚香囊,举起来看一看,自言自语,“可我好像还没正经谢过他呢。”
  “那去道个谢?”
  苏湉轻声劝道,“便当作是好聚好散。”
  陈婉没有应,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
  她的那一点点小女儿家的心思从未宣之于口,心底那一点点小小悸动也唯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有两句话,郡主别嫌我多嘴。”苏湉语声温柔,耐着性子说,“我想那人何种心思皆无所谓,要紧是郡主自己坦荡舒服。喜欢也好放下也罢,只要干脆利落,都是无碍的,最忌站在中间左右摇摆,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做不出选择。未必伤人,但易伤己。”
  陈婉停着苏湉的一番话,眼底有些许茫然,似懂非懂。
  苏湉捏一捏她的脸,莞尔一笑:“不过郡主定会事事如意、平安顺遂的!”
  “只要郡主开心,怎么样都好。”
  “此番分别,我们在京城,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欢迎。”
  说话之间已回到陈婉住的院子。
  苏湉送她进去,吩咐丫鬟伺候陈婉洗漱梳洗,待她睡下,这才出来。
  回踏月居的路上,晚风拂面,吹乱苏湉颊边的碎发。她手指拢一拢发丝,想明日王爷该回来了,想这几日养着的鱼、想挖好的莲藕、想新摘的板栗……想自己辛辛苦苦,非得多讨要几句表扬不可。
  想起这些便嘴角翘起。
  然而,不经意抬眸的刹那,笑容凝滞在脸上,脚下步子也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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