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伟大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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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动之道,最擅变化,早在登上天阶二重时,温去病就能以自身大道,拟态变化,幻化出万古江山钟来,连神器都可以变出使用,其余法器自然不在话下。
  瘟皇伞虽然凶名赫赫,威力无穷,但本身品级并不太高,也没有对应天地法则,只要知道原理,模拟起来并不困难,温去病随手幻化,伞在手中,轻轻一挥,虽无有色腥风,却有无穷豪光放出。而无数的乙太尸蛊伴随着伞盖宝光,飘送出去,尽可能地沾染周围的人群。
  方圆数百里内,原本整齐划一,惊得山动地摇的奔冲之声骤然停歇,却是本来癫狂奔来的百万群众一起停下动作,都如木头人般的僵在当场。在短暂停住了几秒后,他们虽然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与眼神,却挂着相同的和谐微笑,一起转身,整齐划一地快步离去,走得极度坚决,毫不回头。
  这骤然离去的百万人群,并不只是退走而已,作为操作乙太尸蛊多年的操控能手,温去病控驭尸蛊的技巧只逊香雪一筹,远非初学乍练的武苍霓可比,能够做到的变化更多,尸蛊入体之后,除开控制宿主肌体,更开始主动进行探测,然后串组成阵,封闭外部的影响。
  人群的自爆,是刑忌魔公操控目标身体中已受魔化感染的血肉,聚能而后炸开造成的,而在温去病操控下,乙太尸蛊一入体之后,就立刻对这种血肉开始进行侦测,一但发现异化血肉,就对其进行依附,或是直接破坏该处,或是无数尸蛊串联起来,组成遮蔽,隔断一切外部讯息,使魔化血肉拒绝接受自爆的指令。
  刑忌魔公连连怒吼,人群之中也频频新有牺牲者炸开,血肉喷溅,但数目却越来越少,再也做不到如先前那样,动辄万人粉身碎骨,短短数十秒后,人群中的血肉爆炸虽仍在持续,却缩减到一次只有个位数,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爆出一点红,跟着就迅速隐没,再也引不起半点波澜。
  “……虽然不管反覆用过多少次,只要有用,就是好招,这是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的理由。”
  手持瘟皇伞,温去病叹道:“但毕竟这招数被用太多次了,遇到的太多,都麻痹了……”
  ……妖魔每次都是拿人命要胁,挑动对象的情感冲突,一开始确实很让人崩溃,但这种事情遇上得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看见一条生命消逝,那就是一条命,看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消逝,那最终就不过是个数字!百族大战中,自己见过的人命消逝,亲身干掉的人质数量,都已经难以记清,单纯的无辜人命,已经很难再自己心中掀起波澜……
  ……一旦冷漠起来,人,比魔还恐怖。这恐怕才是很多人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就像现在的自己。
  温去病操作着变化出来的瘟皇伞,摇控尸蛊,一边研判情势,只要让被控制的人群离去,这些魔族就少了祭品,切断血气供应后,就好应付得多。
  不过,乙太尸蛊的依附渗透,突破不了护体法相,对地阶高手无效,自己只能另外调制其他毒素,透过瘟皇伞的增幅,传散出去,试图瘫痪掉他们。
  这一手同样也是赌很大,如果在场有哪名遭到魔染的地阶,没被毒倒,跳出来大肆屠杀周遭还没离开的群众,进行血祭,自己的布局就会被破坏,不过,真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也不是就这么无计可施了,顶多再启动一道超没人性,自己不想动用的后手罢了。
  “……你……”
  微弱的呓语在耳边响起,却是身躯正在逐渐碎裂的夏冬暝,回光返照般睁开眼,发出了声音。
  她的伤势极重,双腿、右臂俱无,其余部分也正在逐寸碎裂、灰化,脸上也布满了裂痕,若不是有燕无双遗留的力量护体,早已殒命身亡,但也因为过度运使了超越自身的力量,整个生机断绝,肉体从最根本的存在开始崩溃,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温去病也没打算要救,如果说自家跟封刀盟还有不计过往,携手共战的可能,那跟天斗剑阁就是没仇也想踩的关系,犯不着去救这位。但自己更很清楚剑阁中人的死德行,以自己如今这副外貌,要抢在夏冬暝断气之前,和她把话说清楚,并且求得她的援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当下冷哼一声,身形迎风一变,立刻化成一个两米多高的魁梧巨汉。
  “喂,姓夏的,还认得我吗?”
  “……是你!”
  温去病整个变化过程,都看在夏冬暝眼里,再加上这句话,熟悉的气息和语音,夏冬暝刹时双眼圆瞪,一下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前尘过往串联,很多以前觉得奇怪的东西,这些年温家和碎星团的种种内幕,一下子清楚起来,但千头万绪,最后出口的,就只有一句话。
  “我……我愿意为她而死,但我希望,她能为我……”
  “嘿!闭嘴好吗?没人有兴趣知道妳们是怎么深情款款,海誓山盟,想摆喜酒的话,滚一边去,好吗?”
  温去病老实不客气地劈头就骂,喝断夏冬暝充满情感的喟叹,半点情面不给,事实上,自己都快傻眼了。
  自己对夏冬暝、燕姣然之间的同性情爱,本来没什么意见,说不上有什么支持或反对的,就是个单纯路过打酱油兼吃瓜的路人,只要没犯着自己,无论爱什么都是别人自己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问题是,妳们这些人除了自己的情爱之外,眼里就没别的了吗?
  妳身为天斗剑阁的北斗星主,枱面上剑阁的第二号人物,在燕无双常年不在时实质的一把手,对这个门派是有责任的,明知此行有危险,没把握护住她们,就别带那么多人来,既然把这么多弟子都带来了,就有责任把每个人带回去,不是一拚起来就不顾一切。
  如今现场已经看不到半个剑阁弟子,方圆二十里内,也全然感受不到生人气息,最合理的推断,一起下落不明的南斗星主秋艳红姑且不论,其余的剑阁弟子,估计已经被先前的战斗波及,全军覆没,一个都不剩了。
  老尚如果在这里,搞不好要为此开心到要摆酒放鞭炮,但自己虽然也对天斗剑阁的颠婆们没什么好感,却依然感到悲哀,替那些被带出来,却没法活着回去的剑阁弟子感到不值。
  如果真那么情爱至上,唯情挚爱,大可以抛去剑阁里的所有俗务,天涯海角,孤剑寻人,也没人能说什么,可既然担任阁中要职,就是应当责任为先,不管遭遇到什么,都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与职责,而夏冬暝显然没能做到这一点,甚至包括把一切委托给她的燕无双,也识人不明,有其过失。
  现在,都已经是要死的时候,夏冬暝开口说的话,却没有一句是在表示懊悔与自责,丝毫没提起刚刚被卷入战斗而死的门人,就只有对燕姣然的思念与情,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是一种深情的表现,这种极致的真情值得赞赏和歌颂,但对温去病来说,差点就忍不住要一记毁天霹雳,直接往她面门打下去了。
  好在,事已至此,夏冬暝如果还想要替燕姣然解脱,自己就是她唯一希望,倒也不怕她就此翻脸发怒,一拍两散……如果她真是这么深情无比的话……
  “你!”夏冬暝闻言怒瞪过来,但随即一声叹息,“还是像当初一样可恶,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夏冬暝的声音渐轻,不再坚持,主动散去了护身的燕无双力量,身躯一点一点碎裂,却凝出一道闪烁白光,缓缓浮空,化为令牌之形。
  “……我真想和她再一同漫步烟雨,共赏……”
  “死人骨头啦!”
  没有让对方继续伤春悲秋,温去病骂了一声,随手把令牌摄过,本人也恢复了真面目,至于夏冬暝,已经肉身彻底崩毁,化灰消散,徒留一抹执念,散于天地之间。
  才抽出令牌,还没来及动作,温去病骤感周围空间被切裂,却是一道道弧形月虹,无声布满周围,暗合天地妙法,狂袭而来。
  苍穹六象.月痕!
  “该死!”
  简短分神,落魂阵的压制稍弱,居然就被敌人找到空隙攻来,又是一式苍穹闪,温去病控制不住暗骂在心,自己宁愿去面对那条高度危险的三色长河,对上能够终结世界的终末之意,也不想对上能压着自己打的苍穹闪,寰宇咒武不愧自家团长搞出来的鬼东西,刑克的厉害甚至比不少大道生克还要强过不少。
  月痕一式,奇幻无方,一旦陷入层叠月虹中,基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自己还受到咒武刑克,此时简直如同陷入敌人阵法之中。温去病凝力扯臂,如同拉弓,预备以毁天霹雳强势出击,硬拚月痕,闯出道道月虹之困,只求把刑克伤害减到最低,这已是没办法的办法。
  “什么鬼?这什么烂招!”
  连声怒骂遥遥传来,温去病侧眼一瞥,却看见连绵不断的月痕,不只包围住自己,更长长蔓延至燕姣然身边,将她也包含在内,剑气一动,她竟然与自己同遭攻击,等若她挥剑攻击自身。
  这仿佛是初学剑的新手,才会出现的难看场面,不会发生在任何武道好手身上,更别说是堂堂大能,但寰宇咒武的复杂性,不同于寻常武技,刑忌魔公一时间吃不透苍穹闪的招式,仅是透过操控尸骸的残余记忆施展,强发首招星流还可以,上升到月痕之后,立刻出事。
  道道月痕,割向神尸,即使本身铜筋铁骨,刀剑不伤,刑忌魔公仍被这出于己手的一击,闹得手忙脚乱,只能另寻他法,三色长河掀动,激荡空间,吞噬月痕,却又被依旧漫天撒落的光羽,伤神散魄,一时间又被困住。
  同受月痕攻击的温去病,万分庆幸对方是个白痴,趁着刑忌魔公无暇他顾,毁天霹雳重轰,强破月痕,飙冲飞出,虽然身上多了十余处血痕,染红衣袍,但看似处处是伤,实则仅及皮肉,只用如此小的代价,就从苍穹闪一击之下脱出,可以说非常划算。
  “好险!捡到了!”
  将令牌握于掌心,温去病再也不敢耽误,生怕刑忌魔公吃透苍穹闪的奥妙,再出几式,干脆的直接化纳,把令牌融入体内,这样做虽然有相当风险,万一到时候借引的力量不受控制,就会直接在体内炸开,很可能会进一步爆毁魔屋,让自己当场殒落,但要借引令牌背后的力量,不把令牌融会于体,是发动不了的,所以此时不用多想,用力一拍,令牌入体。
  寄存天阶者力量的令牌,无法强夺,只能由对方主动交出,夏冬暝仅有地阶层次,即使豁命而发,最多也是发挥几击初入天阶力量,可换了自己,那就完全不同了,自己已经天阶三重后段,与大能相去不远,作为载点,就能引导来万古层次的力量,压倒对面的强敌。
  令牌入体,温去病立刻确认,内里原本留下了三击力量,全都是大能的层级,已经被夏冬暝消耗掉两记。
  “……真是挥霍,这么强的力量,给地阶层次的来用,最多也只能发挥到天阶一重,根本是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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