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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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人员恨不得都是踩在包裹上进进出出的。
  看得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柜台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美芳,你怎么在这儿?是要寄什么东西吗?”
  姜晓菱和张美芳一齐看了进去。
  就见柜台里面站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因为来来回回搬运包裹的原因,手上脸上都沾着灰,一看就是很忙碌的样子。
  张美芳连忙说了声:“范叔叔好。”
  接着才解释:“我不是来寄包裹的,范叔叔,今天我是陪晓菱来取包裹的。”
  说着,她拉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姜晓菱,介绍道:“她是姜晓菱,是驾驶队姜叔叔的女儿。”
  然后又对姜晓菱说:“这是范叔叔,是负责咱们厂区还有家属院的邮递员。”
  听她这么介绍,里面的范和平先笑了起来:“是姜师傅的女儿啊!刚从老家来的?以前都没有见过。”
  姜晓菱也连忙打了个招呼:“范叔叔好。是的,我们一家刚从老家来,才来了没几天。”
  看她也如此的有礼貌,范和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没再说话,而是拿起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沓厚厚的包裹单,看了一眼。
  这一看,又笑了笑:“还说帮你们先取了呢,也不用了,下一个就是你们的。”
  说完,他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单子,转头又进了小屋。
  很快,范和平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走了出来,与此同时,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他将信交到了姜晓菱的手里,这才说道:“正好有你爸爸的一封信,是从云省退回的。你拿回去吧,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姜晓菱连忙接过:“谢谢叔叔。我爸出车了,还不知道得几天才能回来,你就是送他也收不到。我直接带回去了。”
  说完,她拿起信看了下,发现那是爸爸写给住在省城里的外婆的。
  姜晓菱知道,过去爸爸在省城上班的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自己一家子都会去省城探望外婆。
  后来爸爸来了宁城,探望不方便了,他就每年过年前给外婆写一封信,拜个年,然后在里面夹上一点钱,作为新年的孝敬。
  这样已经好几年了,全家人都知道,外婆对此也很满意,见人都说她女婿是个有良心的。
  今年为什么信会被退回来呢?
  拿着信和包裹,俩个人和范和平告辞,离开了邮局。
  因为心里有事,她们也没有在外面多待,直接回了家属院。
  此刻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两个小伙伴在楼道口告别,各自回了自己家。
  一进门,姜晓菱就对着屋里喊:“妈,我把包裹拿回来了。”
  徐寒梅和姜老太太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太太一边往跟前走,一边埋怨:“看看你爸寄什么了?这才出去几天,怎么就往家里寄东西了?邮费不用钱的吗?”
  姜晓菱没有理会奶奶,而是将那封退回来的信举到了妈妈面前:“妈,我爸给外婆写的信退回来了,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外婆那里怎么会查无此人呢?”
  徐寒梅却一脸的不以为意。
  “你外婆搬回到乡下你二舅家去住了,城里可不就查无此人了嘛。你外婆说的晚,等我知道再写信告诉你爸的时候,你爸爸信已经寄出去了。快打开看看,看里面的钱还在不在了?”
  听了妈妈的话,姜晓菱连忙将信撕开,打开信封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从里面抽出了十元钱。
  徐寒梅看了一眼,说:“你拿进去放到抽屉里去。”
  姜晓菱答应着,把钱拿到了爸妈卧室。
  再出来时,包裹已经被打开了。爸爸寄回来的东西摊了一桌子。
  她凑近了才看到,有一袋晒干了的红薯干,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干菜,一小袋糙米,一包玉米面,还有一卷压得极结实的棉花。
  奶奶看着那一堆吃的,高兴的就差没念佛了。而妈妈则拿着那一卷棉花,眉毛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看到她出来,老太太冲她招了招手,伸手从袋子里捏了一小块儿红薯干塞到了她的嘴里。
  “甜吧?这是蒸熟了晒的,过年你们有零嘴吃了。”
  姜晓菱咀嚼了两下,只觉得那红薯干韧韧的,甜甜的,很有嚼头,确实好吃。于是笑着冲奶奶点了点头。
  然后问道:“小河他们呢?”
  姜老太太用手指了指门口:“在谢壮他们家呢。这算是有好朋友了,天天也不着家了,野得很,”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任谁都能看得出,老太太对此很是满意。
  家里的小孩儿能这么快就适应环境,还能有了自己的小伙伴,任何一个大人,都会觉得放心很多。
  姜晓菱没有再纠结这事,而是顺手拿起了爸爸放在包裹里一起寄来的字条看了看。
  “爸要到过年前才能回来呀?”她惊讶的问道。
  “可不是?”徐寒梅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煤城离咱们这儿有多远,怎么用这么长时间啊?”
  姜立南在信里说,东西是他用粮票换的。原本是想自己带回来的,结果路上的时候收到厂里别的司机给他带的信儿,让他转道去一趟煤城,拉点焦炭回来。
  这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半个月,所以他只能先把东西用包裹给寄回来了。
  他在信里写,说自己这次出来,厂子里补贴的粮票还有路上的伙食费他都带上了,应该还能再换一些吃的回去。让家里不要担心,也不用省,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别在吃食上克扣自己。
  在信的末尾,姜立南又说道,让徐寒梅用那些棉花给邵彦成做一个棉袄。说他到现在穿的还是之前当兵时候发的军用线衣。
  他们师徒俩也没人会做衣服,邵彦成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那线衣他穿了好些年了,早就磨得不暖和了,让徐寒梅年前一定给他做出来一套。
  看到这儿,姜晓菱忽然叫了一声:“呀,我忘了问染色的事儿了!”
  徐寒梅斜睨了她一眼:“指望你?我就知道指望不上!我已经跟你封阿姨说好了,等我把手套拆完,让她拿他们纺织厂帮我染染。咱也不占公家便宜,到时候咱掏染料的钱。”
  说到这儿,徐寒梅感叹道:“你们封阿姨人真好。她今天还跟我说了,说过年前纺织厂会处理一批瑕疵布,到时候她会想办法帮咱家也弄一点回来。哎,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人家了。”
  封阿姨人是好,这一点姜晓菱一直都知道的。
  要知道,上辈子父母的关系后来处的很僵,奶奶去世这件事一直是隔在他们中间的厚厚的一堵墙。
  除了必须要交待的事儿,两个人一天一天的不说话。
  加上妈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爸爸也不可能把这事儿委托给她。
  所以,即使邵彦成是爸爸的徒弟,可那时候,他的毛衣,还有棉袄都是封阿姨给做的。
  封阿姨家自己有三个儿子,谢伯伯还忙,家里连个帮她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她又在纺织厂上班,天天三班倒,姜晓菱到现在都想不出来,她到底都是在哪里挤出来的时间,照顾了周围这么多人?
  她是在二十岁那年,父母都去世之后,由封阿姨牵线嫁给的邵彦成。
  结婚之后她翻看男人的衣柜,从针线上看,发现但凡能见人一点的衣服都是封阿姨给做的。
  说起来,上辈子,他们一家欠封阿姨一家太多了。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了自己店铺里的高粱饴糖。
  那东西,反正已经在强子哥那里过了明路,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了。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给家里的三个小家伙吃一点,也给封阿姨,还有美芳家送一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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